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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創作

  跟進來的攝影師是陳敏昊的半個熟人,就是上次在火鍋店說漏嘴的那位年長的攝影老師傅。

  陳敏昊點頭打了個招呼后,就開始自己的創作。

  歌曲的創作是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選定了創作的主題和方向后,一次次的彈唱,一次次的修改。

  歌曲創作的過程,如同將一塊頑石,雕刻成栩栩如生的石雕。

  在礦山選好石料,對石料進行剝荒,加工出石雕的輪廓,慢慢開始雕刻出整體形狀與風格,最后需要手工打磨,精雕細琢才能把石雕的造型和特點呈現出來。

  雖然陳敏昊心中已經有了樂譜和歌詞,但是為了體現自己創作的過程,他不得不用吉他亂彈一通,僅僅保留歌曲的一點點影子。

  看到攝影老師傅錯愕的表情,陳敏昊心中偷偷一笑。心想幸虧這是在練習室,如果是在自己家里這樣彈奏的話,應該會被鄰居告擾民吧。

  陳敏昊苦惱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在A4白紙上隨手寫了一些東西后,就進行了新的一次嘗試。

  就這樣翻來覆去幾個來回,陳敏昊的頭發都被自己抓成了雞窩。

  陳敏昊依舊在不斷的嘗試,時不時在亂彈的曲子中加上自己的心中的樂譜,而且時不時還要哼唱幾句。

  就像用往水里兌酒精一樣,在外人看來依舊是無色液體,但本質上在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曲子聽起來依舊是雜亂無章,但是陳敏昊清楚自己在一步步靠近正確答案。

  攝影師老師傅一開始是興致波波地端著攝像機,對準陳敏昊拍攝。沒過一會兒,他把攝像機用三腳架立好,自己地靠坐在墻角。

  拍攝過程不能玩手機,不能抽煙,他就看了陳敏昊整整一天:看他抱著吉他彈奏,看他抓頭發,看他在紙上寫寫畫畫,或者看他在地上走來走去。

  陳敏昊心里估計一下,按照自己目前的進度,應該在明天晚上10點的時候可以完成“創作”。

  他把吉他收進了吉他包,將手稿也都整理好了,收起來。

  他背起吉他包,對坐在地上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的攝影師老師傅說了句:“今天辛苦了。”

  陳敏昊心想屋子里就兩個人,兩人一天都沒有說,如果到最后離開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那也太尷尬了。

  攝影師老師傅愣了一下,說道:“這有啥辛苦的。原來我跟拍一個綜藝節目,每天都要扛著20斤左右的攝像機跑來跑去,那才叫辛苦的。”

  陳敏昊點點頭,推門打算離開了。

  攝影師老師傅把攝影機合起來了,猶豫地問道:“電視上、網上火的那些歌都是這么創作出來了?”

  陳敏昊扭頭,露齒一笑,說道:“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就是這樣寫出來的。”

  攝影師老師傅猶豫了一下,說道:“是不是你創作的方法不對啊,我聽著你的歌和那些火的歌差距挺大的,要不你向聲樂老師們取取經。”

  陳敏昊點點頭說道:“嗯,每個人創作的方法都不太一樣的,今天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說完陳敏昊就立馬離開了,他覺得如果對話再進行下去,自己就是欺負老實人了。

  陳敏昊回到宿舍,他剛把吉他放下,林修梓就一個健步上前,在陳敏昊耳邊低聲但非常興奮地說:“你聽說了嗎?蕭景和曾世卿今天下午弄掰了。”

  “管他們干嘛啊。”陳敏昊放下吉他,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你創作的怎么樣了?”陳敏昊用毛巾擦著臉,就聽到林修梓問道。

  “挺好的,你呢?歌曲練的怎么樣了?”

  “現在宿舍里面就咱們兩個人,你怎么還和我在這里裝。”林修梓說完翻了個白眼。

  陳敏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在說啥呢?”

  “我都聽別的練習生講了,他們下午無聊的時候,在你練習室的門口站了一會兒。他們說你歌曲可難聽了,而他們還說,聽了蕭景的歌曲感覺還不錯。”

  陳敏昊對著宿舍的鏡子,把翹起來的頭發理順了,說道:“他們那么閑,你也這么閑嗎?放心吧,創作的事,我心里有數。”

  “敢情真的是應了那就古話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你愛咋咋地吧?不管你了。”

  “怎么了,你真生氣啦?怎么東北味兒都帶出來了?難道在你心中,我是那種為了自己面子死撐著的智障嗎?放心吧,我心里真的是有數,而且我表演砸了,你不就正好上位嗎?”

  “不好意思,我要堂堂正正地打敗你好嗎?”

  “那你得好好加油,每天關注這些八卦可打敗不了我。”

  ..........

  第二天早晨,陳敏昊8點到練習室的時候,發現攝影師老師傅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陳敏昊今天表現的比昨天更暴躁,寫完的手稿時不時的被陳敏昊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到了下午6點時候,陳敏昊的發型已經被他自己抓亂了。

  陳敏昊把兩天的手稿全部都揉在一起,揉成一個大團,扔進了垃圾桶。

  他抱著吉他到了樓頂的天臺。

  攝影師老師傅抱起攝影機快步幾步就跟上了。

  攝影師老師傅透過鏡頭看到:少年英俊瀟灑,身材勻稱修長,少年在一次次彈唱。遠處夕陽西下,少年就沐浴在余輝的彩霞中。

  這畫面美極了,攝影師老師傅想起,自己年少時攝像家的夢想,他只恨自己手中為什么沒有照相機。

  少年一次次彈唱,從夕陽西下,唱到太陽落山,再唱到月上枝頭。

  少年的聲音都唱的有些嘶啞了,但歌曲也似乎終于到達了讓少年滿意的程度。

  陳敏昊收起吉他,對攝像師老師傅說:“今天辛苦你了,陪我在上面喂了這么久的蚊子。”

  攝像師老師傅的聲音竟然帶點哽咽,說道:“人這一輩子,最怕突然聽懂了一首歌。”

  氣氛有了那么一絲尷尬,陳敏昊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心想,人著一輩子,最怕老實人突然飆起來文藝范。

  陳敏昊回到了宿舍,他長出了一口氣,表演了差不多2天,還真的有點累。

  樂譜和歌詞,陳敏昊心中都有,所謂的創作不過是他對外的表演。

  表演是都是為了故事。

  人們崇拜一個人往往不是因為這個人有多少成就,達到了怎樣的高度。讓人們產生崇拜的往往是這個人背后的故事:白手起家,歷經一番挫折最終成就偉業;身殘志堅,堅韌不拔最后成為一個行業的大家;一生付出,不求回報等等。

  既然人們喜歡看故事,那么就讓他們看到自己創作艱辛的經過,看到自己在創作過程中的糾結和嘗試。

  .........

  時間很快就到了帶妝彩排這一天。

  陳敏昊彩排表演結束后,他抱著吉他對臺下的工作人員和練習生們深深鞠了一躬。

  音樂是越過年齡,性別,國家和種族存在的。

  一首足夠優秀的歌曲能在開口的一瞬間抓住所有觀眾的注意力,也能在短短的三四分鐘用旋律挑動起觀眾的喜怒哀樂。

  臺下練習生和工作人員沉默,沒有一人開口說話。他們或是雙眼微瞇,或者眼圈泛紅,被陳敏昊的自彈自唱帶進了悵然的情緒。

  因為前幾天練習生之間,一直流傳的傳言:陳敏昊的新歌非常難聽,所以不少練習生們都是帶些看笑話的態度來看陳敏昊的彩排的。但是沒想到陳敏昊的表演完全超越所有人的預期,所以一時間竟然沒有人開口說話。

  陳敏昊下臺后,正在候場準備上臺的練習生們,無一例外地都看著他,那種發自肺腑的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完全掩飾不住。

  聲樂導師侯福金像魔障一樣愣了一分鐘。

  他對旁邊節目的張導演說:“我想看這首歌創作的過程,節目組應該有錄像吧。”

  張導演看到旁邊的工作人員對他點點頭后,他對侯福金說:“咱們一起去剪輯室看吧。原片是不能帶出來的。”

  兩人看陳敏昊的創作視頻用了快進和跳過,但是看完之后也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節目組張導演深深吸了一口煙,問道:“你們做音樂的創作都這樣嗎?”

  侯福金看了被自己和張導塞滿煙頭的煙灰缸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是,但也不是。我自己創作確實也是像他這樣不斷試錯,但是你知道嗎?這個小兔崽子試錯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就是方向特別明確,感覺每一次嘗試都是往最后的結果靠近。”

  侯福金看見張導一臉懵逼,心想隔行如隔山,繼續開口補充道:“就是類似石雕,這個小兔崽子在雕刻的時候,仿佛那個石雕已經在石頭里面了,他做的就是把這個石雕從石頭里取出來。這他媽就是創作的天賦。”

  “天賦啊。”張導演長嘆一口氣說道。

  他說完,摸了摸肚子,問道:“要不要一起吃點宵夜。”

  “走起。咱們一起喝幾杯。”

  “對了,這首歌叫什么啊,陳敏昊在視頻中和彩排的時候都沒有說。”

  “這個小兔崽子好像真的沒說。你不是節目組的導演嘛,你都不知道?”

  “兄弟,你不做導演你不清楚,導演的事情很多的,我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我明天問問我下面的工作人員吧。”

  “都不容易啊。”

  “算了,別說這個了,咱們小龍蝦啤酒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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