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鄭賢打交道非常耗費心神，但烤鴨的味道不錯。
再次吃到這脆皮和面醬，讓蘇明覺得恍如隔世，果然領導就是領導，有品位，如果讓莫度去買烤鴨，估計找不到這么正宗的小店。
不是什么知名的老店，從地下出來之后，鄭賢開車帶他左繞右繞地鉆胡同，最后的目的地是一處看似民宅，連店名都沒有的四合院。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私房菜’原型吧？
酒過三巡，鄭賢又提起了正事，他把小酒杯放下一抹嘴：
“威爾遜先生之前不愿意在我下屬面前說圣盾之事，可是有什么忌諱？”
蘇明正在夾著蔥白蘸醬往餅上放呢，這古色古香的地方確實不錯：“你確定這里安全？”
“這是自然，這里的師傅一家都是變種人，你沒發現這烤鴨的火候非常好嗎？”鄭賢淡淡地說道。
話外之意，就是他鄭賢捏著對方把柄呢。
好么，原來不是吊爐烤鴨，而是火元素烤鴨，難怪呢.......
真香。
蘇明把一個卷塞進嘴里，咀嚼了幾下：“我之前是擔心你的手下太年輕，承受不起現實的沖擊啊。”
“哦？威爾遜先生又何出此言呢？”
“圣盾兄弟會打算毀滅世界，或者說毀滅世界的進展已經到了一半了，你信嗎？”
“什......呵呵，先生莫要再開玩笑，您能找到這來，說明您也知道我們的底細，圣盾圣矛本是一家，雖有齷齪，但目標一致，都是為了保護地球而存在的。”
鄭賢一開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輕松自如地開始自說自話。
“并不是玩笑，我不光知道你們的起源，我同時還知道那個異種的事。”蘇明又拿起了一張春餅，一共倆人就要了四只鴨子，鄭賢又不怎么動筷子，一會涼了還怎么吃？
鄭賢聽到這個說法，表情一下就嚴肅起來了，這位提到了異種，就說明麻煩大了。
盡管圣槍會的政策一直都是‘只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但現在人家拆遷大隊來了，再不管就真不行了。
鄭賢沉吟片刻，也許是心存僥辛，也許是怕是蘇明詐他，他笑著問道：“那您能說說，您了解的那個異種嗎？”
蘇明夾起幾片鴨皮，輕輕蘸了些醬，看了看鄭賢的瞇瞇眼，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漢朝，洛陽。
秋風蕭瑟，草木枯黃，而漫天落葉之下的漫長石階，走下了兩個人影，其皆身穿明光甲胄，氣度非凡。
當先者身著紅衣，外罩盔甲，而長發披散肩頭，正是張衡。
而身后之人，手捧金色長矛，亦步亦趨，長矛長約丈八，兩端開刃，槍刃如同雄鷹羽翼，槍桿纏繞白紗。
信步前行間，為首之人向身后隨從叮囑。
“一旦吾此行失敗，汝當繼承此矛，并將怪物除去。”
身后的武將聞言眉頭緊鎖，將長矛捧在眼前：“大人，恕在下直言，吾曾細細觀察，然其不過是木桿鐵刃結合而成，相傳其擁有無邊神力實屬......”
張衡一縷胸前的長須，淡然道：“所謂神器，自古便是如此，其盾留駐西方，而矛存于東方，汝需心中堅定，方可賦予其應有之神力。”
兩人談話之時，已然抵達了一座宏偉的建筑之前，此建筑高聳入云，巧奪天工，乃是一座五百層亭臺。
其名為‘偉大建筑’，是用來與天神交談的高臺。
“大人，此番嘗試當真能奏效？”年輕的將軍又一次詢問，因為此時張衡已經開始準備登樓了。
張衡笑道：“吾不得不如此，吾輩之世界不該如此結束。”
說完，他撩起衣襟開始攀爬，只留下握著長槍的將軍在原地等待，臉上寫滿了擔憂。
數百層的高樓何等雄偉，而張衡因修道有成，亦非常人。
狂風呼嘯，他穿云而過，這座高樓不多時后就在被他踩在腳下，哪怕是遠處群山，此刻也俯首稱臣。
但張衡的面前，不是只有這些，還有一個巨大的人影，靜立于飛鳥之間。
哪怕踩上了五百層高樓，張衡依舊只能到達對方的肩膀。
那是一個金色的巨人，全身都由金屬鑄成，就像是山岳活過了過來，而它那三顆發著紅光的眼睛就像是太陽。
而在它身后，張衡能看到洛陽城已經被摧毀了一半，就連遠處的青山，如今都留下了溝壑。
他迎著狂風，無視了對方伸來捕捉他的巨手，高聲喊道。
“噫！天國之神女，汝之威嚴令吾輩折服，汝周身閃耀之希望，如驅走冬夜之驕陽，汝輩照拂人類，今又何故欲害吾等？！”
如同巨龍般的前肢停止了，那狂風就停歇在張衡的頭頂。
天神組中的一員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它收回大手，和張衡一樣，盤腿漂浮而起，如同雷鳴般的聲音響徹全城：“人類，必須做出選擇/決定/犧牲。”
“還請女神明示！”張衡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對方能夠交流，讓他心中一松。
至少有希望能夠保住地球了，天神組是什么，他心中自然明白。
天神回答了他，它可以直言相告，因為它無可匹敵。
“在這個星球/世界的中心，存在著一個休眠的天神之卵/胎兒。在未來，這個卵/胎兒將要孵化/分娩出一個天神，伴隨著新生的饑餓，它將要消耗/吞噬這個星球/世界，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方式。”
話音落下，萬籟俱寂，張衡的耳邊只剩下空氣流動的聲音。
他思考片刻，輕捻胡須，大聲回答：“若汝欲將之取走，吾輩樂意效勞。”
天神的三顆紅色巨眼發出了強光，它身上的金屬開始產生移動和變形，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儀器打開，露出了其中精密的結構。
“不，你誤解了我，我解釋。迄今為止，所有天神都誕生于星球內部，而我體內攜帶了新的/獨特的/被禁止的構造，復制/繁育正在來臨，我體內有一個孩子。”
與此同時，它的腹部裝甲如同蓮花般綻開，露出了深層的事物。
那是由金屬，血肉，能量，光線，以及大量根本無可辨識的混沌規律，構成的特殊存在。一團星云，或者說是一團紅色能量就在張衡眼前翻滾，但人類的智慧無法理解其本質及為何存在。
展示之后，它關閉了腹腔，巨大的金屬頭顱湊近了張衡：“這個過程將把我最終消耗/摧毀，我將付出此舉的代價......但目前，我就需要食物，因為這個過程已經開始。吞噬你們的星球，吞噬所有生物，為我提供能量，世界末日的混亂將隨之而來。”
天神的思維就是如此，它進行著必經的過程，并且為之付出代價，而地球，連代價都算不上，只是食物。
張衡聞言，起身長笑。
“神母此舉，何等壯麗，但請容我一言。”說著，他伸出手臂舉過頭頂，手指指向太陽：“神母請看，此處正是吾輩生命之源泉，并有相應之營養供應星辰之子，其能量勝過地球萬倍，若汝投身其中，亦可使胎兒更強，豈不美哉？”
天神抬起頭，直視恒星，久久不語，為其計算，片刻后，它騰空而且，留下一聲轟鳴。
“提議采納。”
巨大的黑影越飛越高，隨即猶如飛蛾撲火般沒入太陽，濺起一片火光.......
鄭賢把酒杯里的茅臺喝了個干凈，接著瞇著眼又給兩人都倒上：“我還真不知道，您身為外國人還會說評書。”
蘇明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端起酒杯來：“別說是評書了，相聲我也會，但你探究我的身份毫無意義，現在的問題，是異種要孵化完成了。”
“天神組的異種啊......”哪怕是鄭賢，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老師可真是給我留下個大麻煩啊，他兩腿一蹬倒是痛快，現在頭疼的是我了。”
“母體本來是打算吃地球的，結果張衡騙它去吃太陽了。可現在幼體孵化之后，它還沒有轉化恒星能量的能力，只能吃行星，我猜地球上有這么多生物，應該口味更好，就像是撒了芝麻的點心。”
蘇明也說出了自己的部分漫畫記憶，而且，他知道圣盾兄弟會中已經有人打算把地球送給天神吃了。
因為那個人看到了時間終末，他認為末日不可避免，與其做無用的掙扎，不如直接進入末日，然后重建世界。
第一步，就是要削弱地球的防衛力量，否則幼年的天神不好下口，挑動血族和異人的全面大戰，將包括人類在內的生物一次性殺光。
當然，這只是猜測，現實和漫畫情節能不能對上還是另一回事，可是沒看見鄭賢已經相信了嗎？
鄭賢苦笑了一下，這件事既然因老師而起，他自己就必須還債，至尊法師對這些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是想蒙混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端起酒杯跟蘇明碰了一個：“我們的地球啊，對于很多存在就像是個紫薯餡的麻團，什么天神組，行星吞噬者，湮滅蟲族，哪個都想把我們咬一口。”
蘇明酒到杯干，嘬了一下牙發出嘖的一聲：“我還以為是什錦餡的。”
鄭賢搖搖頭，若有所指地說：“混沌是深紅，混亂的末日則是深紫，那是死亡交雜著火焰的顏色。”
“我稍微聽說過一些，原本異種孵化需要一百萬年，而張衡的提議使這個孵化時間縮短到了1700年，不知道我說得對嗎？”
蘇明又卷起了鴨子，不能光自己吃，得給絞殺也偷偷喂點。
鄭賢明白，這就是老師留下的鍋了，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他還能怎么辦？至尊法師說得一字不差......
“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