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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八章 上船

  屋子里似乎忽然安靜下來,小姑娘眨著一雙小鹿眼,好奇地打量著霍思謹:“你真的是謝思成的妹子嗎?我還是不信。”

  這不是裝的,她是真的不相信。

  她也是孤兒,她從來不知道有親人的感覺,可是她知道,如果她有哥哥,她一定會拼了性命保護他。

  霍思謹深吸一口氣,她已經恢復了平素的鎮定。

  是啊,無論這些是什么人,他們也不敢動她。

  她不但是未來的太后,她還是謝思成的妹妹。

  對于太平會而言,只要她還能生下皇子鳳孫,她便是有用的人;

  對于這些人而言,只要能夠用她來要協謝思成,她便是有用的人。

  所以,至少是現在,她無性命之憂。

  看著面前稚氣的小姑娘,霍思謹微微一笑,傲然道:“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問問謝思成,他是不是有我這個妹妹。”

  小姑娘的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她笑嘻嘻道:“那好,我要先去問過師傅。”

  小姑娘說完便掉頭出去,屋子里又恢復了平靜。

  陣陣酸臭從被褥上傳來,霍思謹把臉埋在膝蓋上,捂住口鼻,唯恐下一刻她便會嘔吐出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霍思謹感覺已經等了很久,那扇門終于再次打開。

  還是剛才的小姑娘,只是這一次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冰冷得如同一尊石像。

  “既然你是謝思成的妹妹,那么我們就給你換個地方,這里太簡陋,不適合你。”

  霍思謹有些得意,果然啊,果然啊。

  她起身下床,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還是出來時的那身衣裳,她問道:“我在這里多久了?”

  小姑娘冷冷地說道:“兩天了。”

  霍思謹吃了一驚,自從她在雜物房里暈倒,到現在竟然已經過去兩天了。

  “你們給我用了蒙汗藥?”她聽說過這種藥,閻嬤嬤還曾想過要買一些。

  小姑娘冷哼一聲:“什么蒙汗藥能讓你昏迷兩天啊?”

  她也只說了這一句,便沒有繼續說下去,顯然是不想把詳細情況告訴霍思謹。

  霍思謹也沒有興趣知道,這種江湖人的伎倆,她是沒有興趣的。

  顯然,這些人對她這個弱女子十分放心,從屋子里走出來,只有小姑娘一個人帶著她,絲毫不擔心她會趁機逃跑。

  霍思謹也不想逃跑。

  現在的情況和兩天前是不同的,那時她知道,只要她躲過一劫,太平會的人會來找她的。

  可是現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有可能已經不在揚州了,即使她能逃出去,也不知道該逃往何處。

  走出屋子,霍思謹發現這里似乎是一個作坊,十幾個粗壯漢子正在鑿木頭,她們從這些人身邊走過,沒有一個人抬頭看她們,似乎對這一切司空見慣。

  小姑娘帶著霍思謹一直向前走,走出院子,門前是一條河。

  河上停著一條船,一男一女站在岸邊,似乎是正在等著她們。

  男人三十多歲,瘦削個子,相貌普通,女子也是三十上下,眉清目秀,但也只是中人之姿。

  小姑娘對那女子叫了聲“師傅”,便沒好氣地推了霍思謹一把,道:“看什么看,上船!”

  小姑娘突如其來的聲音和剛才的甜美判若兩人,霍思謹心里一寒,或許這比她想像的更加糟糕。

  霍思謹被她推得踉蹌一下,還沒有站穩,便被人一把拽到了船上。

  上了船,霍思謹才發現,船上不只她們四個人,這船從外面看上去并不大,可是里面卻很寬敞,足足容納了二十多人。

  這些人幾乎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個個瘦削修長,可是卻又給人孔武有力的感覺,他們身姿如松,即使坐著,也是背脊筆直,好像他們從生下來就是正襟危坐一樣。

  霍思謹膽戰心驚,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面對這么多外男,偏偏這些人絲毫不避男女之防,就這樣擠在一個船艙里。

  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氣息,還有汗味。

  小姑娘和那個女子抬來一口大鍋,鍋里都是煮熟的水餃。

  小姑娘笑嘻嘻地說道:“叔叔們,快來嘗嘗我們包的餃子。”

  這些人便湊過去吃餃子,先前的女子還拿來兩壇酒,可是這些人沒有喝,但是那女子卻把酒隔著船上的窗子一杯杯灑出去,濃烈的酒味從窗子外面飄進來,有個漢子笑著說道:“大姐,有一套,一看就是行家。”

  另一個漢子吸吸鼻子,道:“這么好的酒,可惜了。”

  酒味辛烈,不是江南人喝的紹興酒,卻像是北方人的那種能夠醉死人的酒。

  霍思謹被這酒味熏得幾欲嘔吐,她捂著嘴,強忍著胃中的翻騰。

  那些人還在吃餃子,沒有人問她吃不吃,也沒有人理她。

  船越行越遠,霍思謹越來越難受,終于,她再也忍不住,大口地嘔吐起來。

  冬日的草原,是一望無際的蕭索。

  謝思成站在帳篷外面,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嘆了一口氣。

  加海走過來,笑著問他:“怎么,派去中原的人還沒有消息?”

  謝思成點點頭,清風朗月般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憂愁。

  這已是他派往中原的第三批人了。

  第一批人到達中原時,慶王府剛剛查抄不久,他的人在擷文堂見到霍思謹,向霍思謹轉達了他的意思,他們要接霍思謹來韃剌。

  以現在他在加海面前的地位,霍思謹到了韃剌,便如公主一般。

  可是霍思謹沒有答應,聽說要讓她來韃剌,她甚至尖聲叫了起來。

  她很害怕,她怕極了,她哭著讓去接她的人轉告哥哥,她不要去韃剌。

  第二批人離開韃剌時,京城里剛剛傳來消息,駙馬展愉死了。

  在別人看來,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消息,一個無職無權的駙馬而已,死就死了吧。

  可是這對于遠在韃剌的謝思成和加海而言,卻是個危險的信息。

  展愉一死,展家就要動了。

  謝思成不想再等,立刻再派人去了中原。

  妹妹不想來韃剌,那就去兩廣吧,一時半刻,小皇帝和錦衣衛的手還伸不過去。

  可是這批人一去便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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