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02:00,維多利亞港,海堤鎖鏈。
長袖喇叭口棕色薄線衣,高腰魚尾包臀長裙,半長秀發隨著微風輕輕飄散。雙臂抱在胸前,擠出一汪海溝。俯身趴在欄桿上,靜靜的看著維多利亞的璀璨光芒。
海面上閃著燈光的天星小輪呼呼的留下一列水泡。星光璀璨,燈火通明,海水黑波,小輪點綴。
伊人側著身子,發絲輕拂在臉上,俏皮的遮住她的眼,整個景象好似梵高的油畫。憨憨中帶有特有的玄妙美感。
恰如陳丹青所講:他最迷我的,就是他那個憨。
“咔嚓——”
吳孝祖依靠著的士,叼著煙,單手舉起手中的相機拍下了這幅風景油畫。
快門聲驚擾了這一幅畫,畫一下子就亂了。伊人輕輕凝眉,轉身,不遠處自己的司機正在抽煙,而面前多了一輛紅色的士和一個無聊的男人,無聊男人手中端著一臺無聊的相機。
林清霞抱著玉臂,遠眺著海景,頭腦放空。任憑風的吹蕩,沉迷在自己的文青病營造的多愁善感之中。
身后白光一閃,一聲快門聲讓她回過神。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吳孝祖垂下相機,歉意一笑。
目光交匯,齊齊一怔。
一個人的雙眸意外,意外又化作平淡。
一個人的雙眼詫異,詫異也轉為心虛。
凌晨2點的海堤,兩條線上的男人和女人在維多利亞港前四目相對。
林清霞嘴角一翹,招牌式的笑容掛在臉上,英氣嫵媚。沖著男人點點頭,干凈灑落的轉身離開,不帶一點風塵。
吳孝祖頷首點了點下巴,目光追送著對方上車,這才收回。
他來這邊是因為明日勘景,臨時去梁鎵輝家里取相機。
這臺相機就是當初拍《雨夜屠夫》電影中,林過云用的那一臺。拍完電影后,梁鎵輝留作珍藏。
拿過相機后,他很貼心的把相機中剩余的膠卷幫梁鎵輝鎖在抽屜里,然后換了新膠卷,飆車路過這邊。卻很意外這個時間點見到林美人撅在這里觀景—
想著,自嘲一笑。
車未熄火,電臺中飄出張雪友的《月半彎》,靜靜的午夜,一首靜靜的歌曲飄蕩在夜空。
“月半彎,倚於深宵,晚風輕飄;
一張俏臉,泛著半點的醉意;
夜已醉了,夜已醉倒了;
讓它安靜到天曉。
我記得與你一起,我心高飛,會急促跳動說真需要你,讓我看你,讓我細賞你,陪你身邊。
今晚,讓我靠著你的臂胳,流露我熱愛心底說話,孕育美麗溫馨愛意,做夢都是你……”
吳孝祖目光放在電臺一閃一閃的頻率上,待待續續的聲音顯得很逗。
卻不影響他躺在前車蓋上仰望天空假寐。
“剎——”
平治返回,林清霞跑下了車。
離去之后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提電話竟然忘在了海堤的石墩鎖鏈上,連忙驅司機返回。
跑到剛剛所站的地方,黑色的手提電話孤零零的立在那,讓她松了一口氣。
忍不住回過頭,正好看到吳孝祖枕著雙手躺在車蓋上斜望著自己。這讓她臉色一紅,剛剛她真的以為電話不會找回來了呢。
顯然,這個小男人也看破了她的心思。
想到這,她微微一笑,朝著吳孝祖走了過去。
這一步踏出,兩人都很意外。
“你好……”
林清霞淡淡的看著他,“剛剛手提電話落在這,不好意思。”為什么不好意思,她沒說,估計他能懂。
“剛剛也打擾你看夜景,扯平了。”吳孝祖拍了拍相機,“當然,如果你非要刪掉的話……”相機遞到林清霞眼前,目光坦誠,“膠卷你拿走好了……”
她接過相機,俏皮一笑,舉起手中的相機,沖著躺在機頂蓋上的吳孝祖也照了一張。
白熾燈很晃眼,吳孝祖很詫異。
“這回才叫扯平了。”
林清霞晃了晃手中的相機一笑,眼角處出現一抹魚尾紋,“不介意的話洗出照片送給我一張,很久沒有照相了。”
“你這個大明星講很久沒照相……?”吳孝祖不禁一笑。
“他們照的的是大明星林清霞,不是正常人林清霞。”林美人很文青的輕輕一笑,言語中隱約流露出一股酸楚。
這有區別嗎?
原本吳孝祖還想調笑幾句,終歸是沒有吐出來。
腦海里不禁浮現出那份咸濕報刊《勝報》上一張她在大嶼山穿著比基尼的美照。那是大明星還是林清霞?又想到剛剛撅著美臀觀海的倩影,那又是誰?
看看林大美人文藝范的微微入神,吳孝祖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林大美人到底是情路崎嶇生出的感慨,還是事業受阻引發的波動,吳孝祖不得而知。
但,吳孝祖最近也知林美人“玉女掌門人”的頭銜肯定是保不住了,總體來說事業多少都受到了波及。這段時間算是事業的瓶頸期吧。
照片也就罷了,文章全都出自他的筆下。字里行間全都是林大美人的緋色黑料。
把她從歐皇生生黑成了非酋……這功勞他不想領。
不知過了幾多時光,林清霞緩過神,招牌笑容,“讓你見笑了。”
“人生在世,還不是有時候笑笑人家,有時候給人家笑笑。”
吳孝祖也文藝的反了一句,然后特俗的笑,“如果你想過的自在些,就不要活在別人的言談中。不要去管外界的紛紛擾擾與流言蜚語。人活著還是要往前走——”
吳孝祖牌雞湯,準時熱乎送上。
林清霞笑了笑,星眸盯著他看,看的他心里發毛。
果然,30歲的輕熟女不像19、20歲的女孩那樣好哄。心靈雞湯這一記平a對方直接免疫。必須要施技能!
“你看過我比基尼照片吧?”林清霞篤定的盯著他。
吳孝祖瞪著眼睛看著林清霞,卻發現她笑容玩味。
看過?
沒看過?
我看了不止一張!還給你開專場,嗨得很呢!
“咳嗯……”吳孝祖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
“那張照片是我在大嶼山荒蕪人跡的海灘,他照的。”林清霞微微一笑,沒在意吳孝祖的含糊不清,或者她也不在意他的回答。
風吹過來,發絲凌亂,擾了她的眼,雙眸忽閃的特別晶瑩。
“秦翰?”
話一出口,吳孝祖就覺得有些唐突。
兩個人朋友不都不算,頂天算個“聊友”。不過是在恰好的時間,恰好的展開一個各自不反感的話題,然后就著風景,相互聊上幾句。
但自己這一問,就顯得有些唐突佳人了。九淺一深……咳咳,交淺言深。
林清霞沒答。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兩人陷入沉默。
吳孝祖不知出于愧疚,還是出于男人對美女的憐惜,或者純粹的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總之很騷味十足的甩了一句文藝腔調。
“有些人和事,它們赤腳從你的世界走過,眉眼帶笑,不短暫,也不漫長。卻偏偏足以讓你體會幸福,感受痛苦。你要做的無非是留住那份回憶,淺嘗輒止。因為,相比起你人生的精彩,他也只是一個踏著噠噠馬蹄聲,走過雨巷的過客……”
這話說出口,配合著《月半彎》的音樂,融洽出一份很溫暖的氣氛來。
可能我們總會對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發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感嘆,然后把其歸結于成長。
“我達達的馬蹄聲是個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
是個過客……”
林清霞呢喃一句,偏過頭,晶瑩的眼又恢復了英氣十足的風華,笑容沒有那樣招牌,卻顯得很親和。
“你拍的那部《雨夜屠夫》我不喜歡,那首《高級動物》我也不喜歡。但你這段話我很喜歡。”林清霞說。
“書上看的而已。”吳孝祖笑。
“那樣的書?”
林清霞纖纖玉手輕輕一擺,透過擋風玻璃,副駕駛座位上鮮艷明麗的《龍虎豹》繞首弄姿的十分顯眼。
吳孝祖想解釋,卻見林清霞似笑非笑的打量自己。這話解釋不清楚。也沒必要解釋。
“為了你的這一段讀白,下次遇見,我請你喝咖啡。”林清霞留下一句客套,坐著平治又離開了。
望著林清霞圓鼓鼓的屁股和豐潤細腰,既有女人的風姿,又有少女感。輕熟女似乎也挺有味道。
想到這他連忙搖搖頭。1986年的文青林清霞他招惹不起。
70年代她是瓊瑤筆下的女主角。
80年代前期她變成了新浪潮獨立女性代表。
80中后期她又變成了文藝輕熟女。
90年代……如那首歌,快樂的不得了。
這時候招惹文藝輕熟女,吳孝祖覺得自己會瘋掉。
平治車后座,林清霞忽如一笑。她不懂,也不知。
她把他當陌生的談天者。
如果她知道,她把他劃入談得來的朋友,他想上她。不知林大美人會如何感想?
吳孝祖聳聳肩,揮去腦子里的翹臀,駕車離去。
開車的時候腦子還全都是撅著身子看海景的那抹倩影。
這就有點尷尬了……
只要怪她撅的姿勢太妙,炮臺立得穩!
然后吳孝祖就發現自己真的發春了!
他現在真的理解什么叫做:屁股決定腦袋!
太準確了!
ps: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