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聽著倒是不錯,不過再厲害也是個婆娘,能狠到哪甭怕她”
徐應元尋思了會,要是被個土司的婆娘給嚇住,還發勞什子財。再者說了,那土司都叫老丘給解決了,一個娘們大家伙還治不住 他側臉看著二叔:“老哥,你幾時去孫公公那里”
“我現在就去咧。”二叔不假思索,這刻他老人家的心用去心似箭形容也不為過。
“現在就去”
徐應元和趙進教都有些驚訝:這老哥未免太急了些吧。
見兩位把兄弟這么看自己,二叔不由苦笑一聲,道:“也不瞞你們,老哥我在東宮得罪了人,要不趕緊走,這老命多半就得被折騰沒啰。”
徐應元一聽,忙道:“那得緊著些咧,把面吃了咱們就去。”他是想啊,各家都有為難事,老三相好的叫有職事的搶了,老大又在東宮得罪了人,自個也叫發配到冷宮,哥三這陣盡走霉運,還是去四川碰碰運氣吧。
趙進教也沒多問,拿起筷子吃起面來。二叔天沒亮就被攆著到金水河洗衣服,一粒米都沒下肚,早就是餓了,當下哥三就把面條連同那盤牛肉吃了個精光。
吃完之后,二叔拿袖子把嘴一抹,見桌上還放著一疊下面的葷油,便拿筷子抹了些涂在手上,這才對二位把兄弟道:“那我先去,你們在孫公公家外面等我。”
“老哥雖是孫公公名下的,可也不能空手去。這么著”
趙進教想的周到,拉著二叔和徐應元到街上買了幾包點心,要不然二叔就這么空手人去,實在是太寒磣了些。
“孫老爺家在恭子廠那頭,我叫輛車送老哥過去。”徐應元說著就揮手叫了輛大車,也不問價錢就把二叔推上了車,爾后將一摞銅錢塞到了二叔手中。
“老哥你先去,我和老三一路溜達,順便消消食。”徐應元拍了拍車窗,示意車夫出發。
“那你們可快著些。”
車駛出后,二叔從車窗探出腦袋來喊了聲,眼里可是和著淚水的。他心暖啊,在宮里二十年,除了侄兒良臣來那次,平日也就這兩把兄弟和他肝膽與共了。
“知道了。”
徐應元和趙進教朝二叔揮了揮手。
恭子廠那邊住的都是京里的達官貴人,孫暹大老爺是萬歷二十五年升的秉筆太監,當時就由宮里賜了宅子下來,就在恭子廠的東頭,挨著榮昌公主府。
榮昌公主是當今皇爺的長女,是當今皇后的唯一一個女兒,也是皇帝的嫡長女,所以很得帝后疼愛,選了南城兵馬司副指揮楊繼的兒子楊春元為駙馬。
當初,宮里賜孫暹宅挨著榮昌公主府,未嘗不是帝后希望孫暹能夠隨時看護公主的意思。畢竟女兒嫁在外,府上有什么事,要是女兒不說,帝后也無從得曉。有個老奴在邊上看著,帝后這心就能踏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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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p;孫暹是涿州人,隆慶三年入的宮,眼下為司禮秉筆太監兼內官、神宮二監的掌印,另外還提督著酒醋面局。
內官監負責采辦皇帝所需器物,神宮監則掌管太廟及各廟的灑掃及香燈等,酒醋面局掌管宮內食用酒、醋、糖、漿、面、豆等物。三個衙門除了神宮監沒什么油水,其余兩個都是二十四衙門的肥口子。光酒醋面局一年就能為孫暹帶來上萬兩銀子的進項,所以在眾秉筆中,孫暹大老爺可謂是有錢的很。
除了有錢,孫暹資格也老。他是隆慶三年進的宮,到如今已是在宮里伺奉四十年了,和已故的掌印陳矩進宮時間差不多,比之同為秉筆的張誠、金忠等人又早了幾年。所以陳矩一死,報備的掌印侯選第一個就是孫暹,爾后是金忠。
二叔早年就是結識了孫暹家的仆人丘乘云,再由丘乘云介紹給他家主人孫暹,這才得以入的宮。按宮里規矩,誰舉進的就是誰名下,自然而然,二叔便是孫暹名下的人。
不過,因為二叔年紀大,又不識字,所以怎么看都沒前途,二十年來,孫暹對他根本沒提攜過。要說照顧的話,也就是十多年前二叔求了一次,孫暹這才叫御馬監的劉吉祥把他弄到積水潭馬場洗馬圈,這一洗便叫二叔從個壯年漢子洗成了老頭。
自身沒混出人樣來,又沒什么積蓄,二叔當然沒法到孫暹這里活動孝敬。別看他剛才和兩位把兄弟說的輕松,可這心里一路卻是打鼓的很。他怕啊,怕人孫公公不答理他,不肯給他辦去四川的事,那樣一來,哥三可都沒了指望。他老人家也得繼續留在東宮受那魏朝的整。
大車的車轱轆好像老舊散架般,一路咯吱咯吱的,車身也晃的很,晃的二叔那心時而高起,時而低落,總不得踏實。
終于,大車駛到了恭子廠。車夫在外頭就把車停了,叫二叔自個下去進去找。沒法子,恭子廠這頭都是達官貴人所在,除了官車,京城跑的大車根本不許進。要不然,滿街巷的亂跑,沖撞了哪個達官貴人,那可是要命的事。
“行咧,我自個去。”
二叔從車上跳下,把車錢給車夫結了,然后站在那里吹了陣冷風,深呼吸了幾口,這才一跺腳把心一橫往孫暹家去了。
這點,恭子廠的街道上倒是沒什么車輛,天冷,除了大早就上衙輪值的官員們,其余貴人們都窩在家里,哪個愿意出來挨凍。
街上來往的多是各家的仆人,大半都是出來采辦蔬菜肉食的。這些個豪門仆人可勢力眼的很,見二叔一個老太監還穿著火者的衣服,那眼神,真是一個犀利,鼻孔就差翹上天。
二叔知道人家看他的眼光意味著什么,也不計較,也計較不來。真個計較的話,說不得就叫這幫豪奴給揍一頓呢。
他老人家只顧低著頭,操著手,中間吊著老三趙進教買的點心。好在他老人家知道孫暹家在哪,要不然一路瞎摸,也夠他受的。
還好,孫暹大老家在家,沒讓二叔白來。
生活不易,二叔要自謀出路,獨自創業,良臣這做侄子的于心何忍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