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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殿下請你吃宴呢

  傅喇塔是海西女真四部輝發部的,四年前輝發貝勒拜音達禮被奴爾哈赤所殺,至此輝發被建州吞并。

  傅喇塔因不愿歸附建州,遂和兄弟幾人脫離部落生活,后來不慎叫張虎的飛虎兵給擄了。

  因為張虎奉高淮命令和建州打交道,所以需懂女真話之人,見這傅喇塔是輝發部的便將他留在軍中。

  這次奉魏公公之命往建州送信,傅喇塔在黑圖阿拉見到了不少昔日族人,從而打探了不少消息。

  就在二月的時候,奴爾哈赤突然派他的第七子阿巴泰、大將費揚東領兵一千征討渥集部的烏爾古辰、木倫二路。

  烏爾古辰路在烏蘇里江處,是烏拉部的附屬。

  幾年前奴爾哈赤曾以大明建州都督的名義賞給寧古塔首領僧格盔甲四十副,結果被烏爾古辰的人襲擊奪去。

  這件事奴爾哈赤一直耿耿于懷,但當時他正于輝發、烏拉、葉赫等部交戰,實在是抽不出手對付烏爾古辰。

  直到今年吞并消化了寬甸六堡,又吞并了輝發,打敗了葉赫,奴爾哈赤便想對烏爾古辰動手。

  一來是報當年之恨,二是可以借烏爾古辰的告訴那些烏拉附屬,這天已經變了——女真之主不再是烏拉,而是建州。

  “小的聽說奴爾哈赤派人去烏爾古辰,要他們將那四十副盔甲用四十匹馬馱到建州,可烏爾古辰的人卻置之不理,奴爾哈赤便讓七子阿巴泰領兵攻寨,烏爾古辰的人打不過,整座寨子都叫建州兵給燒毀了。這件事叫烏拉貝勒布占泰知道后,便發兵攻打了建州所屬的虎爾哈路。奴爾哈赤得知后便親自領兵出征烏拉部去了。”傅喇塔盡可能的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說了。

  “你確定大貝勒禇英沒有隨征?”良臣務必要確證此事。

  “小的確定。”

  傅喇塔敢肯定這事,因為他將信送到時,奴爾哈赤已經領兵出征了。而魏公公手上這封奴爾哈赤回信,其實不是奴爾哈赤本人所回,而是留守黑圖阿拉的何和理代回的。

  禇英的信則是他本人親自回復,單從信中那有些歪扭的字跡便能看出,大貝勒是用了心的。

  要知道,大貝勒可寫不得幾個漢字。

  良臣有點替禇英擔心。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看來自己走后,禇英的形勢又緊張起來了,要不然奴爾哈赤不可能將禇英留在黑圖阿拉,自己領兵親征的。

  這幾年來,建州對外征戰只有兩人,一是舒爾哈齊,二是禇英。奴爾哈赤本人已經不領軍了。

  舒爾哈齊死后,奴爾哈赤應該更信重自己的長子才是,但攻打烏拉這么重要的大事,禇英卻沒有領兵,甚至都沒有參與,想來這位大貝勒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讓他老爹猜忌了。

  禇英信中沒有只字半語提及自己,但越是如此,良臣就越擔心這位大兄弟。

  顯然,《三國演義》這本書,大兄弟還是沒吃透。

  但這位大兄弟是真的沒話說,敞亮,在自身形勢很緊張的情況下給魏兄弟贊助了五千兩,這份心意良臣領了。

  烏拉貝勒是布占泰,這人是東哥的裙下臣,良臣有理由懷疑此次建州和烏拉交戰,背后定有東哥的影子。

  布占泰算起來也是個癡情種了,為了東哥幾次和自己的岳父兼妹夫的奴爾哈赤為敵,屢敗屢戰,勇氣可嘉。

  不過,布占泰不會再有勇氣了。

  良臣依稀記得,烏拉部很快就會被奴爾哈赤吞并了。

  屆時,只剩一個葉赫了。

  他很想寫信給楊鎬,勸說對方制止建州攻打烏拉,但卻知道楊鎬不會重視,說了也白說。

  這位便宜老師現在的唯一大事是攻打土蠻。

  打土蠻,是看得見,摸得著,實實在在的功績。

  楊鎬剛剛東山再起,沒道理放下這政績工程,轉而陷進短期之內根本看不出得失利弊的女真事。

  心有余而力不足,良臣很遺憾,眼下他也抽不開身,也沒有實力阻止奴爾哈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這感覺十分的不好,就如同眼睜睜的看著隔壁老王摸進自己媳婦房間,卻躲在陽臺上不敢吭聲般。

  任你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沒有實力和資格前,知道的越多便越痛苦。

  良臣輕嘆一聲,他知道奴爾哈赤自“遺甲十三付”起兵后,實施的其實就是遠交近攻策略,通過先吃掉相鄰實力不如自己的小寨,進而積蓄實力再挑戰如烏拉、輝發、葉赫、哈達四部,一點一滴壯大自己。

  整個過程中,奴爾哈赤統戰工作做的十分好,把一切可以利用、爭取的力量,都凝聚到了自己周圍。他像伐大樹一樣,目標集中,傾盡全力,一棵一棵地、一斧一斧地砍。

  利用哈達和葉赫的矛盾先砍倒哈達。繼哈達之后又砍倒四鄰中最弱的輝發,對實力雄厚的烏拉則謹慎一些。最后放倒的一棵大樹是海西四部中最強盛的葉赫。

  最后,斧頭對準了明朝。

  整個過程持續了四十多年,看著真是一個漫長而雄偉的工程。

  “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咱家會召你的。”良臣揮手示意傅喇塔下去歇息,又將何和理替奴爾哈赤給自己回的信又看了遍,放下信,冷笑一聲。

  一車老參能賣幾個錢咧。

  還是大兄弟禇英敞亮,在自家日子那么緊張的情形下給魏兄弟贊助了五千兩。

  讓鄭鐸將銀票到京中兌換,順便將那車老參找商人出售,賣得的錢趕緊買米買油,營地里就快斷炊了。

  等鄭鐸去辦事后,良臣在賬中坐的發悶,便偷偷出來透口氣。

  之所以要偷偷的是,是因為郭七癩子陰魂不散,老盯著他。一旦被這位七癩子姥爺發現,又是一陣沒完沒了。

  不遠處的校場操練正在進行,曹文耀和伍福銘雖覺得魏公公給他們的練兵法子很是可笑,但幾天練下來,二人也看出了些門道。

  至少,效果還是有的。

  上千號人聽到鼓聲列隊出來,比之先前的烏合之眾模樣,可是強的太多。

  按魏公公的要求,一個月之內不訓練別的,就訓練隊列,早操、晚操,直到所有士兵都能準確聽從口令前進或后退,向左或向右為止。屆時,再給配發武器裝備,進行新一輪訓練。

  這是個枯燥的訓練過程。

  偷偷摸摸的看了一會新兵訓練后,良臣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又悄悄的摸回了帳中。

  因為過度緊張,這兩天他可沒睡好覺,想著好死不如賴活,枯坐等待不如悶頭睡覺,便脫下鞋子就要睡覺。

  剛躺下沒多久,在大紅門那守著的大島趕來報訊,說是剛剛壽寧公主府派人過來通傳,說公主殿下請魏公公明日到府中吃宴,順便把東西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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