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敏昊就約蘇硯在辦公室見面。
蘇硯隨意地穿了一件純白色半袖和牛仔褲，整個人完全沒有化妝。
這是連口紅都沒有涂的純素顏。
工作催人老，蘇硯已經不是最初當記者時候的精致小姐姐了。
陳敏昊開門見山地問道：“目前是沒有公司愿意接受我們的條件嗎？”
蘇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陳敏昊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那你找一下最有可能接受我們條件的兩、三家公司，今天下班前報給我，我當面和他們聊一下。”
蘇硯胸有成竹地說道：“如果你要自己去聊的話，我建議你與這兩家公司接洽一下。”
蘇硯從自己手中的文件夾中抽了兩張a4紙，開口說道：“時空無限文化傳媒公司和隨云娛樂公司。”
她把兩張紙遞給陳敏昊后開始介紹：“這兩家公司的主營業務都是承接演唱會、音樂會、話劇、兒童劇。時空無限是這個細分領域，實力最強的公司。他們公司和一些場地管理公司、宣發公司、安保公司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總的來說，他們是不少天王、天后的首選。
“目前他們的市場占比達到了43，因此，如果你要親自去接觸一家公司的話，那我建議你一定要去接觸一下時空無限。你可以通過這家公司來了解整個業界的生態。”
陳敏昊點了點頭，拿起第二張紙。這張紙是隨云娛樂的介紹和他們的方案。
蘇硯繼續說道：“隨云娛樂的體量沒有時空無限那么大，他們公司成立也比較晚，他們目前主要承接新人歌手和民謠歌手的業務，我覺得他們可能是唯一一家可能會松口的公司。”
陳敏昊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兩家吧，幸苦你幫我和這兩家公司的負責人約個時間見面吧。”
蘇硯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蘇硯離開辦公室之前，陳敏昊好奇地問道：“難道我的條件難道很苛刻嗎？”
蘇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們的條件苛刻，而是無奸不商，其實比起賺錢，他們更害怕在某一場演唱會賠錢了。
“寶島和香江兩地的不少歌手都有點迷信，如果一家承接公司舉辦的演唱會賠錢了，那他們未來就不會考慮選擇這個承公司了。”
蘇硯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其實我在聯系這些公司之前，我以為這個一個買方市場，我們占有優勢的。但是當我深入了解之后，我才知道能承接我們這么大體量的公司真的是屈指可數。”
蘇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有一些小公司，雖然愿意合作，但是他們都沒有舉辦過萬人的演唱會，我們也不敢和他們合作。而業內的幾家巨頭，和快遞業一樣，都或多或少有著親戚關系，我猜測他們內部達成協議，不會輕易松口。”
陳敏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蘇硯的效率很高，當天就幫陳敏昊約好了與時空無限的負責人陳敬業晚上的飯局。
對于這種應酬性質的飯局，陳敏昊談不上喜歡，但也談不上排斥。
不過他很少參加飯局。
一方面，現在的陳敏昊需要保護嗓子，不能喝酒。在一張桌子大家都舉杯痛飲的時候，他一個人喝飲料，局面有點尷尬。
另一方面，很多確實需要陳敏昊出席的飯局，他都直接交給康回來搞定。
不過現在涉及到演唱會，康回在這方面的經驗不多。再加上工作室剛成立，百廢俱興，康回正忙著組建公關、營銷、商務等團隊。
陳敏昊決定自己出馬了。
雙方約見的時間是6點，陳敏昊5點50分就到了約定見面的地點——京都一個高檔私密的飯店。
陳敏昊帶著墨鏡和口罩對服務員說道：“你好，蘇女士定的6點的包間。”
“這邊請。”服務員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陳敏昊進入飯店內部。
陳敏昊隨口問道：“另一位客人到了嗎？”
服務員搖了搖頭，恭敬地說道：“目前只到了您一人。”
陳敏昊坐進包廂后，服務員微微彎腰，恭敬問道：“蘇女士已經把菜點好了，請問您需要現在上菜嗎？”
陳敏昊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再等一會兒吧。”
5分鐘，到了兩人約定的時間，6點，包廂內只有陳敏昊一個人。
20分鐘后，包廂內還只有陳敏昊一人。
陳敏昊沒忍住給蘇硯打了一個電話。
“你和陳敬業約的時間準確嗎？他現在還沒有到。”
蘇硯愣了一下，說道：“我現在聯系一下他吧，有什么信息的話，我第一時間在微信和你反饋。”
5分鐘后，陳敏昊在微信上收到了蘇硯發來的信息。
陳敬業說他路上有點堵車，馬上就到。
陳敏昊不是不能接受遲到，他只是沒有辦法接受一個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遲到將近20分鐘。
陳敏昊決定再等他5分鐘。如果他還不來的話，那自己就撤了。
2分鐘后，門口出現一個人影。
陳敏昊站起身來，他看到門口站了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四十歲左右，穿了一身筆直的西裝。
這位中年男子進屋與陳敏昊握手：“陳總，不好意思，路上堵車，讓您久等了。”
陳敏昊點了點頭，隨意地說道：“京都這個路況我是了解的。”
服務員看到包廂內人到齊了，恭敬地彎腰詢問：“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陳敏昊點了點頭。
服務員上菜后，陳敬業讓服務員把他寄存在這個飯店的酒拿上來。
陳敬業笑著說道：“陳總你要開演唱會，第一個想到我們時空無限，這是我們的榮幸，我敬你一杯。”
陳敏昊擺了擺手說道：“我要開演唱會了，我得保護嗓子，我不能喝酒。”
陳敬業笑瞇瞇地說道：“我敬你酒，我喝酒，您喝什么，您隨意。”
陳敏昊愣了一下，心想：這是個在酒桌上混過的人。
兩人先聊了一下業內的八卦，隨后又聊到了演唱會。
陳敬業夾了一口菜，說道：“從來沒有一個歌手，第一次開演唱會就敢開2萬人場的。如果我們包了那么大的場，最后票賣不去，就都砸到我們自己手里了。”
陳敬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之前有一個男歌手，聲勢浩大，但是到了票沒賣出去幾張。雖然陳總您是華語樂壇的新星，這些蝦兵蟹將肯定不能和您比，但是咱們這步子是不是邁的有點大？畢竟如果有票沒賣出去的話，對您也不太好。”
陳敏昊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不說場地，就先說這個票價吧。我看了一下你們提供的方案，最貴的內場票3880元，最便宜的都要605元，這是不是有點太貴了？”
陳敬業大手一揮，說道：“你不用擔心，只要你配合我們宣傳，就算定再貴一些也能賣出去的，你不要小看你粉絲的購買力。這可是你出道三年第一場演唱會啊，你的粉絲就算傾家蕩產也會支持的。”
陳敏昊不置可否，繼續問道：
“這元，2880元這三個內場票的定價邏輯是什么？我看到你們的方案中，這三種票座位差不多。”
陳敬業嘴角上揚，露出微笑：
“距離你的直接距離會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周邊，贈品會不一樣啊。我隨便舉個例子，比如3880的元會贈送你的簽名cd，而這個3250的，就是簽名海報，2880的元就是簽名照片了。”
說到這里，陳敬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現在互聯網運營中，有一個很火的概念叫做用戶分層，我們這個也是一樣的。我們要為不同的客人提供她們想要的服務。簡單地講，就是區別對待不同的用戶，而不是忽略他們之間的差異性，從而挖掘他們的氪金點。”
陳敏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陳敬業矮胖的身體向陳敏昊傾斜：“其實我們也知道你2萬張門口可能不愁賣，畢竟是你第一次演唱會嘛。我們得饑餓營銷。有人搶不到票，有人買了黃牛票，這樣你下次開演唱會的事情，你的粉絲才會更積極地買票，這樣咱們才能細水長流。”
陳敏昊安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個公司能做到業界第一是有原因的，他們確實很聰明。
但是這種聰明不太適合自己。
陳敏昊愛錢嗎？
他愛。
他想用演唱會賺錢嗎？
他想。
但是他不想利用粉絲對他的喜愛，去榨干粉絲。
陳敏昊夢想的場景是未來有一天，他成為了全球巨星，很多的粉絲以是他的粉絲而驕傲。
而不是有一天，他成了全球巨星，他從粉絲口袋中賺了很多錢。
陳敬業看到陳敏昊在發呆，以為他在消化自己講的內容。
陳敬業嘿嘿一笑。
這樣的場景他見多了。唱歌他比不上這個歌手，但是論起賺錢的話，他們做飛機都趕不上自己。
陳敬業拍了拍陳敏昊的肩膀，說道：“怎么樣，咱們什么時候簽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