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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離開

  霍江忍不住在謝紅琳背后說道:“謝小姐,能不能讓我見見謝先生?”

  謝紅琳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落寞,而是一臉的好奇,她眨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問道:“對了,這幾天你沒去秦閣吧,我爹每個月的這幾天都不見客,只是陪著我娘,你要見我爹,有事嗎?”

  原來如此。

  霍江松了口氣,謝先生之所以沒有叫他過去,原來不是因為病了,而是他一向的老規矩。

  “我在府上打擾多日,甚是想念家中老父和弟妹......”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紅琳打斷了:“你要走了?那可不行,你還沒有給我講關內的事呢。”

  謝紅琳有些霸道,又有些孩子氣。

  霍江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若是謝小姐能代我在謝先生面前美言幾句,讓我盡快回家與親人團聚,謝小姐想知道什么,我知無不言。”

  “真的?”謝紅琳揚起下巴,笑瞇瞇地看著他。雖然是笑著,可是霍江卻感覺到謝紅琳身上似乎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氣質,尤其是在她揚起下巴看人的時候,那是俯視眾生的驕傲,可是這種氣質在她的身上,卻并不顯張揚,反而恰到好處。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霍江都記得謝紅琳的這副神情。

  直到前不久,他在另一個小女孩的臉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神情......

  “當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謝小姐想知道什么,在下言無不盡。”霍江說道,謝紅琳雖然任性,可是很天真,如果能讓她去向謝先生說項,應該沒有問題,再說,他還是謝紅琳帶來的。

  “嗯......讓我想一想啊,對了,聽說關內的柳樹枝條都是很長很長的,比人的頭發還要長,能夠垂到水里的,真的是這樣嗎?”謝紅琳問道,一雙眸子黑白分明,晶光四射。

  “那是垂柳,和關外種的柳樹品種不同,垂柳的枝條很細也很長,軟軟的,隨著飛揚......”

  那天是冬日里難得的大晴天,天空很藍,陽光暖洋洋的。

  次日,福伯就來請霍江去了秦閣。

  謝先生很爽快,向霍江詢問起他家中的情況,帶著歉意說道:“是我疏忽了,有幸遇到一位才華橫溢的小友,便只顧著與你談天說地,卻忘記你也是離家在外的旅人,你想何時動身,我讓福伯去準備準備。”

  霍江又驚又喜,他沒有想到苦惱多日的事情會如此順利地迎刃而解,他連忙起身謝過,道:“晚輩出來已久,恐家父擔憂,想這兩日便動身。”

  謝先生轉動身下的椅子,走到書架上,拿出一本黃歷,翻了翻,道:“后日便是益出行的好日子,你出去的時候,替我把福伯叫來,我有事交待于他。”

  霍江離開秦閣,很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謝嬋,無奈在莊子里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謝嬋,他總不能闖到后宅去吧。

  他帶著遺憾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子,卻見謝紅琳帶著兩個丫鬟已經在等著他。

  “我爹是不是已經答應了?”謝紅琳問道。

  霍江的眉頭動了動,男女授受不親,謝紅琳竟然跑到他的院子里來了,他只好說道:“承蒙謝小姐美言,令尊已經應允,后日我便要動身了。”

  謝紅琳道:“你回到關外,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謝小姐請說。”霍江說道。

  謝紅琳掏了一只荷包,對霍江道:“我聽人說京城有座永濟寺,那里的菩薩很靈驗,可我不能親自過去,就把想要對菩薩說的話寫在紙上,裝在這只荷包里了,你能不能替我把這只荷包交給寺里的大和尚,請他在菩薩面前把荷包燒了,求菩薩保佑我爹和我娘身體康健。”

  原來如此。

  霍江松了口氣,剛才他還有些擔心謝紅琳會讓他幫著做什么為難的事,不過就是這樣一件小事而已。

  他道:“我聽說過永濟寺,只是從未去過,不過倒是可以為小姐達成心愿。”

  “真的嗎?太好了,就是不知道這樣許愿,菩薩會不會不高興啊,他老人家不會嫌我不夠莊重吧,麻煩你替我對菩薩說一聲,我不是不想親自過去,我是沒有辦法。”謝紅琳喋喋不休地說著,像是很苦惱的樣子,可在霍江看來,就是一個小孩子的幼稚之言。

  神鬼之事,信便是有,不信便是無,何用這般在意。

  可是現在他也不想得罪謝紅琳,謝紅琳說一句話就能讓他留下,再說一句就能放他走,他的小命都握在人家手心里。

  “不會的,謝小姐是為父母所求,菩薩念你孝順,不會怪罪于你的。”霍江硬著頭皮說道。

  “是嗎?這是嬋表姐教給我的,我都不懂的,只要菩薩不生氣就好,如果他生氣了,那就怪罪到我頭上好了,不要怪罪我爹和我娘,我年輕力壯,生病也能很快就好起來。”謝紅琳邊說邊笑,眉眼彎彎,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聽她提到謝嬋,霍江的眼睛亮了,他問道:“謝......表小姐沒有和你一起過來嗎?”

  謝紅琳道:“我娘讓我給表哥做雙襪子,我懶得做,嬋表姐說她替我做,這會兒她在給表哥做襪子呢,哪里有時間陪我過來。”

  也不知為何,霍江忽然就覺得有團火涌了上來,他很想斥責謝紅琳幾句,謝嬋又不是你的丫頭,你憑什么要讓她替替你做事?

  可是他又有些羨慕高清輝,這小子不過是個土匪而已,竟然有幸能穿上謝嬋親手做的襪子。

  轉眼便到了要走的那一天,一大早,他去向謝先生辭行,謝先生眼中有些不舍,對他說道:“我是避世之人,帶著破敗之身,與妻女隱居在此,說起來我也只有你這一個小友而已,你這一去,或許我們便難以再見,這方硯臺是祖上之物,你拿去把玩吧。”

  說著,他把面前的錦盒向前推了推,霍江連忙謝過,謝先生不再多言,讓福伯送他離開。

  走出來時的那片梅林,霍江才知道謝先生派了七八個人護送他。

  這些人都是年青力壯的粗豪大漢,一看就是身懷武功的。

  福伯讓人把很多東西放到爬犁上,對霍江道:“我送你出山,出山之后,你就跟著他們去找鏢局,讓鏢局護送你出關。銀子和路上用的東西都在這里了。”

  原來這就是謝先生讓福伯做的準備。

  一行人離開莊子,走了大約二十多里,忽然,前方閃出一隊人馬,約末有三四十人,霍江嚇了一跳,只見刀光閃閃,映在皚皚白雪上,寒氣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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