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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一陣冷風夾雜著雨水刮了進來。
“哇哦!江湖大合唱?還是要拍《英雄本色2》?玩兄弟情深嗎?”
一名男子領著一胖一瘦兩個跟班走進屋,身后跟班打著傘,他手中抓著一把瓜子,嗑的很歡樂。
看到吳孝祖一行人的時候,臉上露出幾許戲虐之色。
“祖哥,出來也不打個招呼,不然我就一定封個大紅包祝賀你。”
說完,十分欠扁對著身后的兩名跟班指了指吳孝祖。“知不知祖哥?大佬祖、字頭紅棍,當年一個打十幾個!被人叫銅鑼灣猛虎!不過現在嗎……”
“呸!”
男子吐瓜子皮在地上,隨手拽過一把椅子,冷笑的坐在吳孝祖面前,譏諷之色顯露言表。
“叼你老母!!”
肥成惱怒的拎起酒瓶。
“小朋友,脾氣不要這般沖。”
砰的一下,一把“點三八”和警員證猛拍在木桌上,身子順勢前傾壓過去,沖其挑了挑眉毛,“怎樣?想襲警?”
“阿sir講玩笑,我們良好市民的嘛,哪個有膽襲警?大圈仔都沒有這樣張揚啦。他發雞盲(眼瞎),有眼不識真神。”
按住肥成的胳膊,吳孝祖瞥了眼桌子上的“點三八”和警官證,輕輕一笑,“錢sir是嗎?什么事來搵我?用不到動警槍這樣夸張吧?要不要我掏出身份證來給你驗?”
“當然不用——祖哥你講是良好市民,我當然信你。”
錢家豪滿面笑意,湊到吳孝祖耳邊,“祖哥你名聲比港督都響,你也知今晚風大雨大,連警務處長都坐班加鐘,我們這些當差的自然沒辦法下班嘍。我只好過來親自拜會一下你了。”
“打邊爐也犯法呀?”肥成不忿地一瞪眼。
錢家豪沒回應,笑瞇瞇的看向吳孝祖,“那祖哥你歡不歡迎?”一邊說,也不等吳孝祖回答,大咧咧的拿過筷子,隨意用手一擼,招呼服務員又上了幾盤牛肉,大肆朵頤。
此時,他身后的瘦臉便衣警察則掏出一沓資料,聲冷面癱的冷笑一聲。
“羅東,綽號殺手東,1964年出生,22歲。前和勝紅棍,13歲跟隨大佬吳孝祖入大頭邱門下,15歲進感化院,16歲…疑是組織、參與三合會多項犯罪活動。參與多起……”
“李莉成,人稱肥仔成,22歲,三合會幫會成員,疑是參與三合會組織及犯罪活動……”
“蘇黎耀,22歲,綽號牙擦蘇……”
瘦臉便衣冷哼一聲,三份資料甩到桌子上,散落一地,“要不要我繼續念給你們聽?良好市民?挑!你不如去吃屎吧。”
“錢sir,你伙計火氣不小。”吳孝祖慢條細禮拿起桌子上的紙,笑著在手中擺弄。
“火氣大不大,當然看祖哥你嘍。不知祖哥肯不肯賞臉?”
錢家豪頭也不抬,繼續吸嚕著肉片、
“安安穩穩呢,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自然不會有什么火氣。反之……嘿嘿。”不言而喻。
吳孝祖看著面前依舊埋著頭吃著火鍋的錢家豪。心中暗暗一嘆。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犯了錯的人,所有人都用有色眼光看你,想改都很難。自己這個過氣江湖大佬出獄,差佬都排隊過來打招呼。
真把我當鋼鐵俠嗎?你們這群美國隊長一個個過來輪番敲打?
吳孝祖拿起自己折成的紙船,十分滿意。擺正船頭,安穩的把紙船放到火鍋湯內。
“勾女我就鐘意,幫人瀉火我就不懂,不如錢sir你帶著伙計去缽蘭街轉轉,瀉火瀉到腿軟都說不定。”
“撲街!你知不知道你在同誰講話?!!”胖臉便衣伸手指大罵。
“我叼你老母!那你又知不知你在同誰講話?”羅東唰的站起身,冰冷冷一巴掌打掉對方指著的手。
“怎樣?差佬了不起啊?”
肥成不屑硬懟,直視差佬。蘇黎耀也站起身,冷冷看著三個差佬。
眼看著紙船被沸水煮散,污染了一鍋湯。錢家豪筷子定格。
錢家豪臉色陰晴不定,冷冷的掃向吳孝祖,牙縫中擠出陰鷲冰冷的聲音:“不要給臉不要臉!我想喝湯,沒人敢不給。”
吳孝祖收起笑臉,指了指桌上的左輪手槍和證件,說道:“你也不要認為我會怕這個。想喝湯,可以啊!自己去煮一鍋好了,我的湯不歡迎別人亂插手,我就知香江是講法治的。老廉的電話要不要我背給你聽?”
“叼!拿廉署唬我?好啊!想玩是吧?我陪你玩——”
錢家豪冷冷一哼,朝著身后兩名警員招手,手指點著吳孝祖四人道:“我懷疑這四個撲街非法集會,從事三合會違法活動,帶他們回o記過夜,請祖哥嘗一嘗我們o記的咖啡!”
“好啊,聽說下雨天喝咖啡更搭。好多年沒喝o記的咖啡了,不知道還夠不夠正宗?”說完不管錢家豪陰沉冰冷的臉,用紙巾擦了擦嘴,笑著招手店員,“麻煩,買單。”
“我來買買…單,伙計,把賬單拿過來我看下。”蘇黎耀搶著去買單。
“記得錢sir點的肉拿給他報賬。”
吳孝祖微笑看向錢家豪:“不然廉署說我行賄我怕我擔不起,你說呢,錢sir?”
“哼!”
錢家豪冷冷一哼,拿起槍,朝著兩個跟班招招手,率先走了出去。目光中充滿陰毒桀意。
“走吧,難道要阿sir給你們撐傘嗎?”胖臉警員推攘道,“叼!快點!”
“阿sir,香江是講人權的!這么大雨,容易感冒。你推這樣大力,我怕摔倒你付不起醫療費。”肥成歪著頭大聲說。
“挑!黑社會和我講法律?”
“阿sir,別亂說話啊,小心我告你誹謗。”肥成不滿喊道。
“死肥仔,記住你一會你進了o記還這么囂張。”
“o記好啊,不知有沒有警花招呼我們?”
“叼!”
兩名差佬臉一黑大罵。還警花,你拿o記當缽蘭街嗎?
“走吧。一切聽我,不要沖動。”吳孝祖拉過肥成,叮囑:“小心點。”
蘇黎耀買完單,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對阿東與肥成嘀咕幾句。兩人聽后臉色不變,微微眨了眨眼。
就這般,出獄不足5個小時的祖哥又被拉到了o記。
警署審訊室。
白熾燈照的室內亮如白晝。
看著喝了一口咖啡皺起眉的吳孝祖,錢家豪陰笑的走到吳孝祖身邊,俯視的眼中盡是嘲弄。
“怎么樣,我們o記的咖啡合不合祖哥你的意?我特意叫人加了十幾顆糖給你。讓你漱漱嘴,省的嘴臭。好久不飲o記的咖啡,還喜不喜歡?”
“咖啡我就鐘意,你這人我就很討厭。”吳孝祖道。
“哼!我查過你的案子,當年你運氣好,沒有一下子被釘死,我不信你運氣一直會這么好。你讓我火氣很大,只好撒你身上了。這樣講,祖哥你覺得是不是很公平?
不讓我安心喝湯,那我就掀桌子,讓你們這群雜碎湯都喝不到。真以為你和勝大佬就吊上天嗎?”錢家豪冷冷一笑。
旺角茶樓。
煙霧繚繞,角落里卻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燙著火鍋。
“今夜風雨大,你們都小心點。晚上就不要回去了,我安排房間給你們。”正座上,穿著對襟唐裝的肥胖老人從火鍋里夾出一片肉在白水里涮了涮。
“肥伯,用不到這樣小心吧?”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不滿意嚷道。
“火熊,話不是這樣講,今晚港島不太平,肥伯也是為咱們好。不管點樣,今晚同咱們和勝沒聯系最好。”肥胖老人身旁一名端著紫砂壺的儒雅男人指了指窗外,暗有所指道:“江湖大風暴嘅!”
“玩作壁上觀?不要被人當墻頭草,第一波就來拔你的旗。”坐在對面的光頭斜了一眼儒雅男子,陰陽怪氣道:“小心引火燒身!樂哥——”
“我就怕火不夠大,被雨水澆滅。”儒雅氣質的樂哥冷冷一哼。
“咳—”
肥伯淡定的用手絹擦了擦嘴,他一咳嗽,三人也停止了爭吵。
“和勝這支旗就擺在這,不會倒。今晚誰來捋虎須,我們就攥緊拳頭釘死他。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但,和勝不能亂——”肥伯掃視眾人虎威猶在。
“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橫肉男與光頭佬雖然不服,但也不得不點頭稱是。一旁的儒雅樂哥也笑了笑示意明白。看到三人點頭,肥伯起身上樓。
肥伯走上樓梯似乎想起什么,瞥著阿樂,低啞咳了咳:“阿祖放監了。”
儒雅氣質的樂哥一怔,低下頭。
“我知道了肥伯。”
肥伯拄著拐棍,旁邊保鏢攙扶著他挪上樓。
審訊室。
吳孝祖揚起嘴角,抬起頭沖著錢家豪笑了笑:“愛笑的男人運氣一向不會太差。我當年犯了錯,也受到了懲罰。改掉錯誤,重新做人,這是法官大人講的嘍。我倒是覺得我運氣好似一直都不錯。如果你覺得我有錯,不如找法官去講?”
“是嗎?那現在呢?”
錢嘉豪突然撥倒杯子,咖啡杯一倒,整杯咖啡灑在吳孝祖身上。
“看來你運氣并不好……”
“有沒有人去廉政公署告你浪費公款?錢sir!”吳孝祖臉色平靜的用手擦了擦咖啡,“如果沒人的話,介不介意我去廉署講你浪費納稅人的錢呢?”
“真以為拿廉署就嚇到我?”
“當然沒有,只是怕你浪費納稅人的錢,你也知道,現在搵錢很難的——阿sir!”吳孝祖攤了攤手,滿臉無辜。
正當兩人言辭交鋒的時候,忽然傳來敲門聲。
“不好意思,我是這位羅先生的律師。”門被打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進來,正好看到吳孝祖滿身咖啡的狼狽樣子,面色嚴肅地看向錢家豪。
“長官,我現在保留吳生起訴你的權利,你未出示證據,不按警務流程把羅先生帶回警署,同時審問期間出現侮辱行為,違反了警務條例,我的當事人有權起訴你。”
“看來我的運氣不算差。你說是嗎,錢sir?”吳孝祖看了眼臉色陰沉的錢嘉偉,對律師問道,“我現在可以離開這里嗎?”
“當然,他們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扣留、提審,都屬于違反香港的法治精神。如果在審訊過程中羅先生你覺得自己受到了任何不公正的對待,我可以幫你在24小時內起訴這位阿sir。”律師道。
“不好意思錢sir,今晚看來我能回家過夜了。”吳孝祖站起身,手按在錢嘉偉肩膀上,附耳道,“忘了告訴你,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給我做決定。”
“還有俯視和別人講話真的沒禮貌,灑人家一身咖啡更加沒禮貌。”
說著,滿是咖啡的手在錢嘉偉衣服上蹭了蹭,目光從始到終一直與錢嘉偉對視,雙方都死盯對方,厲色閃爍。
“對了錢sir,廉署電話多少?”
“吳孝祖,你別太囂張。”
錢嘉偉眼中充斥陰毒寒意,“下次你不會這么好運。今我會一直盯死你。送你回祠堂!”
吳孝祖撣了撣衣服,冷酷一哼,“忘了同你講,下次喝咖啡不要喊我,我沒時間。”
吳孝祖跟著律師走出警局,有些好奇的看著身旁這位戴著金絲眼鏡的律師疑惑問道,“請問先生怎么稱呼?”
“祖哥!這位是我之前在英國念書的表哥。他在律師樓工作。”蘇黎耀迎了上來,先給吳孝祖解釋一下,又連忙介紹,“這位是我大佬吳孝祖,祖哥!”
“鄭鐘健,話我麥克就好了。”一副標準精英打扮的麥克深情冷淡。“我剛洗漱完,就接到了火鍋店的電訊,稱一位蘇先生讓他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來警署領人。”
“阿耀在付賬的時候,給了伙計小費,把電話寫在了賬單上。”羅東抱著胳膊走了過來。
“大佬,你別看我,還不是阿耀這家伙告訴我作假!人人都話我是奸人成,我才知道阿耀這家伙才最陰損!”肥成捂著頭呲牙咧嘴痛哼:“告訴我進審訊室前撞一下,如果他們要是搞事,我就話他們嚴刑逼供毆打犯人。”
吳孝祖驚喜的看了眼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蘇黎耀,這家伙懂食腦。
“看來錢sir真有麻煩了。”
吳孝祖回頭望向樓上的窗戶,嘴角一翹,伸出手指做出手槍形狀,連開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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