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信仰這種東西似乎變得越來越不重要了,人們生活在鋼筋水泥的盒子之間,尋求的是生活所需的基礎物質,而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去尋求精神滿足的。
簡單來說,就像是山里有座廟,從城市中跑到那里去可能要花上一整天時間,去了以后還要掏錢給佛爺上香。
那么這些時間,自己躺在家里玩游戲休息,或者被老板抓著加班,是不是更切合實際一些?
大多數時候,漫天神佛都不會救人,人只有自救才是出路,而鈔票就是比較好的籌碼,因為這是人與人之間生產資料流動的一種憑證。
破舊的教堂大門被推開了,一個人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室內,腳底下的木地板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吱聲,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就是這樣的一個世界,人們都活得十分現實,就連教會也早因為貪污腐敗而腐朽,被人拋棄,這座教堂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進來過了。
今天來到這里的人似乎是少見的信徒,他喝了不少酒,走動之間,手里提著的油漆也像是隨時可能從小鐵桶里灑出來。
原本漂亮的彩繪窗戶已經蒙上了厚厚一層塵土,此時連一絲光都不透,空蕩的教堂中一片黑暗,只有大門處射入的光線一閃即逝。
“咔嚓。”
教堂大門關上了,周圍又回到了黑暗籠罩之中,只有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低著頭,露出悲苦的表情。
醉漢晃了晃腦袋,打開別在胸口上的手電筒,盡力振作精神走向圣壇,他的腳步聲顯得有些急促,脖子上的青筋也浮現出來,顯然他的心中同樣壓抑著悲苦。
但不同的是,上帝的悲痛,據說是悲天憫人,而人類只是為了自己。
來到圣壇旁邊,男人先是把油漆桶放在一旁,然后緩緩地,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圣壇,接著他從牛仔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嶄新的毛刷,用它吸飽了紅色的油漆。
接著他仿佛被什么魔鬼或者幽靈附體了一般,拿起刷子就給十字架上的耶穌肚皮上寫字,刷子自然也談不上什么書法,而且他漲紅的臉色也說明,他無比的憤怒。
他寫下的單詞是——騙子。
寫完了這個詞之后,他呆呆地站在圣壇上,抬起頭和耶穌雕像對視。
神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而他則哭了。
這時酒勁也許上來了,他扭頭朝著一旁嘔吐,吐出了黃色的汁水和胃酸,但沒有任何固體的東西。
酒精味刺激到了他,讓他整個人都搖晃了起來,他在嘔吐后跳下了祭壇,隨后開始對著雕像破口大罵。
“騙子!你現在能聽到我的話了嗎?!你個冒牌貨!主日學校教的全是假的!”他做了當年德古拉一樣的事情,除了沒有對著上帝的雕像撒尿和吐痰,但聲音足夠大:“你根本不在乎我們任何人!從不在乎!”
他拳頭緊握,但醉酒和缺氧讓他頭暈目眩,不住地喘息。
耶穌的圣像隱沒在黑暗中,它臉上的表情似乎變得模糊了,當然這也可能是淚水的作用,但它依舊沉默。
“我的一生都在信奉伱,哪怕別人都放棄了對你的信仰!可我得到了什么?!”男人捶打著圣壇,那上面沾滿蜘蛛網的燭臺都因此東倒西歪:“你給了我一架tm墜毀的波音747!我的家人都死了!”
他發泄一般對著雕像大吼大叫,廢棄的教堂之中沒有神父也沒有修女,這里不會有任何人聽到他的話,除了木質的雕像。
隨著他不斷地大喊大叫,事情的經過也漸漸清晰起來。
這個男人沒有自報家門,因為在他的認知中,上帝是認識他的,所以他只是復述著自己最近幾天的遭遇。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作為上帝信徒的他很難在社會上獲得認同,因為他逆來順受,為人老實本分,但這些美德在現如今的社會里,似乎都變成了一種缺陷。
他無法融入資本主義冷血的社會規則,無法去面對那些黑暗的森林法則,想要獲得什么就要加倍付出什么代價的剝削,讓他日子過得很苦。
但他都不在乎,每天疲憊地下班回家后,在神龕前向上帝祈禱能讓他的內心獲得平靜。
直到又一次被公司開除,而自己又沒錢支付賬單和房租,老婆孩子都要和自己一起流落街頭后,他產生了迷茫。
于是他向上帝祈禱,希望萬能的主給他一次啟示,指出未來的路在何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真的聽到了他的祈禱,還是說真的倒霉到了極限,在他帶著妻子和孩子一起被房東趕出家門,走在大街上尋找落腳點的時候,天上居然掉下來一架冒著滾滾濃煙的飛機!
飛機砸在了他們一家人的頭上,連帶著附近的街道都燃起了大火,那是真正的末日景象。
當時看到飛機落下,他拉著妻兒拼命逃跑,但人的兩條腿怎么跑得過墜毀的飛行器?他最后的感覺就是眼前一黑,整個人仿佛騰云駕霧般輕松起來。
他以為自己死了。
但下一次睜開眼,已經是三天之后,他被送到了醫院之中,但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傷勢。
妻子和孩子尸骨無存,大概是被撞碎后燒了個干凈,可當時就在兩人身邊的他,被一架巨型客機直接命中,卻詭異得完好無損。
醫生和警官們判定,是他在爆炸中被吹飛了,反而被丟出了火場范圍,出現了奇跡。
而fbi則懷疑他參與恐怖襲擊,因為出現在現場的上千人都是尸體,只有他還活著。
但最后審問沒有結果,在媒體也關注到這個‘幸運兒’之后,他還是被無罪釋放了出來,公益律師拉著他的手向記者們宣布正義必勝,隨后在狂歡散場之后飄然離開。
律師獲得了名聲,記者們獲得了新聞,fbi獲得了結案借口,而他呢?獲得了醫院送來的長長賬單。
沒有a類醫保的他,在icu住了三天,盡管任何治療手段都沒有用上,可那些醫療設備一開機就在跑錢,他需要支付的是個天文數字。
什么都沒有了,他是真正意義上的什么都沒有了,除了對上帝的信仰。
所以今天他偷了酒和油漆,來和上帝告別,神給他的東西,不是他想要的,那么神就是個騙子,這邏輯不是很簡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