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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顆子彈,一張合約,一份產業(上)

  “啪—啪——呼——啪——呼——”

  青石板路凹凸不平,積水內仰映出修長身影。

  黑色鉚釘皮夾克搭配著黑色皮褲,腳上牛仔靴,后跟處帶著齒輪。

  上半身斜靠在破舊斑駁掉漆的紅色電話亭,一只腿撐起,另一只腿后踩在上邊。

  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滑開銀制Zipp,火苗跳出來,又吹滅,周而復始。

  一雙眸子泛著冷酷,抬起手腕,秒針“噠噠噠”的一點點轉動。

  “啪——”

  火焰升起,酷男猛然抬起頭,拿起公用電話。

  聲音淡淡的嘀咕了幾句,報上一段數字,轉身離開,電話亭旁邊一輛黑色摩托立在一旁。

  “突突突——”

  車燈尾的紅燈消失在街角。

  “喂?喂?你是誰?喂——”

  公用電話亭內,聽筒耷拉在里邊,微微晃動,里邊傳來一陣催促詢問的聲音。

  龍城冰室三樓,一杯青瓷香茗升起徐徐氤氳,一支雪茄搭在煙灰缸旁。

  “噠噠噠噠——”

  修長靈活的手指中間一枚50便士的銀幣來回跳舞。

  叮鈴鈴——

  “喂?我是吳孝祖。”

  吳孝祖抓起大哥大,聽著里邊傳來的聲音,不住的輕嗯點頭,“嗯,好的,謝謝華叔。哈……華叔你不要糗我了,那就這樣,改日我約您一起飲茶。”

  “大佬,點樣?”

  肥成急忙湊過來詢問:“華叔有冇查到對方在哪里?”

  又咬牙切齒道:“叼雷姆,開口就要200萬!別讓我知道誰在后邊搞鬼,一定砍死這個撲街——”

  吳孝祖抬起頭,仔細打量著肥成的大胖臉。

  肥成被看的很別扭,疑惑的摸了摸臉,滿眼不解:“怎么了,大佬?我是不是又靚了?”

  “我想看清楚你的音容相貌,省的哪天你撲街了,我記不清你偉岸的模樣。成哥,得唔得我拍部傳記給你?”吳孝祖眼神平靜問。

  “呵呵呵……”肥成訕笑。

  “一把刀如果就能解決世界上所有的問題,早就有社團提著刀從這里砍到英倫半島了。”

  吳孝祖沒好氣的指了指肥成,“你穿著西裝革履,手腕上戴著幾萬塊的金表啊!

  我們撈正經生意的嘛,最起碼你也要做個正經人吧?”

  “我蠻正經嘅。”

  肥成小聲嘟囔:“偷腥又不是什么不正經的事,我都已經好久不去砵蘭街了……”

  吳孝祖竟無言以對,瞪了一眼,“下次記得帶套!”

  “下次我一定帶兩個套!”

  “兩個哪里夠?一次帶三個!”

  吳孝祖隨手抓起幾盒杜蕾斯砸向肥成,“拿好!以后不打算要孩子不準摘掉安全帽!”

  隨手把50便士裝進兜里,順手挑了幾盒狼牙、螺旋、卡通風塞進面前的辦公桌抽屜里。

  “噢噢……”

  肥成手忙腳亂的接過,拿起打量了幾下,驚訝道:“我頂你個肺,這還有延時、助興功能?

  現在杜蕾斯都這么猖狂嗎?

  大佬,你要不要換幾盒……”

  話沒說完,就被吳孝祖一記王之蔑視給弄的興致大減。

  “祖哥,我們現在做乜?”

  肥成看著抬屁股走人的吳孝祖,急忙追上去,見到吳孝祖凝視目光,這才輕咳一聲,訕訕摸摸鼻子,自問自答,“呵呵呵……當然是換回古仔了……”

  兩人走下樓,正見到一身黑色漆皮套裝的羅東沉默寡言的拉起卷簾門走進來。

  蘇黎耀則連忙放下手中的紙、筆,站起身接過羅東的頭盔。

  吳孝祖投眼詢問,羅東微微點點頭。

  “剛剛華叔打電話來,對方綁了古仔安排在了九龍的一雀牌館。”

  “九龍麻將館超過幾十家。”

  羅東頓了頓開口道:“祖哥,這件事恐怕不好辦。要不要我……”

  “真當自己是陳浩南啊?你當紅辣子雞啊。你真的出面,我都怕對方會獅子大開口!”

  吳孝祖笑了笑:“這件事沒那么簡單。謝老四都快成了聞名遐邇的環保小衛士了,身先士卒的捍衛著頭頂的綠,點會突然發癲去抓奸夫?

  狄夫人算得上是娛樂圈當紅的外賣撈家,點會突然讓你中獎?”吳孝祖笑瞇瞇的看向肥成。

  “叼,難道是臭三八做局陷害我?”

  “肚子不會騙人,至于做局害你……”

  吳孝祖打量了一下肥成,微微一笑,“成哥你長得這么靚,說不定是真愛。”

  肥成雙燈映襯,一臉幽怨。

  “會……會會不會……肥…肥成也…也是背鍋?”蘇黎耀在旁邊幽幽說。

  吳孝祖與羅東對視一眼,紛紛朝著肥成頭上瞧。

  “你們干嘛這樣看我?”肥成敏感炸毛。

  “隨便看看。”羅東聳聳肩。

  “呀呀呀呀……你的眼神!!”肥成跳腳大吼:“這哪里是隨便看看?”

  “這件事一定不可能啊!

  我是偷腥的那個啊!

  狄波菈所屬權不歸我!

  我這絕對不算背鍋啊!”

  肥成急忙的吐了兩口,“呸呸呸,就算是背鍋也輪不到我啊!

  況且,我蝌蚪存活率很高的!!

  最近我頓頓早餐都吃生蠔、羊寶、牛鞭!隨時豎旗!”

  龍城冰室一層大堂很安靜。

  “怪……怪不…不得餐廳人說食食…食材損耗……過過…過大!”

  蘇黎耀拿起桌上算好的庫房賬單,恍然大悟。

  “餐廳一直致力于正規化,這種事情你回頭和阿耀在算,現在最重要是換回古仔。”

  吳孝祖隨口問,“現在什么時間?”

  “22點。”

  羅東看了看表,又補充道:“十分。”

  “大佬,我在0點前,一定可以確認哪間麻將館。”肥成信誓旦旦保證。

  “嗯,你去吧”

  吳孝祖點點頭,招呼羅東與蘇黎耀,道,“那我們先去食宵夜。”

  肥成大燈一晃,身子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在地。

  “撲街,看咩?走啦——”

  吳孝祖笑著搖了搖頭:“人家既然做局,自然會告訴你下一步該如何走了……況且這件事已經有人去幫咱們查了。”至于誰幫著查,吳孝祖沒說,只是與羅東笑了笑。

  這件事本就不是簡單的“抓奸”。

  剛剛他與華叔通電話,對方告訴他,最近不少字堆盯上了娛樂圈,好幾伙人參與到這件事。

  號碼幫、聯樂堂甚至還有差佬。

  吳孝祖第一反應就是有人盯上自己,而唯一的破綻就是《恐懼斗室》的資金來源。

  但,對方為何以謝老四做突破口呢?除非謝老四有什么把柄在對方手里。

  比如……賭債??

  “一會記得提醒我打電話給小賢,讓她就先住在文華酒店吧。”

  吳孝祖走出龍城冰室,入眼就見到一臺陌生的黑色佳美轎車停在100米外。

  黑夜中,四兄弟遠遠站在卷簾門前。

  靜靜的看著對面的白色佳美。

  “嗤呵…看來對我比我們急。”吳孝祖忍不住露出笑臉。

  車門打開,一個系著馬尾辮的穿著寬松銀灰色西裝的馬仔小跑過來。

  九龍麻將館。

  古仔身子蜷在一起,鼻青臉腫。

  錢家豪這個無數書友惡心的家伙則煞筆呵呵的磕著瓜子,一下一下把瓜子皮扔在古仔臉上。

  門外,一臺平治內,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戴著金表的男人坐在后排,饒有興致的看著燈火通明的麻將館。

  “這個差佬很礙眼……”男人露出笑臉。

  “要不要勸他走?”司機問。

  “你不覺得有個差佬在這里,事情更有意思嗎?”白襯衫男人擺擺手,示意汽車開走。

  麻將館內。

  謝老四坐在角落里,旁邊三個古惑仔,伴在他左右,隱隱堵住他的路,配合他玩著撲克牌。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了看被揍的奇形怪狀的十七歲少年郎。

  “四哥,該你出牌了。”

  “喔喔……”

  謝老四微微一笑,故做放松道;“你們真覺得這個撲街能借來200萬?”

  “胡須勇掃聽的消息,這小白臉應該值這個價。

  再說了,他大佬一部電影都賣幾千萬,區區二百萬而已。四哥,你說是吧?”

  一名鼻子上勾著鼻環的古惑仔笑道:“說起來我還挺喜歡那個吳孝祖拍的電影呢。”

  謝老四面上微笑,心里則暗罵一句“癡線!”,一部電影的利潤自然不是這樣算。

  當然,以他的咖位他也沒必要同眼前這三個古惑仔解釋這些。

  看了眼不遠處打麻將的幾個古惑仔,他此刻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自己好不容易憑本事戴的環保徽章,現在竟然被人裹挾到了“綁架”。

  他與狄的婚姻到了如今,本就是窮途末路,各玩各的。美名其曰開放式婚姻。

  現在可好——瞥了眼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愛好漂泊的少年郎,此刻呻吟痛嚎的聲音好似一把破木吉他。

  愛上漂泊的少年郎,你為什么還那么倔強??

  這是謝老四心中最真實的寫照。

  看著倒驢不倒架的古天樂,他心中一陣唏噓。

  如果不是他也如此,恐怕也不會被這群撲街的古惑仔給裹挾。高利貸就好像是壓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港島,高利貸要債,差佬都管不了。甚至差佬被高利貸潑油漆都不新鮮。

  哪怕謝老四是娛樂圈前輩級人物,也無可奈何。最后,他也只能裹挾進這筆“敲詐”之中。

  現如今……

  他和古天樂一樣,實際上都被扣在了麻將館。

  只不過礙于身份,他待遇好不少。

  想到這,他倒有點可憐古天樂,暗罵一句某個肥仔:有今生今生做連襟,沒來世,來世在三辟!

  打麻將的西裝敞懷的馬金彪冷笑的看了一眼被裹挾的謝老四,不以為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有老婆抵老婆,有連襟也可以抵連襟,至于連襟成不成年,那不是高利貸關心的問題。只要你連襟是會喘氣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就行。

  馬金彪看了眼討人嫌的錢家豪這個臭差佬,膈應的暗罵一句。

  “彪哥,你看我的好處費……”

  一個矮壯滿臉胡須的男人滿臉諂媚的看向馬金彪。

  “冚家鏟!你欠了我幾十萬,還敢提好處費?你當我是開善堂嘅?”

  馬金彪拎起手中的麻將牌朝著面前的胡須男砸過去。

  “我女兒報了個補習班……”

  “報你媽個比啊!”

  另一個口大面寬的的男人不耐煩的扯過幾百塊扔給胡須勇,“補習班?挑!不如讓你老婆去賣——”

  “謝謝麟哥……”胡須勇撿起散在地上的鈔票。

  “來來來,接著玩。”

  嘩啦嘩啦的麻將聲又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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