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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章 攜手欲何之

  回到客棧時,已是四更時分,霍柔風困得直打盹兒,卻還舍不得回去。她走路搖搖晃晃,隨時都能一頭栽到地上呼呼大睡,街上的行人依然很多,看不到拉腳的轎子和騾車,展懷索性把她背了起來。

  阿全和阿有遠遠地跟在后面,兩人面面相覷,要不要上去幫忙呢?

  幫什么幫,能忙嗎?

  當然不能!

  于是他們只好眼睜睜看到展懷把霍柔風背到了紅賓樓。

  展懷連門都沒進,把霍柔風交給鑲翠和嵌碧,便就匆匆忙忙走了出來。

  出了門,他摘下臉上的龍頭面具,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那里,仰頭望向二樓的一扇窗子,直到窗子里明亮的燈光換成微弱的昏黃,展懷這才施施然地往總兵府的方向走去。

  阿全和阿有連忙從暗處跑出來,跟在展懷身后,九娘子并非纖纖弱質,五爺大老遠地把人背回來,連口熱茶都沒喝上,不對,連門都沒能進去,苦啊。

  霍柔風一覺醒來,上午已經過去大半,她躺在床上,模模糊糊覺得有點兒什么事情要告訴展懷。

  她坐起身來,讓鑲翠給她擰了涼帕子擦擦臉,腦袋變得澄明起來。

  哎呀,謝思成在榆林!

  她光著腳跳下床,嚇得鑲翠和嵌碧連忙把她重新按回去,她急急忙忙洗漱了,換了衣裳就去了總兵府。

  阿有看到她來了,連忙帶她到后衙等著,展懷在前面談公事,一時半刻閑不下來。

  霍柔風在老銀杏樹下無聊地轉著圈圈,今天是正月十六,街上依然很熱鬧,可是總兵府的后衙里也依然冷冷清清。

  冬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冠灑到身上,半明半暗,幾只麻雀落到樹枝上,好奇地往下張望,霍柔風跳起來,沖著麻雀做個鬼臉,麻雀撲楞著翅膀飛走了。

  霍柔風便又蹲在地上看螞蟻,唉,這里冷清得連一只螞蟻也看不到。

  阿有見了,怕她凍著,勸她到屋里等著。

  霍柔風眼睛眨了眨,阿有撩開了內書房的簾子,霍柔風卻一頭鉆進展懷的臥房。

  展懷住進來時,便沒有想過會有長輩過來,因此他一來就住了上房。鐘夫人從福建過來,是為了霍柔風才來的,見霍柔風沒在這里,便就沒有打算住下,沒有讓他騰出上房,在廂房里將就一夜,次日便去了馬場。

  因此,展懷便還在正屋里住著。

  正房的堂屋用來會客,東西各兩間次間,展懷住在東次間,西次間便是他的內書房,也是真正用來會客的地方。

  盡管霍柔風在這里住過一陣子,可卻從來沒有進過展懷的臥房,今天她也是忽然好奇起來,想看看展懷睡覺的地方是什么樣的。

  一進門,她果然失望了。

  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齊齊,可是怎么說呢,整齊得不像是在家里,而像軍營。

  屋子一側居然還有個兵器架子,擺著刀劍和長弓,霍柔風都替展懷擔心,萬一半夜做夢,睡得迷迷糊糊用刀劍把自己傷了可怎么辦?

  兵器架子旁邊掛著兩身盔甲,她好奇起來,走過去仔細觀看。

  盔甲保養得很好,擦拭得锃亮,可是仔細一看,上面橫七豎八都是刀劍砍劃的痕跡。

  甚至有的地方一看就曾經修補過。

  甲胄堅固,如果不是被更加堅韌的利器所傷,是不用修補的。

  可想而知,如果那些刀劍沒有砍在鎧甲上,而是砍在展懷身上......

  霍柔風不由打了個冷顫。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這些年來,她從未聽展懷提過有沒有受傷,她也沒有問過,在她的心中,展懷是不會受傷的。

  直到親眼看到這些甲胄上的劃痕之前,她全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展懷又怎能不會受傷呢?他是血肉之軀啊!

  霍柔風輕撫著鎧甲上的劃痕,眼睛有點酸,她是不是太過粗心大意了呢?

  她和展懷定親了,她是他的未婚妻子。

  妻子兩個字忽然蹦出來,霍柔風自己都嚇了一跳。

  呀,九爺要給人家當妻子了!

  她搬了椅子,坐在鎧甲旁邊,開始考慮關于當妻子的事。

  就像她從來沒有想過展懷會受傷一樣,她也沒有想過如何做一個妻子。

  她和展懷定親了,對她而言就是以后都能和小展在一起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很快樂的事,而其他的,她并沒有想過。

  她不知道成親以后應該如何做妻子,她努力回想她見過的妻子們。

  前世的母親身份地位不同,也就沒有借鑒之處,高夫人呢?高夫人遠嫁福建,她也只見過威風凜凜的高大將軍,沒見過國公府里做主母的高夫人。

  這一世,養母去得早,她沒有印像;姐姐沒有出嫁,她找到親生母親時,父親早已不在了,所以她也不知道母親給父親做妻子時是什么樣的。

  對了,還有燕娘和采芹,她們都是成親了的。

  可惜她也沒有留意燕娘和丈夫是如何相處的,至于采芹,她只是在采芹沒成親之前見過她男人一次,至于采芹在家是什么樣,她是一概不知。

  霍柔風忽然覺得自己也挺笨的,快成親了,都不知道成親以后要做什么。

  她對著鎧甲想得出神,展懷撩簾進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直到展懷站在她身邊,她才嚇了一跳。

  “想什么呢?”展懷笑著問她。

  “小展,我在想成親以后,我要怎樣當你的妻子,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霍柔風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說道。

  倒是展懷臉上一紅,十九歲的少年雖然未嘗人事,可是從小長在軍營里,葷段子聽得多了,男人對于成親,首先想到的就是洞房花燭,他在想什么,那還用說嗎?

  他連忙后退了一步,讓自己和霍柔風隔了半步的距離,道:“我們既然成親,你就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什么都不做,也是我的妻子,所以成親以后,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我們家遠在福建,你也不用給婆婆晨昏定省,再說,相對總兵府,你或許更喜歡住在馬場,到時就和現在一樣,我有空就回去,你想我了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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