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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父子談心

  內廠的廠房比起東、西二廠來,只小不大,內中番子數量也明顯不如同在京師的東廠多,就算將在京師的番子全都召集起來,也就只有千把人數。

  但是這內廠有一點卻是連東西廠和錦衣衛都比不上的,崇禎皇帝給內廠的權利比其余兩廠一衛都要大的多。

  內廠獨獨管著大內,其余兩廠一衛也在監察之列,對所有番子和大內公職人員來說,都是一柄懸在腦袋頂上的利劍,隨時都可能斬下來。

  張安見廠督臉上心有余悸的樣子,結合前段時日宮內宮外的大事小情,心中便猜出個七八分,小心的問道:“督主,是不是宮里出了什么事?”

  “柔妃娘娘的事已然是敗露了,皇上正在氣頭上,不能耽擱了!若將這件事交到東廠和錦衣衛手里,可就不好辦了現在這個時候,唯有棄卒保車的法子了。”

  方正化說著,坐下來深吸一口氣,道:“這事兒本是西六宮鄭妃和葛妃娘娘生出來的,女人的心思若是狠毒起來,就連咱們廠衛都比不上。”

  “若她們反咬一口,再加上東廠那伙人嚼舌根,皇上未必就能不信。”

  聽到這里,張安臉上露出一絲殺意,寒聲道:“既然如此,督主,莫不如來個魚死網破...死無對證?”

  “荒唐!鄭、葛她們雖然不得寵,但還是皇妃,無論如何都不是咱們內廠能夠過問的!”方正化當即抬手拒絕,說道:“只能把這件事一股腦全推到韓大用頭上,至于其他的,能瞞就先瞞著,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張安也就是那么一說,若真正去做了,這內宮還不得亂了套,兩個皇妃被殺,皇上又不傻,怎么會看不出來其中的端倪。

  他重重嘆口氣,一拍大腿道:“督主,早知今日,咱們就不該收了鄭、葛兩位娘娘的錢財幫她們保密。”

  “這也是本督一時見財起意,失了心智。”方正化“嗯”了一聲,不愿再提,只是說道:

  “張千戶,你且派人去尋韓大用,要讓他說不出來一個字。本督想著,他的命要交給皇上,可萬一要是皇上將他轉到東廠那邊,受不住酷刑招出來什么,這京城恐怕又是要血雨腥風了。”

  “小的明白,西六宮的掃地太監是咱們內廠的人,素受那韓大用信任,小的這就給他傳信過去!”張安點點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轉身離開。

  看著張安的背影,方正化眼神一凌,轉頭對其余各檔頭和百戶說道:“回去處理處理知道內情的人,皇妃和領事太監動不得,但這些閑雜人等,可以叫他們直接消失。”

  “唯今之計,也只有用韓大用的命,將這件事安歇下去一條路可走了。”

  李春本是暖閣旁一小太監,由于常在崇禎皇帝身旁服侍,得到信任,被提拔為直殿監掌印。

  直殿監本是掌管大內掃除清理諸事,根本沒有什么實權,但李春畢竟近山近水,平日常常侍奉在皇帝身邊。

  自王承恩、曹化淳兩位外放去任實職以后,他便愈發地與崇禎接觸時間長了,雖然還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崇禎耳根子嚼些什么話,但其余人并不知道這回事兒,胡思亂想之下,就不得不考慮這層。

  現在的李春,在去年被皇帝提拔成了暖閣附近一片宮闈的領事太監,原本在暖閣附近侍奉皇帝的幾個小太監,如今也如他一般,分別升遷各處。

  崇禎皇帝剛開始穿越過來的時候,滿朝文武可以信任的很少,宮里又不安全,只好一步一步將這些身旁的小太監提拔起來,用以取代原本那些人。

  這么做雖然讓宮內受到完全掌控,但這些太監畢竟也是人,身居高位久了,在外人眼前又是常在皇帝身邊侍奉的親隨,自然就跟著水漲船高。

  李春、韓大用等八人,起初是被東林余孽們喚做內廷中的八匹中山狼,東林一脈在明面上被徹底肅清以后,如今卻又不知從哪跑出了內宮八虎這么個稱呼。

  這西六宮總領事太監韓大用就是其中最為出名的一個,這等身份地位,平日阿諛奉承的人不少,那些妃嬪有些人不得恩寵,對他們都不敢太過乖張。

  時日一久,心思也就活絡起來。

  第二天一早,就睡在景仁宮的崇禎皇帝起身之后,見托婭仍未轉醒,但國事不能不處理,只好派人嚴密保護周圍,自己走向暖閣。

  沒走多遠,就碰見跌跌撞撞趕來的朱慈烺。

  崇禎二十年的朱慈烺,年方十八,剛好是到了成年的歲數,見到崇禎以后,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

  由于緊張,朱慈烺的兩只小手絞在一起,咬著嘴唇想了半天,又跪下來說道:“父皇,是兒臣不遵禮數,請父皇責罰兒臣吧!”

  雖說崇禎一直就對自己這個便宜兒子有些看不順眼,此時見到這小子楚楚可憐,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心中也是有些可憐,溫和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兒臣身為皇家太子,文不及狀元之才,武不能上馬殺賊,以為萬民效。眼見國家衰微亂起,卻束手無策,每每念起,便深恨無能,自覺不配這太子之身。”

  說到這,朱慈烺抬起頭道:“兒臣時常偷跑出宮,到武學院進修學習,還請父皇責罰!”

  兜了這么一個大圈子,說的居然是這種事,崇禎有些意外,看著跪在地上不肯抬頭的朱慈烺,彎身將他扶起來,道了一聲“好”,說道:

  “這才是朕的好皇兒,這才是大明的好太子,朕以你為榮!”

  本來朱慈烺是請罪來的,卻沒想到崇禎支持他這么做,這不知等了多久的認可,來的是這么突然,這么令人毫無防備。

  一時間,朱慈烺竟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說著,崇禎皇帝望向不知所措的朱慈烺,負手走在他前面,語重心長的說道:“皇兒你要記住朕這句話,我大明的天下,是打下來的,不是那幫文人靠嘴皮子念叨出來的。”

  “武夫們雖然粗鄙,但這些人腸子直,你信,他們就肯為你拼命,倒是那些文人,心思太多,一個不注意他們就會將你陷入什么都不知道的境地,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豈是帝王所為?”

  這幾年之間,與自己父皇說話最多的就是這次。

  在朱慈烺看來,父皇就好像有意躲著自己一樣,更別提和自己說這些道理,跟在后面的朱慈烺,就像得到了珍寶,真正是將崇禎所說的每一句話印在心底。

  崇禎皇帝與朱慈烺來到暖閣門前,李春見到他們父子二人少見的這么走在一起,也顯得十分驚訝,不過行禮之后卻什么都沒說。

  “你去武學院歷練也好,朕這半輩子犯的過錯太多了,輕信文人,重文抑武,你早些下去也好,不然什么都不知道,難免要走朕走過的老路。”

  “武學院你可以繼續去,這事兒是朕和你之間的小秘密,誰都不許和皇后說,若遇到了什么不愉快,也可以同朕說,朕的皇兒再怎么也不能叫外人欺負了。”

  崇禎皇帝笑著摸摸朱慈烺的頭,這才轉頭走進暖閣。

  “嗯!”

  朱慈烺望著自己父皇有些疲憊的身子,用力的點點頭,這一天,他才真正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重擔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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