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改農場也有供銷社,供銷社里有糖,但是勞改農場里的人太多,每個月糖就那么一點兒,想買糖是要看運氣的。
再說了,就算買到了糖,家里孩子多,沈春梅也舍不得吃,都留給閆保國了,此時一聽夏至竟然有紅糖,這心里就有了貪念。
可一想到夏至是閆保國的老師,沈春梅就不好意思道,“夏老師這怎么好意思啊!”
夏至熱情的一把拉住沈春梅的手,真情實意道,“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我發現沈大姐你是個實在人,剛才又幫了我的忙,我覺得跟沈大姐之間特別投緣,
以后我就把您當親姐姐看,我親姐肚子疼,我給點紅糖怎么了,您說呢?”
夏至本來是個冷清的性子,若是以前,她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是目前她犯人家屬的身份,在這勞改農場里生存,實在艱難,
她只能盡量的讓自己的朋友多起來,讓自己的處境變得好起來,這樣她才能在這勞改農場好好的生存下去。
夏至說的真誠,特別是夏至的眼睛,流露出的擔憂和真情,讓沈春梅心里感動的不行。
一方面,想要夏至的紅糖,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有些不厚道。
沈春梅想了想,眼睛忽的一亮,緊緊回握夏至的手,爽快道,“夏老師既然把我當姐姐,我就把夏老師當妹妹看,以后你要是想看你婆婆和嫂嫂,就盡管來大姐這拿條子!”
夏至聞言,更是感動的眼圈都紅了,道,“沈大姐你對我真好,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沈春梅當即道,“大妹子,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姐,我這當大姐的自然該多照顧你。”
夏至聞言,立刻笑道,“那我以后,可就真把您當親姐姐了。”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夏至道,“沈大姐這管教科人來人往,人多眼雜,我也不好把紅糖給您送到這兒來,這不是給您添麻煩嘛,一會兒我回到學校,把紅糖給保國,讓保國帶回家。”
沈春梅聞言,心中暗贊夏至會做人,夸獎道,“還是大妹子你想的周到。”
紅糖在這個年代,那也是好東西,若是被人撞見夏至給沈春梅送紅糖,說不定就留下了把柄。
但夏至把紅糖給了閆保國,讓閆保國放學帶回家,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既讓沈春梅放了心,又讓沈春梅得了實惠,沈春梅可不就高興壞了。
夏至拿到了條子,上面寫著下午6點到6點半之間,她可以去見犯人。
夏至回到自己宿舍,就開始著手準備帶給婆婆和大嫂的東西,等夏至把東西準備好之后,學校的孩子們也到了放學的時間。
學生5點半放學,夏至把閆保國叫到自己辦公室,辦公室里正好沒人,夏至就拿出早已準備的半斤紅糖,放到閆保國書包里,溫柔的揉了揉閆保國的小腦袋,笑道,
“回家把這東西給你媽,不要對別人說,知道了嗎?”
閆保國最喜歡夏至,聽夏至這么說,立刻拍著小胸脯保證道,“請老師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夏至夸道,“真乖,快回家吧!”
等閆保國走后,夏至拎著東西就去了管教科,準備去見自己大嫂和婆婆。
閆保國回了家,立刻把東西給了沈春梅,沈春梅接過,掂了掂,心中十分驚喜,
沒想到這夏老師真是個大方的人,這紅糖足足有半斤,這可把沈春梅高興壞了,想著這夏老師是個實在人,以后可以經常和夏老師打交道。
沈春梅和夏至之前雖然說得情真意切,一個嘴上叫著姐姐,一個嘴上叫著妹妹,可是沈春梅和夏至不過才見幾次面,而感情能有多深呢,不過全靠利益牽扯罷了。
夏至這次若是小氣,給的東西少了,沈春梅心生不滿,下次夏至要再想讓沈春梅辦事兒,沈春梅可就沒那么干脆了。
夏至這次給了半斤紅糖,讓沈春梅心里十分滿意,覺得夏至是個厚道人,以后也會愿意繼續和夏至合作。
畢竟沈春梅雖然貪心了些,但她心眼兒不壞,所以夏至才放心的給了沈春梅半斤紅糖。
若是孫蘭花那樣的人,夏至寧愿喂了狗,也不會給她,更不會選擇和那些人合作。
夏至來到了管教科,沈春梅已經和下面的管教員、看守員都打好了招呼。
夏至來到管教科,把條子遞給了一名看守員,看守員打開一個空曠的房間,讓夏至進去等著,她去把夏至的大嫂和婆婆帶過來。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站在門口的夏至,遠遠就看到,一個中年人扶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向這邊走來,走近一看,正是顧老太太和大嫂沈梅。
顧老太太此時滿臉疲憊,身上穿著單薄的勞改棉衣,那勞改棉衣套在身上,跟布袋子似的,顧老太太瘦得就剩皮包骨了,走路有氣無力,讓夏至看了心疼不已。
沈梅到底比顧老太太年輕一些,整個人看著明顯比以前瘦了許多,眼下青黑,滿臉滄桑。
夏至看到顧老太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喊道,“媽。”
顧老太太和沈梅路上還在疑惑,是誰來看她們了?
沒想到抬頭就看到了眼圈紅紅的夏至。
顧老太太忙道,“你這孩子怎么來了?”
看守員讓三人進了屋,自己則守在門口,眼睛直直的盯著三人。
因看守員在,三人也不可能說什么敏感的話題。
顧老太太看著夏至,問道,“孩子,你怎么來了這勞改農場?這里太苦了。”
夏至緊緊握著顧老太太的手,說道,“媽,顧家所有人都來了這兒,我也是顧家人,我怎么能不來呢?”
顧老太太一聽,就感動的流下淚來,緊緊握著夏至的手,連連道,“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
顧老太太見過太多,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她自己的女兒顧芳華就是那種人,
夏至畢竟才進門兩個多月,顧老太太雖然自認夏至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