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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暗算

  三天后,慶王離開王府,帶著王妃霍思謹,一起去苑馬寺設在京郊的養馬場。

  慶王幾乎每個月都會去上幾次,慶王愛馬,除了他常用的坐騎以外,他的其他愛駒都養在那里,由苑馬寺派了專人侍弄著。

  他的王府里雖然也有馬倌兒,可是王府的地方有限,要想遛馬,就要去離王府很遠的永定河邊,反而不如放在苑馬寺的養馬場里。

  這些馬匹都由經驗豐富的老馬倌侍候著,性子溫順,沒有戰馬的烈性。慶王每次過來,都會選出兩三匹來,挨個地騎一騎。

  今天也是如此,馬倌兒牽過一匹馬來,這馬毛色黑亮,精神抖擻,看到慶王,還主動把腦袋在慶王身上蹭了蹭,以示親昵。

  看到這些馬,慶王這些天來堵在心里的陰郁一掃而光,他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圍著馬場奔跑起來。

  七八個侍衛離著十丈之外跟在身后,慶王抖開韁犟,那馬也想在主人面前表現一番,因此跑起來格外歡快。

  霍思謹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輕搖團扇,看著馳騁中的一人一馬。

  果然啊,長得好的人就連騎馬也真是好看,只可惜,這人卻是無比討厭。

  只要想起慶王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霍思謹便攥緊了拳頭。

  總有一天,她要讓慶王后悔如此對待她。

  忽然,她看到遠處漸漸模糊的那個影子,竟然從馬背上飛了出去!

  霍思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便看到跟在后面的侍衛們一轟而上,有的去攙扶慶王,有的則去攔下那如受驚般狂奔的烈馬。

  霍思謹大驚之色,提起裙子向著慶王摔下去的方向奔跑。

  慶王不能死,他不能死,他雖然可惡,可是如果他死了,自己便成了寡婦,她還沒有生下嫡子,以后便只能眼睜睜看到王位旁落,那可和自己沒有一點兒關系。

  她發瘋似地狂奔,當她終于跑到慶王身邊時,便看到慶王滿臉的鮮血。

  霍思謹驚呼一聲,便昏死過去。

  接著,她聽到女子的尖叫、不男不女的哭聲,以及侍衛們粗聲大氣地喝斥。

  可是在這些聲音里,卻也只有一個聲音是為了她。

  那是翠縷的聲音,無論是跟在她身邊的人,還是養馬場里的人,全都圍在慶王身側,沒有人去管她,她聽到翠縷聲嘶力竭地在喊:“王妃也昏倒了,有大夫嗎?哎呀,你小心點,你踩到王妃的裙子了。”

  這個時候,當然沒有人去管她的死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慶王身上,若是慶王有個三長兩短,整個養馬場的人就別想再活下去了。

  霍思謹松了口氣,這樣真好,她還真不想沖著慶王哭哭啼啼,她巴不得把那家伙摔成重傷,當然,只要摔傷就好,千萬不能摔死。

  現在她嚇昏了,自是不用對著那張可惡之極的臉哭天搶地。

  慶王摔斷了一條腿連同兩根肋骨,好在性命保住了。

  霍思謹也在床上躺了兩天,慶王剛剛醒過來,便讓人將霍思謹抬到他屋里的羅漢床上。

  他早就說過,王妃不能離開他半步。

  雖然如此,可是這一次慶王卻沒有懷疑到謝思成身上。

  他認定要置他于死地的是太子!

  那天他去乾清宮,卻被蒯小寶擋在門外,事后他讓人去打聽,才知道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太子去過乾清宮,而且還和蒯小寶耳語一番。

  太子,又是太子!

  如此一來,他被馬遠遠甩出去就不足為奇了,且,那匹馬一向溫順,后來才知道是被人動了手腳。

  可是這樣一來,慶王卻也只能在床上躺著,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他還是重傷。

  太子代替皇帝登門探望,慶王直接以病體不堪為由,拒而不見。

  太子沒有生氣,他回到宮里,便去見了太后,太后見他回來,關切地問道:“慶王的傷勢如何了?”

  太子嘆了口氣,抹抹眼角,沉默不語。

  太后的臉色登時黑了下來,問道:“他未見你。”

  太子低下了頭,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落,掉到自己的衣襟上。

  “啪”的一聲,太后狠狠拍了一下炕桌,手上的一只白玉戒指啪噠一聲從中間裂開,斷成兩截。

  一旁的內侍低呼一聲,連忙上前托起太后的手查看,太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祖母息怒,是孫兒做事欠妥,才惹了皇叔的不快,孫兒明天就去給皇叔侍疾,還請皇祖母莫要怪罪孫兒,孫兒有錯,可皇祖母要保重鳳體啊!”

  太后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個小東西倒是猴精得很,隨了皇后,可是慶王小時候不也是猴精猴精的嗎?為何現在長大了,反而不知輕重,任性妄為了?

  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啊。

  想當初,慶王在京城里有賢王之稱,溫文而雅、平易近人、謙和禮讓,無論是勛貴還是官宦,都對他贊賞有加。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變成這樣的呢?

  是順王還活著的消息嗎?

  太后也不知道慶王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她還記得忽然有一天,慶王匆匆忙忙進宮見她,開門見山便質問她,是否知道太平會便是順王創建的。

  若說她一點不知道,那是假的,她知道,但是知道得并不多。

  并非是她不想知道得更詳細,而是這些年來,她本能地不想提起那個人,那是她年青時做過的錯事,在懷上慶王之后,她便后悔了。

  因此,當順王假死離京后,她便下意識地讓自己忘記這一切,就當那人真的死了。

  可是后來她還是知道那人做過什么,她越是不想提起,那人的消息卻還是悄悄傳進了慈寧宮。

  她知道這是那人故意讓她知道的,他不肯放過她,他也不肯放過她的孩子們。

  那天,她放著盛怒著的慶王,幽幽地說道:“這又何妨呢,他已是江湖人,與你,與哀家,都再無瓜葛,你就安心繼續做你的富貴王爺便好,哀家活著一日,便會保你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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