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說霍世伯想把霍思謹給袁維云做填房,這門親事如何了?”霍柔風問道。
這大半年里,她忙著招兵,又忙著銀礦和鐵礦的事,最近又忙著備嫁,每次給霍輕舟寫信,說的也都是她自己的事,也就沒有再問起霍思謹。
霍輕舟道:“其實對槐樹胡同的事情,我如今也是所知不多,不過那門親事沒有成,打死你也不會相信,思謹居然被太后看上,要指給慶王。”
“什么?”霍柔風從草亭的美人靠上跳了起來,這是什么驚爆的大消息啊,震得她的耳朵都疼了。
“是吧,你也覺得吃驚吧,我當初就和你是一樣的反應,若是太后一早就看上思謹,也不會拖到現在,于是我就悄悄打聽了,卻原來還是思謹使了手段,在長公主府上,不知怎么的就和慶王撞個滿懷,這親事便就半推半就地成了,明年春天便要大婚了。“
霍柔風已經從先前的震驚中平靜下來,長公主,不就是她未來的妯娌嗎?雖然從來也沒有單獨接觸過,但是從上次展懷在通州的那件事上可以看出,芳儀長公主是個有謀略有手段的女子。
長公主府又不是菜園子,孤男寡女能撞到一起?豈不是笑話!
再說,就憑著芳儀長公主的手段,即使慶王真的和霍思謹撞個滿懷,她也有的是辦法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用得著賠出一個慶王妃的位子嗎?
所以說,這件事要么是芳儀長公主安排的,要么就是她樂見其成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霍輕舟微微吃驚,問道:“你如何猜到的?”
霍柔風冷笑:“因為我是女子啊,這種事也就能瞞過你們這些傻男人,真以為這世上有飛來艷福嗎?”
霍輕舟上下打量著妹妹,才一年沒見,他妹子就懂得這么多了?
“你不是整日東奔西跑去征兵嗎?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霍輕舟問道,他才不相信這是他們的娘教的,他們的娘教妹妹打架還差不多,霍大娘子更不擅長,這種后宅里的伎倆,他們的娘和霍大娘子都是所知甚少。
“就是你給我送來的那些詞話啊,那上面講的都是這些事,我在外面征兵,就讓鑲翠念給我聽。”霍柔風得意洋洋,她去征兵的地方都是窮鄉僻壤,沒有什么消遣,也就只有讓鑲翠念書給她聽了。
九爺不喜歡自己看書,那樣太費眼睛,她的眼睛還要留著射箭用呢。
霍輕舟表示很佩服,待他回到京城,要再給妹妹送些過來。
而此時的京城里,霍思謹正看著滿屋子的禮品出神。
自從她要許給慶王的消息傳出來,槐樹胡同的門檻都快要被送禮的踩折了。
大婚定在明年開春,現在宮里的嬤嬤每隔三天便會來槐樹胡同,教她各種禮儀。
她不再出門應酬,每天都待在府里待嫁。
京城里的女眷們隔三差五登門拜訪,便都交由馮老夫人接待,馮老夫人對她冰釋前嫌,人前人后都把她這個寶貝孫女掛在嘴邊,就好像她是馮老夫人的親孫女,祖孫二人一直相親相愛一樣。
東西兩府的人都很高興,唯獨姑姑霍沅快要恨死她了。
指婚的旨意剛剛下來,霍沅便像瘋了似的沖進她的院子,撲上來就要撕打她,被閻嬤嬤和翠縷好不容易才給拉開,可她還是被硬生生扯下一縷頭發。
看著氣急敗壞的霍沅,她報以嫣然一笑。
她不會生氣的,她為什么要生氣呢,如果不是霍沅對慶王一直含情脈脈,但凡是慶王去過的地方,霍沅也要去走一走,看一看,她也不會想到要走慶王這條路。
這一次她壓對了,她去找了郭玉齡,可惜中間出了太子選妃的事,那些天里,她以為自己再也沒有希望,只能嫁給袁維云做填房了。
可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看她整日茶飯不思,閻嬤嬤從外面回來,便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
閻嬤嬤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要嫁進袁家,否則她這輩子就全都完了。
其實不用閻嬤嬤說,她也心知肚明。
袁家早就落敗了,如果袁維云沒有考上庶吉士,朝堂之中誰還記得有個袁家。
可是對于一門雙狀元的霍家而言,一個區區庶吉士又算得了什么?還不是要從七品芝麻官開始熬起,運氣好的,熬個二三十年,給她掙個夫人的名號,運氣不好的,一輩子營營役役,還在四品之下的位置上打轉兒。
霍思謹想到這些,眼淚便如斷了的珍珠滑落下來。
她又一次想到了展懷。
展懷現在怎么樣了?她聽說和展懷定親的孫家小姐病故了,這消息據說是從長公主府里傳出來的,芳儀長公主是展懷的嫂嫂,這消息一定錯不了。
孫家小姐是真的死了。
展懷會不會傷心呢?聽說孫家小姐和他是青梅竹馬。
霍思謹想得出神,外面響起小丫鬟的問安聲,閻嬤嬤撩簾進來。
下午的時候,閻嬤嬤有事出去了。她沒有放在心上,自從來到京城,閻嬤嬤每隔一些日子便會出去一次,當初和展懷的親事,便是閻嬤嬤出去之后,才不了了之的。雖說那次是展家先定親,這親事才夭折的,可是她知道,這和閻嬤嬤背后之人做出的事情是有關系的。
“小姐,奴婢聽說了一件事,現在外面都在說展懷定親了。”
“什么?定親了?孫家小姐不是病故了嗎?”霍思謹驚訝地說道。
閻嬤嬤嘴邊滿是嘲諷:“就是孫家小姐病故了,展懷才又定親的,如果那個不死,他又如何再找一個,我可聽說,這次找的是個有錢的孤女,爹娘留下大筆財產,那孤女無依無靠,偏偏手里又有大把的錢,總要有人撐腰吧,也不知怎的,就和展懷搭上了,這親事便就成了。”
霍思謹一怔:“嬤嬤是說展懷是為了那女子的嫁妝才和她定親的?那怎么可能,婚姻是結兩姓之好,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又怎會是他想和誰定親就能和誰定親的?”
閻嬤嬤冷笑:“這是國公府傳出的消息,這消息錯不了。”
閻嬤嬤口中的國公府就是閩國公在京城的宅子,那宅子是太祖皇帝賜的,后來閩國公一定去了福建,這宅子便一直空著,駙馬爺展愉來京城后,便是住在那里。
那是展家的祖宅,若說是從那里傳出的消息,是不會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