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袁振鋒的事，眾人小小的憋屈了一把，也沒能順利的將安雅帶回來繼續給康挺生兒子，但總體來說，這次的任務依舊是收獲滿滿。
不說別的，就說多了三十多條花機關，還帶回了賈全濤這個老騎兵，就足以讓張然等人笑掉大牙了。
在稍微熟悉了之后，賈全濤就開始講述關于騎兵的種種，比如戰馬該如何飼養，騎兵平時該如何跟自己的戰馬溝通等等，那叫一個滔滔不絕，讓張然等人簡直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僅僅聽賈全濤說了幾句，張然等人就立即認定這家伙無論是對戰馬平時的照料，還是對騎兵作戰都極其精通，對這家伙非常滿意。
“張隊長，要是你愿意將騎兵排交給我來管理，我可以向你保證，三個月之內，保證形成戰斗力！”
看到張然等人的表情，賈全濤不失時機的保證道。
張然詫異：“你不回袁團座那邊了？”
賈全濤頓時憋紅了臉道：“不是不想回去，關鍵是袁團座團里，沒騎兵啊——我一騎兵當步兵，那滋味……”
聽到這話，張然哈哈大笑！
他正想著到底該給什么待遇，才能將賈全濤這個人才徹底的留在支隊里呢，誰知道這家伙居然自己來表忠心了！
不過，張然倒是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板著臉給賈全濤打預防針道：“咱們八路可不比你們那邊，各種規矩多，而且條件艱苦，別說按時發軍餉啥的，有時候估計連飯都吃不飽——你可想好了，別后悔！”
“只要能帶著騎兵打鬼子，我這條命，就交給張隊長你了！”
賈全濤毫不猶豫的開口，神情異常堅定，一雙拳頭握的緊緊的，說到打鬼子幾個字的時候，就跟從牙縫里蹦出來的一般，帶著股想將鬼子活活咬死的勁頭！
原本，張然還想先暗中對這家伙審查審查，但現在他知道不用了。
一看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他跟康挺一樣，估計不知道看著多少親密的戰友死在小鬼子的手里，無時無刻的不想著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報仇，可一直沒有機會！
對這樣的人，什么審查都是不必要的，因為在他們的心里，他們自己也早就跟那些戰友一起死在戰場上了，活著的，不過是一副軀殼！
而為戰友向小鬼子復仇，是他們到現在還活著的唯一動力！
“賈全濤同志，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晉東支隊騎兵排的排長了——我八路軍晉東支隊，歡迎你的加入！”
張然對賈全濤道，看著對方興奮的向自己敬禮的樣子，忍不住眼眶微潤——這時代的中國軍人們，無論是委員長部隊的士兵還是八路軍的戰士，但凡打過幾場仗還活著的，有幾個不是做夢都想著要跟小鬼子拼命的？
因為賈全濤的加入，隊伍的回程，明顯的熱鬧了起來。
除了還沒徹底從有個兒子忽然又沒了這事中緩過神來的康挺談興不高外，無論是王文平這個大嘴巴，還是像石遠這種比較沉穩的，都在跟賈全濤拼命的吹噓支隊和小鬼子歷次交手的戰績，那叫一個添油加醋，將賈全濤唬的一愣一愣的……
雖然要真按照王文平瘦猴他們吹噓的情況，小鬼子別說能在短短一年多時間里居然侵戰了中國半壁江山了，現在還沒被全部干死都是個奇跡，但張然依舊沒有糾正一群家伙滿嘴跑火車的意思。
偉人說過，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但在戰略上，卻要藐視敵人！
這和不長鬼子志氣，滅自己威風張然覺得是一個意思。
張然覺得，這有助于增長士兵們對勝利的信心，不至于遇到鬼子，未戰先怯。
等一行人從定州進入根據地所在東江縣境內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二了。
一進入縣內，便有民兵們過來接應，所有人的眼圈都是紅紅的。
“什么情況？出什么事了！”
一看到民兵們的表情，張然心頭就是咯噔一聲。
“小鬼子從年三十到現在，天天都對咱們進行空襲，死了很多人……”
民兵們悲憤出聲，要不是為了不影響軍心，這消息怕是早就傳遍了！
“該死的小鬼子，特么年都不讓咱們過了是吧？”
一聽到這個消息，張然等人是氣的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飛速向著縣城靠攏！
一進入縣城，張然等人都懷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墻壁上到處都是機槍掃射過后的痕跡，和眾人離開之時，那個繁華的，熱鬧的縣城，簡直是天壤之別！
此刻，正有不少人在縣城內幫忙，清理房屋，將被埋在了殘磚碎瓦之下的各種物資，傷員或者尸體清理出來……
看著那一排排還沒來得及收斂的尸骸，還有那些不時被抬走的傷員，看著那些抱著尸體哭的死去活來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張然的牙齒咬的格格直響，雙目幾欲噴血！
“隊長，都是我的錯啊……”
一看到張然，張寶新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一邊哭一邊狂抽自己的嘴巴！
張然可康挺在訓練中交代過預防空襲的，甚至在縣城內成立了簡單的空襲預警機制——比如在城中建起了一座鐘樓，一旦發現日軍的戰機過來，就敲響鐘樓，讓鄉親們隱蔽等等……
張寶新覺得，都是因為自己的錯，沒有對空襲足夠的重視，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要不是想等張然回來，他簡直都想自殺謝罪了！
“起來，不關你的事！”
張然厲吼，讓張寶新起來說話。
張寶新的確沒有對空襲足夠的重視，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然建立了空襲預警機制，但根本就是個樣子，平時訓練的時候也就是提了幾嘴，別說鄉親們，就連戰士們，他都沒有專門組織該如何應對空襲！
要說有錯，張寶新有，但真要是要有人負責自殺謝罪的話，張然覺得肯定是自己，而不是張寶新！
張寶新他們，別說經歷過小鬼子的空襲，就連小鬼子的飛機都沒見過，又何談重視？
但張然不同。
雖然沒有經歷過小鬼子空襲，但在電視，電影里他看到過無數次，他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是不加防備的話，小鬼子的空襲會給這樣的城市帶來多大的災難！
可即便如此，張然卻依舊只是提了幾嘴，壓根沒能從心底的重視起來！
因為他覺得就東江縣這種小縣城，小鬼子的物資又那么緊張，就算要空襲也是空襲那些大城市，根本不至于過來偷襲這樣的小縣城！
所以他心存僥幸！
現在，心存僥幸的報應來了！
東江倉水兩個縣城加起來，足足有一百多百姓和二十多名戰士在空襲中喪生，輕重傷員過百，房屋被炸塌被燒毀近百間，過千人無家可歸！
張然簡直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誰都可以不長記性，但自己怎么能不長記性呢？
“主要是除夕夜的時候，鬼子的戰機空襲損失大，昨天的空襲已經沒有什么傷亡了！”
除了一直在縣城主持工作的陸燕和后面從根據地趕來的王長天匯報道，同時著重提了鄧方：“幸好有鄧工的建議，在除夕夜空襲之后，縣城內除了常規的布防力量和救援的民兵，老百姓們全都被撤離安排到城外了，要不然，大年初一的空襲恐怕還會出大亂子……”
“謝謝！”
張然對鄧方道。
鄧方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了——誰知道小鬼子會來咱們縣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小鬼子只是空襲了縣城，并未發現當時還在載歌載舞的支部所在的陽溝鎮，否則的話……
陽溝鎮除夕夜大聯歡，幾千人在！
那后果，眾人簡直都不敢想！
“傷員的情況如何？”張然臉色鐵青的問。
“已經在城外成立了臨時醫院，韓院長帶著醫生和衛生員們都來縣城了，傷員們的救治方面沒問題！”張寶新答道。
“那就好！”
張然稍稍松了口氣，準備去臨時醫院那邊看看傷員的情況，并交代一切以傷員要緊，不要在乎藥品！
藥品緊缺是事實，但藥品是用來救人的！
藥品沒了，可以想辦法再購買，但人死了，那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放心吧然哥，韓院長心里有數！”
陸燕道，同時瞟了康挺幾眼。
她已經知道康挺親手抹了安雅脖子的事，本想安慰康挺幾句，但現在的情況下，明顯有些不合時宜。
張然沒關注到這點，立即帶人就要去臨時醫院。
就在這時，刺耳的鐘聲敲響了！
同時，戰機低沉的轟鳴聲，在長空里由遠及近！
“空襲，空襲！”
“注意躲避……”
刺耳的尖叫聲，響徹縣城內的每一個角落！
正在縣城內清理殘骸的民兵們，戰士們紛紛尋找地方躲藏，對著那如同烏云一般呼嘯而來的日軍戰機恨的咬牙切齒！
“隊長，快躲起來！”
眾人紛紛尖叫，一邊臥倒或者向墻根下鉆一邊對張然叫道。
“媽的，還來？當老子的東江縣是公共廁所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張然破口大罵，直接沖出了屋子，死死的盯著那些呼嘯而來的小鬼子的戰機群恨的咬牙切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