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驚人的相似。
吳亮真是一個豬隊友。
當年李三才和顧憲成為了阻止王錫爵復出,私下密信往來,稱大學士趙志皋和沈一貫是木偶,張位和朱賡是嬰兒輩。
而李三才身為王錫爵的學生,卻偷偷修改了老師給皇帝的密信,然后抄錄泄露給言官,最終導致王錫爵復出無望。
如今,吳亮重演了這一幕。不過,他不是故意的。
實在是大佬顧憲成寫的這兩封信文辭華麗,有理有據,乃世間不可多得文章,吳亮認為只要把這兩封信登在朝報上,定使輿論立轉。
他卻渾然忘記,顧憲成只是布衣,他的信件如何能登上大明朝廷的邸報上 “無量天尊,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良臣知道此事,也是笑的肚疼。
吳亮此舉就好比把良臣前世網絡作者傲骨大大的81小說81xs.cc搬到人民日報發表,這是犯嚴重政治錯誤的,也是極度的政治不正確。
事態發展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原本良臣只是想扳倒李三才,現在倒好,顧憲成也跳進屎坑了。
吳亮,無亮也。
顧憲成頂不住了。
因為他的黑歷史都被發掘出來了。
昆黨中人、御史徐兆魁在奏疏上攻擊顧憲成,稱滸墅有條小河,東林黨占用其稅收作為書院的費用。
稅使來檢查,東林就以文書招請,假使稅使沒有應邀前往,也必定給予豐厚的報酬;講學所至,仆人隨從如云,縣令命令館舍予以供應,沒有二百金辦不到;聚會時必定談論時事,郡邑做事偶然與他們意見不同,必令郡邑改正;同時收受賄賂。
否定李三才,還不致于全盤否定東林黨。
畢竟,李三才雖是黨內智囊,也是創黨錢主,可名義上東林黨的領袖是顧憲成。
因而,顧憲成是不能有一丁點黑跡的。
否定了他,就是否定全部東林黨。
十萬火急,東林上下迅速展開。
光祿丞吳炯上奏為顧憲成辯白說:“顧憲成送信救李三才,是有些出格,我曾責怪他,顧憲成也后悔。現在顧憲成被誣告,天下將因此作為講學的懲戒,閉口不談孔、孟之道,國家正氣從此而耗減,不是小事情啊”
奏疏遞進通政司后,萬歷看了。
最近外朝所有奏疏,萬歷一反常態,全都看了。
只是,皇帝沒有任何表態,攻擊顧憲成和李三才的不予置評,援救他們為他們辯護的也不發表意見。
就是看,看完命內侍打包送進文書房。
對于來南苑看他魏公公練兵,并順便通報下倒李風波最新情況的李永貞,良臣說了這么一句:“皇爺不是坐山觀虎斗,而是有所明示的。李公公要知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今次風波,我們只要弄明白誰主誰次就行。”
李永貞深以為然,回京向金忠密稟之后,又各自拜訪五黨中人。第二天,又是數十道彈章飛進宮城。
這一次,所有彈章都是直攻顧憲成干政的。
顧憲成終于害怕了。
他知道,這一次比十七年前更嚴重。
萬歷二十一年的京察,身為吏部考功郎中的顧憲成伙同尚書孫籥,將所有和他們意見相左的官員全部罷黜。美其名曰“滌蕩朝政”。
不久之后,首輔王錫爵年老引退,萬歷命吏部根據品望推選六七位能夠勝任首輔之職的官員聽候點用。
顧憲成擬了七人名單上報,請萬歷親裁。
結果把萬歷8181xs.cc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81:
81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氣的要吐血,因為這七人名單上全是萬歷厭惡的人。
于是,一道圣旨,顧憲成削去官籍,遣送回家。
如今十七年過去,皇帝對他顧憲成肯定記憶猶新,一個不慎,他顧憲成很有可能將自己一手創建的東林黨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關鍵時候,李三才圍魏救趙了。
那個魏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李三才上疏請求皇帝派中官調查自己盜取皇陵木之事。
意在將矛頭從顧憲成身上轉回自己。
這也是此次事件的著火點。
李三才沒辦法,此策也是不得已,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和顧憲成只能保一個。
顯然,他必須犧牲自己。
畢竟,有東林在,他退了可以東山再起。
沒有東林,就萬事皆休。
李三才的奏疏進宮后,皇帝卻還是沒反應,并沒有派中官調查。
然而,皇帝越是沒反應,李三才越是惶惶不安,天天呆在家里連府門都不敢出一門。
葉向高見這樣不行,于是出面上書皇帝,稱李三才盜木實有罪,其亦已閉目在家聽侯處置。為朝政考慮,陛下應立即定下他的去留問題,而不是任由外朝科道相爭,致使人心不定。
獨相也是“舍車保帥”了。
利害關系,福清相公心明著。
沒想到,萬歷卻沒理這位首輔獨相,對他的上書不聞不問,就是不說要如何處置李三才。
這一下,都是沒了主意。
良臣知道這個情況,心里也很詫異,難道萬歷想借這個機會真的把東林一鍋端了 想想不現實,萬歷真有這個本事,也不致于躲在深宮一輩子了。
葉向高也不是吃素的,東林眼下占據朝堂六成勢力,怎么也不可能叫被他們欺了一輩子的皇帝給打個反殺吧。
也許,萬歷也在平衡。
真的解決了東林,于萬歷而言其實也不是好事。
朝政還是要平衡的,不用東林就得用五黨。
不管哪個黨,和他皇帝都不是一伙啊。
要說貼心,還得是家奴。
在回京向張誠匯報練兵及出海準備進展時,良臣側敲打探了下。
“朝中的大事,你管的什么勁老老實實把兵練好,趕緊南下,不然,皇爺饒得了你,咱家都不饒你”張誠沒好氣的斥了良臣一通。
良臣忙舔笑道:“小的剛把人手招募好,一切都順著咧,頂多再有一月,小的就能南下出海了。”
“嗯。”
張誠微哼一聲,繼而眉頭微皺,盯著良臣,“你什么時候和御馬監扯在一塊了,咱家告訴你,劉吉祥可不是什么好人。”
“公公這話說的,小的這不也是沒辦法嘛。”良臣一臉委屈,“要錢沒有,要人沒有,皇爺和公公卻天天催,小的總得找人把事辦下去啊。這不劉公公對海事有些想法,小的想著能有人支持總比一無所有的好,便請劉公公給幫忙弄了營地,掛了個營頭”
張誠不等他說完,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沒事就回吧。”
見狀,良臣知道張誠對這件事肯定已是清楚,就是不知他和劉吉祥是否達成什么交易。
臨走時,張誠隨口交待他一聲:“貴妃娘娘生了毒瘡,宮里沒法治,你且幫著看看有什么良醫良方。若有的話,趕緊報給咱家。”
良臣眼一亮:娘娘得痔瘡了 得痔瘡,不用怕,有良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