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平齊,面如銀盤,淡定又溫和的面容下藏著的是粉碎一切的深邃,雙眸黑的倔強,讓人看到眼前人就忍不住豎眉。
燈影下獨立。
宮酈站在門前,疏離而又獨特,嘴唇都透著性格。
屋內。
似有所感。
單手捧著一本線裝黃紙古書翻看的吳老板抬了下頭,正見到一尊月光下絕倫而立的女皇,對方眼皮略耷,冷眸恰似一種俯視的視角,眉目一轉,看到目光射來,嘴角翹起,收回了準備敲門的手。
嘴唇糯糯,卻又頓下——
凹凸有致穿著戲服地邱馬達翩翩然地從衛生間走出來,似是有感,身子半擰。
姿勢很怪,上身動而下身妖嬈。
輕輕撩發絲于耳后,香舌劃過牙齒,勾勒出一抹笑,微微頷首斜腮,“宮酈姐,里邊進吧。”
“呵”
胡音夢懶洋洋地趿拉著腳丫,打著哈欠,手握成拳,錘了一下平直的香肩,走過來,倏然地好似感受到一陣腥風飄然而過。
是誰的星啊,孤單的留下 看了眼把‘李施耐德’快速塞進門前衣架坤包里的邱馬達,胡女俠朝著屋內打量打量。
“都客氣什么?都坐啊——買的站票?”
吳孝祖提著暖水壺,翻出幾個白瓷茶杯,撒上高碎,沏上熱水,一一把瓷蓋合嚴,“今天開始咱們也就嘗試著開一開研討會,把戲里的人物揉碎了掰開了仔細分析,大家有什么想法盡管說。
內地這邊的戲份我打算放在11月中下旬結束,然后飛回港島那邊繼續拍攝。12月中旬,結束所有的拍攝任務。并且進入后期制作。這部戲定檔在了正月初一,今年沒三十,除夕前一天打春,2月6日正式上映。滿打滿算倆三月時間。
我已經讓內地與港島兩邊的后期團隊開始進組,希望可以更好了解整部戲的狀態。
所以戲耽擱不起,大家也只能辛苦點……”
吳孝祖全然沒有因為自己耽擱拍攝的覺悟,時間不算寬裕,但也還算可以。從拍攝之后,這些演員就開始進入宣傳、路演期。
今年的金馬獎,《旺角卡門》和《賭神》都有參加,吳孝祖本人也準備去宣傳一波新戲。
至于說電影后期沒做完……
這時候,宣傳與后期都是同時進行,甚至上映前一天晚上還在刪減鏡頭。比如說徐老怪最喜歡干這種事。
《龍門客棧》加快拍攝速度之后,電影后期拷貝也要交給華夏電影合作制片公司和廣播電影電視部,前者需要確定合拍片類型,后者需要辦理電影上映許可證,也就是“龍標”的前身。
吳孝祖想托都不行現實需要他做快槍手……
“阿眞你擺一下你的坐姿!”吳孝祖看著幾人放不開,首先也只能拿“困難戶”邱舒眞打樣,說實在,有林清霞珠玉在前,又有鞏皇虎視眈眈,再有胡音夢神來一筆的配合,邱舒眞壓力真的巨大。
要不然也不會提前讓其來一個小時,給她放—松—放—松。
“好噠”
邱馬達扭著臀坐在了床上,一撩裙擺,腿搭在另一腿上。
吳孝祖皺眉。
“你們覺得有什么不對嗎?直接說,大家都是為了電影好!”
宮酈看了吳孝祖一眼,快人快語道:“我倒是覺得青霞姐之前處理人物的技巧阿眞可以嘗試一下,她提裙擺的幅度很大,側坐而盤,臀部微微凸顯,腰肢扭動而轉……這似乎更能體現金鑲玉風騷入骨的身段及潑辣性格。”
“這樣嘛?”邱馬達變了下動作。
“不是”
鞏皇直言不諱,親自下場,一揚裙擺,腿快速的一換,白色嗯身姿凹凸而側,頓時間就顯得風情萬種。
吳孝祖意外的看了眼鞏皇,別說,23歲的鞏皇還挺單純 看了眼略顯急促的邱馬達,吳孝祖想了想,主動開口道:“金鑲玉這個人物形體動作上,風騷又有充滿了戒備才對。她并不是青樓的頭牌,她是龍門客棧的老板娘。
在這樣一個黃沙連著天,天鎖著天涯的地方,一間孤店怎么生存?她混跡邊關,必然也是黑白通吃,同時也心狠手辣才對,見慣了世間的污濁,所以才會在一動情而忘生死……所以金鑲玉不是一個單純的好人壞人……她也是江湖的一部分——”
吳孝祖拿出勾勒好的一副人物素描,擰身翹著腿,襦裙擺動,裙下草草幾筆,但多是瞪眼而亡的身影,手豎著蘭花指,捏著柳葉鏢,血滴凝在刀刃上,表情嗔怪的顛著一錠元寶 香肩衣領滑過,卻透著幾分鋒芒。
“婀娜多姿又嫵媚潑辣,鋒芒畢露又左右逢源。這樣才是一個大漠里開黑店的女人”
吳孝祖說著,提起蘭花指,俏生生嫵媚的一盤腿,下巴輕揚,“老娘管你什么大英雄不大英雄,沒有錢,照樣給老娘滾蛋!真當老娘白養你吃干飯?”
全網通用臉·女裝大佬·阿祖披著襦裙,直接雙腿交叉站起身,扭轉身子手朝著空中打過去,“臥槽你爹的,吃你爹的球……老娘玩過的男人,比你見過的還多……”
三女齊齊的看著扭捏妖嬈潑辣嫵媚的吳導演,胡音夢瞥了眼吳導演那露出腿毛的小腿……不寒而栗。
“咕嚕——”
忽然,一聲咽口水的聲音傳來。
你呀太辣眼睛,我不敢看著你。
你實在不該對我笑,讓我掉進你的陷阱……今夜的風兒輕,別讓我傷心。我就躲在你的門外那片小樹林……
李蓮傑惡寒恐怖的看著繞首弄姿的吳導演,整個人有一種如墜冰窟、百蟲蝕體、銀槍入股、吞咽韭菜餡便便的趕腳……
尤其是當吳導演直勾勾望向他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吳導演瞬間臉黑!
“我沒……打擾大家吧?”
李少俠這一刻完全丟掉了對宮皇的那抹趕腳,世上只有師姐好。
說實在。
李少俠出道以來拍攝的戲,也沒有幾個需要演技,全都是傻小子類型。
《龍門客棧》碰到梁鎵輝、陳道茗來對戲,本就是一種考驗,幸好他本身就自帶俠氣。要不然前世《新龍門客棧》也不會為他特意設立了‘周淮安’了。
梁小扣版本是個意外產物。
本身這就是一個不落俗套的角色設定,不同于許多家書下的刻板印象,大致屬于小節不拘,大節不虧的類型。
算是難演。
不到位就顯得拘束,沒了人物的灑脫和個性魅力。過火就“油”了,也會讓人反感。
前世,梁鎵輝是憑借著超高的演繹技巧磨煉出這樣一個隨和又斯文的高明角色。
這世,吳孝祖把這個角色物歸原主,也希望李少俠能夠演繹出自己的韻味。
吳導演甩下披巾,臉色嚴肅的看著李少俠,“一個演員,最主要的就敬業!記住,所有的表演都需要人物真情實感去支撐。
阿眞,你想一想當年小時候看過的那些‘姐頭’,她們是如何在街道上廝混?江湖雖然不是一個江湖,但江湖里的故事卻又大同小異。彼時的金鑲玉又如何不是此時的某個人呢?”
吳孝祖提點一句。
他之所以確認邱舒眞能夠演好,甚至超越這個角色,就是因為她實際上比張曼鈺、林清霞更了解這樣的人物。
當年,社團中不乏這樣的大姐頭。
她也佩服過、接觸過,甚至心生向往過…聞言,邱馬達先是一怔,繼而陷入思索。
她當然聽出了吳孝祖話里的提示。
細細想來,似是而非卻又好似摸到了一點頭緒……
“解放自己的肢體天性,分析人物的性格特點,樹立人物的核心形象,展開人物設計。這是最基本的人物暢想設計。然后在結合劇情,結合對手戲來確保自己不要過火……”
吳孝祖說話的時候,陳道茗、梁小扣兩人也聯袂而來。
一個陰森森透著那股寒意,一個卑躬屈膝小渡步跟隨身后,兩人全都穿著戲服。
可以見到梁鎵輝膝蓋處還蹭著土,顯然剛才也行了跪拜之禮。
他好像一只狗啊!
這是李蓮傑倏然間冒出的想法——再看撩著裘袍坐下的陳道茗,眼角輕瞇,劃過李蓮傑,手腕端起茶水杯,蘭花指輕輕掀開瓷蓋,抹了輕沾,碰了碰唇邊,手輕揉無骨頭一般把茶盞推到一旁,目光定色瞄上李蓮傑。
李蓮傑身子下意識就擺出防備姿態,這個人溫文爾雅的外表下有一股難消的冷意直撲而來。
真可謂是前有曹廠公,后又女裝祖……
這劇組太可怕了!
李蓮傑收起臉色,小心謹慎中掛上微笑,眉間警惕卻又不露聲色,目光緩緩而掃,笑容卻從始至終未曾丟掉——
“有意思!”
“咦?”
吳孝祖、陳道茗、梁鎵輝三人最先注意到李蓮傑的變化,微微一怔,這就是人物該有的表現。
“剛剛我與她們三位講了,接下來的日子,主要演員都要不斷去揣摩人物,研究人物。這幾晚大家就磨磨戲,我也會和攝影組重新溝通構圖,走位線路也稍顯變化,不過不用擔心,現場會有走位箭頭做標記……”吳孝祖簡單扼要的把需要做得事情說了一遍。
每個人都開始對自己人物有了初步認識之后,那就需要互相磨碰人物,這個階段也是吳孝祖提前想到的事情。
劇組之中,每個人物都要參照劇中角色來說話、動作,培養動作習慣,幫助演員入戲。
接下來幾日,幾個演員的狀態也越來越好!白天拍攝任務也加快許多,晚上自發的開始加練。
吳孝祖也開始于導演組的成員商量拍攝風格的延續及變動。
休息這段時間,他心中對于電影也有了一些變化,這些都要及時與導演組構圖。
一部戲的成功,導演需要隨時個劇組各個部門講明白自己的創作意圖。
演員實際上在這里反而不是重要的一環。
燈光、攝影、造型都需要不斷溝通。
電影拍攝從斷斷續續也開始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