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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死不瞑目的道兄

  巴巴這聲喊,可把良臣的心都醉了。

  他當然要救巴巴,不過,他要給這黑痣大漢一點消化的時間。

  良臣不想仗勢欺人,于是,他面帶笑容的看著對方,希望對方能夠通情達理些。討債歸討債,但手段得文明些吧——你把老祖奶奶綁了去,叫我叔侄二人日后怎么做大小千歲呢。

  身后,是三十條滾圓的大漢,外帶三十雙怒視的眼睛。

  以理服人,良臣的理,就是身后這三十條大漢。

  李四不服氣,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單打,要么群毆。

  先退縮的是那兩個抱著客印月的打手,在客印月叫喊求救時,他們就本能的脫了手。他們只是無賴混混,場面不對不認慫還等什么。

  其余的打手也被對面黑壓壓的人頭嚇到了,他們連李四一起不過六個人,真要打起來,跑都沒地跑。

  “四爺,對方來頭不小,咱們硬不得。”一個機靈些的打手見勢不妙,湊到李四身邊,低聲說了句。

  李四明顯受到了壓迫,倒不是被對方的人數嚇到,而是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他從未有過的氣息。

  而這氣息,很像是縣里的朱二爺。

  朱二爺,是保定府有名的劊子手,祖傳的手藝,專門秋后砍頭的。

  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后,李四明智的沒有輕舉妄動,他知道這幫人來頭不小,自個怕是惹不起。

  侯二媳婦那聲叫喊已然說明了對方是站在侯家那邊,李四對此毫不懷疑,他心中納悶的是,侯二這漂亮媳婦打哪帶來的這幫人,難不成這媳婦在外面勾人,搭上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想到這,不由多看了那跟唱戲般的少年兩眼,沒來由的一股酸意。

  這么朵鮮花,叫你這豬拱了,可虧的很。

  良臣知道對面這幫放高利的肯定老實,換他一樣,好漢不吃眼前虧嘛,該慫就得慫,你道人人都有王八氣么。

  他小魏公公大老遠的打京師帶來幫打手兇棍,圖啥?還不就是圖眼面前這場面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打左安門叫胡廣和沙千刀兩自宮白坑了后,良臣對自身安危就很注意了。他相信,現在他帶著幫人再去找潘寡婦,那娘們得跪他面前舔。

  “這位大哥剛才是讓我滾么?”良臣的笑容叫李四看著,真是皮笑肉不笑那種。

  “不敢,不敢,誤會,誤會!”李四懂事的很,連忙賠了個笑臉出來。

  “誤會啊?”良臣表示理解,“你們是來侯家討債的么?”

  “是…不是。”李四瞬間把頭搖了搖。

  “到底是還是不是?要是的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不是的話,那就有的說頭了。”良臣的語氣很是平緩,李四聽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愣在那里不知如何開口。

  十來個飛虎兵不勞小魏公公發話,就將李四這幫人給圍了起來。

  李四很是緊張,半響,小心翼翼問了句:“這位公子,你說是還是不是呢?”

  “你干什么來的問我?”良臣沒好氣。

  李四一臉苦色:“侯巴兒確是欠了我的錢,不少。”

  “這樣啊。”良臣點了點頭,“我去問問侯二哥什么情況,回頭和你把債的事結下。你放心,真欠了你錢,斷沒不還的道理。”

  李四沒吭聲,他知道這事沒這么簡單,可自己卻走不了,只能由這少年擺布了。

  良臣沒再理會李四,走到驚魂未定的客印月身邊,想伸手扶她,但想侯家人都看著,為免瓜田李下的,還是算了吧。

  “巴巴,二哥走了沒?”良臣低聲問道,很是關心這件事。

  “啊?”

  客印月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見丈夫呢,忙拉著兒子國興就進了屋子。

  良臣也忙跟著走了進去,到門口時,注意到了和侯二長得有幾分像的侯大,朝對方微一點頭。侯大見了,心里頓時激動起來,也想跟著進屋,卻被他老婆給拉住了。

  進了屋,良臣眉頭就皺了起來。

  侯二這家,真是家徒四壁的很,并且空氣中散發著難聞的氣聞。

  想來侯二癱在床上這段時間,著實糟蹋的很。

  “爹,娘回來了!”國興高興的拉著他娘就到了爹的床邊。

  床上的爹,卻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

  見侯巴兒跟個死人似的躺那不動,任是心里再是不喜歡,再是討厭,客印月的眼淚也是一下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良臣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看了眼侯二,很是可憐,試著小聲叫了句:“侯二哥,是我,良臣啊,我把嫂子給你送回來了…”

  侯二那邊沒有任何反應,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良臣嘆了口氣,侯二這樣子多半就是傳說中的植物人了。以當下的醫療手段,侯二只有等死一條路。

  客印月將兒子摟在懷中,就坐在床邊抽泣,身子不住的顫著,讓良臣看的很難過,上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寬慰道:

  “巴巴,二哥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要太傷心了…唉,二哥真要是走了,你放心,你們母子往后就和我一起過,我一定把國興當自己親兒子一般看待的。”說著,很慈祥的撫摸起小國興的腦袋。

  小國興一臉茫然的看著良臣摸他腦袋,不知對方和自己娘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他要把自己當親兒子看待。

  客印月終是止住了抽泣,抱著兒子看著良臣,微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侯二這樣子,客印月知道是不成的,現在就看人什么時候走了。

  她一個女人家,能有個男人給她承諾,保她母子一世,還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良臣在客印月肩上輕輕拍了拍,便準備去把外面要債的事解決了,耳畔卻傳來小國興的驚呼:“爹,你好了!”

  什么好了?

  良臣轉過身朝床上一看,人整個都給驚住了。

  床上,侯二不知何時竟然筆挺挺的坐立起來,死死的盯著他。

  “二哥,你!…”

  良臣駭得魂都快飛了,客印月也是呆在那里,發現良臣的手還放在自己上,忙一下甩脫。

  等等,不對。

  侯二的樣子十分不對勁,明明坐立著,眼睛也睜得大大,可怎么看都跟死人一樣。

  提起勇氣,上前一探鼻間,發現侯二已然是死了。

  二哥,你這是…

  道兄,你真的走了啊!

  良臣愕然,悲從心來,抬手合上侯二的眼睛。

  放下手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為,侯二沒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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