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霍輕舟也很忙,當然,他的忙碌全部都是拜展懷所賜。
展懷用一條棉被扯出軍備大案,兵部和戶部全都有份,此案交由大理寺和都察院、刑部三司會審,霍輕舟每天上午去刑部當通譯,下午便回都察院提審涉案官員,每日忙得團團轉,他原本想在雙井胡同圍堵展懷,可是發現展懷壓根沒有出現,來的人是他最不想見到的小夜,他便改了主意......他不和丫頭一般見識。
轉眼,便到了九月底,霍輕舟要隨同兵部的人一起前往宣府,調查展懷擅自發兵事宜。
霍柔風一早就說過要跟著他一起去,霍輕舟拗不過妹妹,只好讓人給霍大娘子遞話,說要帶妹妹出去散散心。
這些日子,展懷三天兩頭打發人來給霍柔風送信送吃的,霍大娘子是知道的,她也覺得這樣不妥,可是妹妹的性子,又豈是能勸得來的,如今霍輕舟要帶著妹妹出去,霍大娘子自是欣然應允。
所以霍柔風沒有任何阻力,順順當當地準備去宣府。
她給展懷寫信,告訴她自己要離京一陣子,展懷收到信后,便約她在狀元樓見面。
次日,霍柔風早早地到了狀元樓,她原以為會多等一會兒,沒想到展懷準時到了,他穿著官服,一看就是剛從哪個衙門回來。
走進狀元樓的那個雅間,展懷便怔住了。
只見桌前站著一個花朵般的小姑娘,穿了件銀紅繡海棠褙子,月白色湘裙,她的裙子上繡了幾片海棠花瓣,和褙子上的海棠花相映成趣,雙螺髻上也同樣各插了一朵堆紗海棠宮花,就連耳墜子也是兩朵紅玉雕成的海棠花。
小姑娘有著白里透紅的雙頰,黑寶石般的眸子,和一張紅菱般的小嘴,整個人晶瑩剔透,嬌艷得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小九,是你嗎?”展懷試探地問道。在此之前,他也只見過一次霍九穿女裝,那時霍九還是個小胖丫頭,走路的時候差點兒被裙子絆倒,和眼前這個明眸皓齒鮮艷奪目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
“好看嗎?我試了好幾身衣裳,這身最好看了。”霍柔風一邊說,一邊在他面前轉了一個圈兒,二十幅的湘裙隨風擺動,她站得很穩,這一次沒有被裙子絆倒。
霍柔風的臉蛋紅撲撲的,卻沒有羞赧之色,就像是一個想要夸獎的孩子,眨著大眼睛看著展懷。
“好看......我不是說衣服,我是說你好看......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看。”展懷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很想牽起霍柔風的手,帶著她去騎馬去打獵,帶著她到海上,看海鷗飛翔海浪滔天。
自從上次一見,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面了,兩人都是情竇初開,恨不得總能在一起,此時好不容易相見,卻忽然發現,除了相對傻笑,他們彼此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小九,我封了榆林總兵,過陣子就要去陜西上任了,等你回到廣東,還像以前那樣,經常給我寫信,行嗎?”展懷問道。
霍柔風點點頭:“我會的,不過我也想去陜西,我很想很想去陜西。”
“現在還不行,等到我們......我們成親以后,我就接你過去。”展懷的耳朵紅了,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說出成親兩個字。
“成親啊......我哥和我姐都還沒成親呢。那我豈不是要過很久才能去陜西?”霍柔風有點遺憾。
“沒事,一定會有機會的,對了,小九,你去宣府要小心,那里不比京城。”展懷說道。
他沒有問霍柔風去宣府做什么,而只是叮囑她要小心。
霍柔風道:“我很快就會回來,在你離開京城前我就回來了。”
于是兩個人便又繼續相對傻笑。
展懷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在霍柔風離京之后便去求見霍大娘子,有霍輕舟那個家伙,展懷不指望霍大娘子一口就答應下來,但是他不怕,他會想方設法說服霍大娘子的。
他不想讓霍柔風夾在中間為難,所以這個時候,霍柔風不在京城最合適。
雖然如此,但是他并不放心,他道:“你還記得小夜嗎?就是我娘身邊會使飛刀的那個丫鬟,我讓小夜跟著你吧。”
霍柔風沒有推辭,她對小夜印像很深,便一口答應下來。
見她答應了,展懷柔聲說道:“小九,霍兄一行是去宣府調查我的,我免不了會做安排,若是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你無需插手,只管辦你自己的事情便是,小夜會帶去我的手令,我的人不會傷到你們兄妹分毫。小九,無論到何時,你也要相信我,好嗎?”
“小展,我相信你”,霍柔風想了想,還是說道,“我這次到宣府,是想建幾個馬場,朝廷對馬匹暫時并無管束,我想趁著這個機會養馬。”
霍柔風說的是養馬,而不是做馬匹生意,展懷眼睛一亮,立刻來了興趣,他道:“小九,我留下了榮王性命,他定然不甘久困沙漠之中,養足元氣后還會卷土重來,但是我在西北,榮王不可能與我硬碰,我會想方設法把他逼到關外,到時東北有榮王,東南有我爹,而西北有我,或許還會有其他勢力出現,天下大分之勢在所難免,到那時,誰手里有馬,有銀子,誰就占了上風,小九,你目光長遠,我都沒有想到要開馬場。”
有了自己的馬場,便能有源源不絕的戰馬,再也不用重金從韃子手里高價買馬。
“小九,我沒有繼續攻打榮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原因了?”展懷問道。
霍柔風笑道:“小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不去打,定然是想用榮王牽制皇帝和慶王,留下榮王,便如同留下一顆暗雷。”
自己想的事情,被心愛的姑娘一語道破,展懷覺得從里到外甜絲絲的,小九懂他。
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他和小九是心有靈犀的。
“小九,那我現在就寫封信,讓宣府那邊給你找幾個熟悉馬市行情的人,待到你把馬場建起來,我會等時機成熟后,就讓人在宣府制造混亂,逼迫朝廷把馬市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