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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殺人償命(下)

  李四確是賊著,從侯家出來后,發現村口都是高頭大馬,頓時嚇了一跳。

  他還是有些眼力的,一眼就看出這些馬都是軍馬,如此一來,那幫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弄得不好,那跟唱戲般的少年說不定還是哪家總兵、副將的公子哥。

  “快,快走!”

  李四在定興混得再好,也斷然不敢和軍隊的人橫。他生怕那少年不甘心,或者侯家人哭訴什么,少年想想不對勁再派手下追來,于是果斷讓手下把馬車往北邊另一個鎮趕。

  這就是多繞近二十里地了,李四手下那幾個也不傻,不用問也知道四爺啥意思。一幫人慌里慌神的就把馬車往北邊趕,道滑,路上十分狼狽。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了隔壁鎮,一幫人到家面鋪吃了東西墊飽肚子后,覺得這下鐵定安全,這才把馬車往官道趕去。

  李四可是囑咐了,回了城兄弟幾個也別回賭場,各回各家,等過幾天確認沒事后再出來活動。

  拐上官道前,李四特意讓馬車在樹林里藏著,叫了兩個手下去官道上來回查探后方才上路。

  離縣城還有十來里地的樣子,時已傍晚,吹起了北風,李四這馬車是賭場里用來拉客送客的,裝飾簡單,且四處透風,一幫人坐在上面凍得夠嗆。

  路上也沒什么行人,大冷天的,天又快黑了,哪還有人這點出城進城。

  前頭有條河,是打白洋淀那邊分出來的,不過不算寬,所以河上架了個石橋。這石橋造的還挺結實,風風雨雨幾百年下來,愣著沒掉一塊石頭。

  過了石橋,就算徹底安全了。

  因為,石橋那邊里許地有個巡檢鋪子。

  有官府的人在,那少年就算帶人過來尋他們,總出不了多大事。

  李四斜躺在車廂,拎著那袋錢,六十多兩是不少,可仍就覺得遺憾,因為沒能把侯二那漂亮媳婦弄到手。

  要不然不但自己能爽,那媳婦也能替他掙大錢。

  縣里頭可能賣不上大價錢,但要拉到府里頭,就侯二媳婦那美人胚子,少說一天也得接十個八個的。一月下來,幾十兩就能到手。

  做上幾月,掙足了再把人送回去,他李四爺怎么都劃算。

  轉念再一想,侯家窮成那樣,有個冤大頭替他把錢還了,已經是天上掉的餡餅。那少年也是老實,換作別家的公子哥,別說錢了,弄不好為了相好的把自己打得半死都成。碰上心黑的,宰了他李四也不見得有人能替他抱不平。

  這么一想,心里總算踏實滿意。

  正想著拿多少給手下分的時候,拉車的馬突然又長嘶一聲,然后雙蹄一軟,險些把車給弄翻。

  李四他們猝不及防,在車廂里撞成一片。有一個更是倒霉的直接被甩出了車去。

  “他娘的,你怎么趕的馬,想把我們摔死啊!”

  李四摸著額頭氣鼓鼓的從車廂里跳下,指著趕馬的那個手下罵了起來。那手下剛才胸口撞到木尖上去了,正疼的咧心,話都說不出。

  見狀,李四嘟囔了兩句,見馬還跪在那不起來,便上前準備把馬拉起來,可到了跟前,卻驚住了。

  馬腿正在出血,看著好像是被什么打到。

  李四頭皮開麻,本能的感到恐怖,就好像背上趴著一個厲鬼似的。

  有那么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站在那動也不敢動。

  突然,李四神經質的大吼一聲:“快跑!”

  其余幾個手下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李四頭也不回的朝橋上跑去。

  那幾人見了,愕然數秒,然后便顧不得去看哪里不對,嚇得也趕緊朝橋上跑去。

  未跑多遠,這幫人卻一個個又停了下來。

  前面的李四也停住了。

  橋那邊,十幾個騎士正勒馬停在那里。

  李四下意識朝后望去,不遠處的兩側又出現了幫騎士。

  看衣服,分明就是侯家那幫人。

  李四心跳的厲害,前后都被人堵了,對手早就埋伏在這,顯然是要他好看了。幾乎沒有半點遲疑,他大叫一聲,就往橋左側的坡下跑,想著河灘草多,跑進去對方未必就能抓到他。不料那些騎士好像知道他要往河灘跑,直接奔馬搶先一步攔住了去路。

  同時,有幾騎飛奔過來,馬上騎士手中拿的倒不是兵器,而是木棍。兜頭就對著傻站著的那幾個李四手下砸去,直砸的他們慘叫連連。有一個身手快些的倒是避過了一擊,可剛想跑,那騎士竟是直接縱馬向他踏來。

  “啊”的一聲慘叫,這手下右腿叫馬蹄踩中,瞬間粉碎,抱著腿在地上哀號不已。其余同伴見了,駭得魂都飛了,也不敢再跑,老實的站在那里捂著被打的傷處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四沒地逃了。

  十幾個騎士緩緩的向他靠近,無聲的望著他。

  看到自己的手下都被對方抓了,李四知道自己完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當先一人叫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良臣坐在馬上,看著不住朝自己磕頭的黑痣大漢,搖了搖頭,有些不耐煩的朝小田揮揮手。

  真是不耐煩,在這等了快一個時辰了,可把小魏公公凍得夠嗆,鼻涕都流了出來。

  小田和兩個降倭從馬上翻身而下,上前用繩子便將李四捆的結結實實。

  李四不敢反抗,只朝良臣求饒,說愿把錢退出來,也愿給侯家補償。

  良臣才不聽李四求饒,他正拿帕子擦鼻涕呢,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打著,真是又難過又舒服。

  李四的幾個手下也叫綁了,一個連一個。就是那個腿碎了的也被捆住了雙手,由他的同伴扶著,疼的在那不住哼哼。要不是身子骨夠硬,只怕早就疼暈過去。

  “公子,你也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李四不知道對方要如何處置他和手下,反正直覺告訴他肯定沒好事。他的聲音滿是哭腔,可不管他怎么說,對方都不理他。哪怕他把背后的人搬出來,對方也依舊毫無反應。

  良臣先上的橋,隨后李四那幫人就被帶到了橋上。

  “公子…”

  李四喉嚨咽了咽,身子微微發抖。幾個手下也好不到哪去,臉色蒼白,沒一點血色。

  “啊欠!”

  一個大噴嚏讓良臣愉悅十足,他拿手帕拭去鼻涕后,猛的抽了抽鼻子,方才看向李四他們。

  李四見了,忙想求饒,卻見眼前的公子哥將手中的帕子往橋下一甩。

  緊接著,李四突覺身子一輕,兩個大漢竟然將他提起往河里推去。與此同時,他的手下們也被提著往河里扔。

  “饒命啊!”

  李四和眾手下魂飛魄散,一個連一個的掉入河中。

  “仆通”聲中,橋下結冰的河面給砸出一個又一個大窟窿,然后只見幾人在洞口抱掙扎幾下,便一個接一個的沒了動靜。

  良臣一邊扶著欄桿,一邊探頭朝下瞧著,一臉的不忍之色。

  一切平靜之后,他直起身子,嘆了口氣,然后隨手撿起腳邊一塊碎磚朝橋下砸去。

  磚頭卻沒把冰破開,在冰上彈了幾下滑到岸邊去了。

  “這天,可真冷的。”

  良臣有些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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