劍川博物館,又稱“劍川博物館聚落”,坐落于蓉城下轄的一個古鎮。
現在還只有五個博物館,但再過十年,這里將陸續建成30多座博物館,擁有藏品1000多萬件,僅國家一級文物就有300多件。
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早就被宋維揚安排在縣里的賓館,往返食宿費全部報銷,而且還會給一筆“車馬費”。宋首富對記者一向都比較慷慨,所以即便跟復旦系扯不上邊的報紙,也很少公開說宋維揚的壞話三流小報除外,宋維揚哪顧得過來。
今年是抗戰勝利60周年,各行各界都要搞獻禮活動。
特別是文化藝術傳媒界,相關項目簡直一路綠燈。看看2005年的戰爭題材影視劇數量就知道,你隨便換個臺都是抗戰劇,因為只要不犯原則錯誤,這玩意兒百分之百通過審查,甚至反應正面戰場的片子都放寬了標準。
《亮劍》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應運而生的,換成以前還真不好說,因為李云龍的形象不符合一貫要求我黨指揮員哪能滿嘴臟話,還各種不服從命令呢?
這在影視行業很正常,就拿小鋼炮的《天下無賊》來說,審查的時候被卡了足足半年,理由是電影主角不能是個賊偷。在《天下無賊》之前,負面角色頂多能當男二,即便他在影片末尾幡然悔悟也不行可以說,小鋼炮為我國電影行業做了不小貢獻。
傳媒行業也是如此啊,各種尋找新聞素材來慶祝抗戰勝利60周年。即便宋維揚不花錢請記者,這些記者礙于首富的面子,以及自己的新聞任務也會前來報道,各取所需而已。
早晨八點以前,記者們就陸陸續續來到廣場,而且有些在昨天就參觀了博物館。
在等待宋維揚到場的無聊時間里,記者們早就聊起來:
“這樊劍川是哪號人物啊,一口氣建了五個博物館,而且聽說還沒得到官方撥款資助。”
“一個房地產商。”
“那就說得通了,搞房地產開發的都是土豪,難怪拿得出那么多錢玩博物館。”
“西康省的媒體經常報道?”
“他跟宋首富是朋友嘛,聽說還是金牛會成員,這幾年曝光率一直在漲。”
坐在前往博物館的大巴上,宋維揚眉頭緊皺。
昨晚大家吹牛逼,樊劍川一直在講抗戰故事,其中尤以川軍和抗日戰俘的故事最多。其次就是各大正面戰場的“光輝戰績”,有些牛逼吹得太過分,明顯跟宋維揚讀過的歷史有出入。
在宋維揚看來,樊劍川是個不折不扣的“果粉”,而且屬于走火入魔那種。他不但喜歡搜集抗戰遺物,還喜歡收集各種文獻和報道,特別容易被煽情故事所感染,不管真的假的他都全信了。
有些老兵,確實是老兵,但很有可能是當年的潰兵、逃兵。
這些潰兵逃兵自然也為抗戰事業做出過貢獻,但如果跑出來弄虛作假,把自己包裝成大英雄那就過分了。
因為博物館需要做推廣,一旦發現可歌可泣的抗戰故事,必然要進行包裝之后再宣傳。老兵自己就夸張編造過一次,博物館再夸張包裝一次,最后推向社會的形象已經完全不靠譜了。
在另一個時空,這種情況不止發生一次兩次,甚至還跑出來一個冒名頂替的真正的英雄已經去世了,有個老不死的仗著自己跟英雄同姓(都不同名),硬說自己后來改過名,把英雄的故事套在自己身上。
樊劍川剛開始很可能是被老不死的忽悠了,也不做深入調查確認,便對此人進行大肆包裝宣傳。最后被網友指出漏洞,戳穿了這個騙局,樊劍川只能死鴨子嘴硬,最后這事兒不了了之。
“我打算以后專門建一個分館,搜集那些可歌可泣抗戰個人英雄事跡來展出!”大巴車上,樊劍川雙臂揮舞,還在訴說著自己的遠大計劃。
宋維揚忍不住建議道:“老樊啊,我認為博物館現在學術氛圍不夠,沒有資深歷史學者幫忙站臺。應該請一些歷史學家,擔任劍川博物館的顧問,否則今后鬧出烏龍事件就難以收場了。”
“什么烏龍事件?”樊劍川問。
宋維揚說:“如果有人確實是當年的老兵,對某個抗戰英雄的事跡非常了解,而這位英雄已經去世,且沒有留下后人。那么這個老兵心術不正,跑出來冒名頂替,對當年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你怎么分辨真假?”
樊劍川楞了楞,回答道:“沒有這種可能吧,冒名頂替又沒啥好處。”
宋維揚說:“隨著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對正面戰場的抗戰老兵,評價肯定也越來越高,福利待遇也越來越好。現在沒好處,未來五年、十年就有好處了。騙子只需要把自己包裝成大英雄,名氣和榮譽立即滾滾而來,甚至還有可能被請去參加各種商業活動,那都是錢啊!財帛動人心,老兵當中就沒有騙子嗎?僅憑你自己怎么辨認得清楚?”
樊劍川默然不語。
宋維揚說:“而且,你對正面戰場太過推崇了,當心哪天觸礁翻船。”
“翻船談不上吧?”樊劍川說。
“會被人利用的,”宋維揚道,“有些人屁股歪得很。你忘了十年前的《長江日報》,這么正規的大型報紙,居然有記者偽造材料污蔑lys五壯士,氣得五壯士幸存者本人親自出面打官司。隨著網絡的興起,這篇假新聞又被人翻出來了,放到網上進行大肆傳播,造成了非常惡劣的負面影響。當年涉及報道的編輯和記者,呵呵……”
樊劍川下意識的去掏煙,又看看封閉的大巴車窗,最后還是把煙盒子塞回去,擠出笑容道:“那行,我回頭就邀請一些近現代史學家當顧問。”
宋維揚嘆息說:“我承認正面戰場,還是涌現了很多英雄,也為抗戰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總體上嘛,真的經不起吹噓,有些材料和報道,特別是來自彎彎的二手材料,千萬不要完全相信。”宋維揚指著自己的腦門,“信多了腦子會出問題。”
“哈哈。”樊劍川不置可否,顯然隨著接觸的抗戰遺物和材料報道增多,他此時已經開始變成果粉了。
宋維揚也不再勸,大不了哪天冒出假個英雄,他跟劍川博物館劃清界限即可。
宋維揚的爺爺的岳父,雖然是老盛海的地產商人,但根據爺爺的親口敘述,當年可對空一格他老人家沒啥好感。僅抗戰勝利后對淪陷區偽幣的一紙法令,就讓爺爺的岳父瞬間資產縮水到二百五十分之一,這些錢全被委員長合法搜刮了這個法令的受害者,不僅僅是資本家,而是波及到淪陷區的全部中國人。也即是說,所有淪陷區人民,250塊錢直接變成1塊錢,剩下的錢都蒸發到國府腰包去了。
這些人只是沒有逃離淪陷區,被迫使用偽府發行的偽幣,又沒有出賣過國家民族利益。他們前幾天還喜迎國府歸來,慶祝鬼子被趕跑,突然就發現自己手里的錢(偽幣)成了廢紙。
等于是一個關于偽幣的法令,就把淪陷區全體國人得罪,民心盡喪。那已經不是用鐮刀割韭菜了,而是開著聯合收割機,把雜草籽一起收進袋子里,升斗小民賺那幾個錢容易嗎?就連當時的資本家,都恨不得空一格趕緊去死,現代人還幫著吹個什么勁啊?
果粉的腦子有問題,他們通常不僅歌頌老兵,而且還崇拜空一格及其夫人。
大巴車駛到廣場外邊,記者紛紛圍過來,逮著十多個富豪瘋狂拍照。
“宋先生,聽說你請來貝聿銘老先生建方舟大廈,建樓預算超過了50億元?”一個記者搶先發問。
宋維揚道:“今天只談博物館的事。”
又一個記者問道:“宋先生有投資這里的博物館嗎?”
宋維揚說:“博物館的后續建設,金牛會將贊助一筆資金。”
記者追問道:“今天到場的這些富豪,是金牛會的全體成員嗎?”
“你猜。”宋維揚笑道。
宋維揚完全搶盡了風頭,所有記者都圍著他打轉。等見他不怎么配合采訪,記者們才跑去給其他人提問,反正今天的采訪肯定有收獲,去年中國的十大富豪將近一半都在場。
隨后幾天,這些媒體的報道重點果然歪了,因為這是金牛會第一次公開集體亮相。
按照去年的《福布斯中國富豪榜》數據,十大首富里金牛會就占了4位,分別是宋維揚、劉永航、劉永浩和杜夏。富豪榜11名到20名也有兩位,分別是郭光昌和王傳孚。剩下的,大部分都在富豪榜前幾十名,只有3人在100位以外,但都在200位以內。
而且有些時候不能單以財富而論,比如曹德望,他在富豪榜排名第150多位。但那是因為他持股不高,所能調集的集團資金卻多得嚇人,且在汽車玻璃這一領域罕有敵手。
終于,有媒體第一次使用了“金牛系”這個稱呼,并在工商界、金融業引起巨大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