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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一意孤行,還是眼高一籌?

  北京城鼓樓以東兩條街的一處大宅子,門前寫著吳府二字。

  自打吳襄提督京營被撤換以后,吳府便一直門可羅雀,直到如今這極其清冷的地步,只是因為朝中誰都知道,吳襄之子就是那個吳三桂。

  這吳三桂前些年在遼東一帶還素有威名,據說他曾率四十余名家丁,營救被團團圍困在四萬余清軍的吳襄,得力大功,更是被當時的遼東巡撫方一藻稱為“勇冠三軍,孝聞九邊”。

  也是自那時候起,吳三桂便開始平步青云,成為軍中有名的忠臣孝子。

  在那之后,游擊、參將、副將、團練總兵,吳三桂的人生就像開了掛一樣,屢受提拔、就連時遼東巡撫方一藻、監軍太監高起潛、薊遼總督洪承疇等人都聯名為其請功,因而成為崇禎朝以來最年輕的總兵官。

  崇禎十七年,崇禎皇帝為了撫定因免除遼餉而所謂“義憤填膺”的關寧各部,更是加封他為寧遠伯,殊榮一時。

  吳三桂手握號稱大明最強軍隊的關寧軍,捏住山海重關,就相當于控制了大明的脖頸,隨時可以放滿清八旗入關,他的向背,任多爾袞還是崇禎皇帝,都不得不重視起來。

  談起吳三桂這個人,就連鼎盛時期的李自成,都對其頗為忌憚,因為多年以來,傳到大順眾人耳中的吳三桂,無不是戰功卓著。

  甚至還有人說,自大小曹等人戰死以后,吳三桂便成了最具威望的總兵官,年輕有為,忠孝兩全,勇猛善戰,這就是之前吳三桂身上的標簽。

  可是崇禎二十年的三月,崇禎皇帝一紙怒意橫生的東征詔書,將吳三桂戴上許久的忠孝面具一下撕了個粉碎,加之廠衛和報社極力宣揚,他的狼子野心和人面獸心,徹底暴露在世人眼中。

  原本,這吳三桂乃是朝廷鎮守關外寧遠的大將,但他自打到了山海關之后,這一系列的舉動,皆是可視同謀反犯上的大逆不道之舉。

  為了牽制和削弱吳三桂在山海關的力量,崇禎皇帝先后向山海關及其附近一帶衛所城鎮,安排了高第、唐通、張鼐、趙忠等人,但成效一直不大。

  唐通至今仍被關押,高第已經和吳三桂同流合污,趙忠與游擊宋喜更是被吳三桂擅殺奪權,他的種種行徑,已是達到了崇禎皇帝可以忍耐的極點。

  司禮監秉筆太監李鳳翔帶著一批錦衣校尉,持著一卷圣旨,來到吳府門前,毫不客氣的道:“給雜家狠狠的砸開,對付亂臣賊子,沒什么好說的。”

  “是,公公,砸!”

  今年從百戶升任為千戶的錦衣衛齊昊點點頭,左手警惕的放在繡春刀上,右手攥成拳頭,醞釀力氣,“砰”地一下將吳府大門踹開。

  “公公,整個府上都搜遍了,吳三桂一家老少十三口,全都在這里了。”齊昊聽了屬下百戶的匯報,點點頭說道。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搖頭晃腦的裝蒜,吳襄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公公,不知臣是犯了何罪,要如此興師動眾,抓我全家?”

  “你沒什么事兒,你好的很!可是你兒子,就不怎么樣了。”李鳳翔嘿嘿冷笑幾聲,寶貝似的拿出圣旨,念完以后說道:

  “都聽仔細了?帶走,全都給雜家帶走,府上的東西全都貼上封條,等東廠的人來查抄!”

  “公公,我早就和那個犯上作亂的逆子脫離父子關系,您看,這是書信,還沒來得及寄出去啊。公公千萬手下留情,只要準許我面見圣上,陳述實情,家財愿意分給公公一半!”

  “呵,雜家可收受不起,齊千戶,愣著干什么,給這賊子押走啊!”李鳳翔雖然貪財,但卻知道什么時候該貪,什么時候不該貪。

  去山西那次事關重大,這么多的銀兩從手上流轉,他卻一個大子兒都沒碰過,前段時間皇帝剛打壓了方正化和內廠,這個時候貪財,不是要命的事兒么。

  吳襄一路上不斷高呼自己是冤枉的,還說什么要見皇上,聽得錦衣衛千戶齊昊的心煩不已,只好一旁好笑的說道:

  “您就別喊了,拿人就是皇上的旨意,見了皇上,只怕您老死的更快!”

  聽了這話,吳襄一下子反應過來,全程都像失了魂一樣,任錦衣衛如何揉捏,都是一聲不吭,因為他已經知道,這次他們吳家是完了。

  山海關,一向是明清兩方關注和爭奪的焦點,任何動靜都在韃清的窺探之下。

  崇禎皇帝以東征吳三桂昭告天下,集結朝廷大軍東征山海關,同一時間的盛京城,得到消息的多爾袞也第一時間聯合了八旗各王公大臣,緊急前往皇殿議政。

  布木布泰帶著九歲的福臨,看著底下爭論不休的王公大臣們,心下有些疲累,遂朝多爾袞說道:“遼東不穩,祖宗之地若有失,有何面目見太祖皇帝。前些時日,那金州一帶又有漢人鬧事,睿親王還是率軍平叛為先,這入關一事,仍需從長計議。”

  范文程聽見孝莊話中絲毫不加掩飾的所謂“祖宗之地”,也是為韃清的厚顏無恥所折服,他剛想說些什么,但見豪格的眼色,立即又選擇閉口不言。

  自多爾袞關內退敗之后,他在八旗中的威望便大不如前,如今仍占主導地位,一是因為上一戰他的兩白旗未折損多少,二也是因為濟爾哈朗和代善不明不暗的態度。

  除此之外,孝莊對多爾袞明顯的偏向,也牽動著許多八旗王公大臣的心,不過即便如此,多爾袞此時在八旗內也不再是一言九鼎了。

  豪格給范文程打完眼色之后,冷笑幾聲一言不發,就等著多爾袞自己跳出來犯眾怒。

  多爾袞雖然明知這是犯不智之舉,但他卻依舊對去年從關內敗退之事難以忘懷,遂起身用命令的口吻沉聲說道:

  “山海關是必爭之地,吳三桂已修書與本王,不日就將獻關,到那時我八旗大軍當可一舉入關,定策中原,指日可待!”

  “若吳三桂承受不住明軍攻勢,投了明國,或是山海關被明軍強行攻取,我大清關內局勢便一發不可收拾,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你們難道都不明白嗎!?”

  多爾袞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若是往常,這個時候大殿上定然群起呼合,畢竟睿親王的令旨不得違背,但這個時候,卻只有冷眼旁觀的眾多王公大臣。

  就連布木布泰,都是一臉失望的看著多爾袞,一言不發。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大清內部已是四處起火,兵丁平亂尚嫌不足,真的有必要再去強奪山海關嗎,一旦不成,那可就是真的滅國之危了!

  這個多爾袞,難道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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