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黑圖阿拉,奴爾哈赤心情甚好,因為他終于把大敵烏拉部徹底解決,烏拉貝勒布占泰只單騎逃至葉赫。此戰使得建州地盤擴大了一倍,更得烏拉人丁八萬余。
喜上加喜的是,就在奴爾哈赤討伐烏拉部時,黑圖阿拉傳來好消息,大福晉阿巴亥又懷上了。
大喜過望的奴爾哈赤在解決烏拉部,命人往葉赫跟貝勒布揚古索要布占泰后,立即回到了黑圖阿拉汗宮大衙門,并在第一時間就去看望阿巴亥。
已有五個月身孕阿巴亥見到丈夫回來,忙上前要給丈夫行禮。奴爾哈赤甚是疼愛這個小他31歲的大福晉,笑著上前拉著阿巴亥道:“你身子重了就免了禮吧,若不然引動胎氣可不好了。”
阿巴亥微微點頭,拉了拉身邊的兒子阿濟格。才八歲的阿濟格忙上前行禮,道:“孩子給阿瑪磕頭了!”
“好,好,起來吧,阿濟格。”奴爾哈赤一把抱起阿濟格,“好小子,幾個月阿瑪不見你又長高了嘛,嗯,還重了。”
阿濟格也是好幾個月沒見到阿瑪了,粘著阿瑪問他打仗的事。
“等你再大個幾歲,便跟你哥哥們一起帶兵。”奴爾哈赤拍了拍阿濟格的腦袋,這個兒子將來一定長的比熊還壯。
“阿濟格,你自個去玩吧。”阿巴亥笑著讓阿濟格出去玩,正準備給丈夫泡一壺茶,忽的抱住肚子,有些難受的彎腰。
奴爾哈赤忙問道:“可是扭了腰?”
“不…不是,是小家伙在里面踢呢。”阿巴亥搖了搖頭。
“快到炕上坐著。”
奴爾哈赤將阿巴亥扶上炕,斜靠在棉被上,伸手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納悶道:“才五個多月,竟知道踢人了?”
“肯定是個小子,是姑娘的話可不這么鬧騰。”阿巴亥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笑意,“汗王可想好名字了?”
“想好了,若是個男孩兒,就起名多爾袞吧。”奴爾哈赤高興的說道。
“多爾袞?這名字好,將來他就做一頭小獾子。”阿巴亥說話間,肚中的胎兒似又在踢她,額頭頓時浸出細密的汗珠兒。
奴爾哈赤看得心疼,替她擦汗道:“倒是苦了你了。”
“有什么苦不苦的,女人家懷孩子不都是這樣。”阿巴亥心頭甜密,丈夫雖比她大了好多,但真的是疼愛自己。
“等這小子出來后,我替你狠狠打他一頓。”奴爾哈赤笑著說道,這時侍衛來報說是棟鄂額駙求見。
棟鄂額駙就是何和禮,是奴爾哈赤的女婿,眼下在代善的正紅旗做總管,和額亦都、扈爾漢、費英東三人深得奴爾哈赤信重。這四人和之前隨洪太慘死的費揚古被建州內部稱為五大臣。
奴爾哈赤命叫何和禮進來,問他何事。
“汗王,葉赫的布揚古不肯把布占泰交給咱們,咱們派了三次人去,他回了咱們三次!”何和禮雖是奴爾哈赤女婿,但從來都是尊稱汗王,而不是呼阿瑪的。
“這個布揚古真是找死!”
奴爾哈赤很是來氣,想了想吩咐侍衛道:“去把龔先生請來。”
龔先生是漢人,叫龔正六,明國浙江紹興人。嘉靖末年龔正六年少時隨父親客居遼東時被女真所擄,后在萬歷十七年歸屬奴爾哈赤。如今在建州做“文學外郎”,替奴爾哈赤職掌文書,處理外事,凡朝鮮、明國使節都由龔正六參與接待。奴爾哈赤的回貼也皆出于其手,并是禇英、莽古爾泰、阿巴泰等貝勒的師父。
不過龔正六這兩年并不在建州,而是一直在明國京師和遼東活動,他是上個月才從遼陽回到黑圖阿拉的。
奴爾哈赤把龔正六叫來,便是想從對方那里知道明朝的動向。因為他已決意用兵葉赫,所以必須清楚明朝方面的態度,尤其是遠在京師的李成梁如何看待此事。
因是要辦正事,奴爾哈赤便和何和禮從阿巴亥這里出來,去了大衙門的議事大廳,并讓人去把禇英、代善、阿敏他們都叫來。
諸子貝勒和大臣聽說汗王有召,忙放下手頭事情紛紛趕到大衙門。龔正六是和禇英一起來的,奴爾哈赤最近對禇英很滿意,他出征烏拉時叫禇英代理建州政事,禇英辦的不錯,最近一兩年也是收了從前的性子,對兄弟們很好,這讓奴爾哈赤很是欣慰。
人到齊后,奴爾哈赤便道:“龔先生,葉赫的布揚古不肯把布占泰交出來,實是可惡,本汗欲對葉赫用兵…”
“汗王早應該對葉赫動手了,聽說他們要把老女嫁到喀爾喀去!”額亦都憤怒說道。
“烏拉已被蕩平,再掃平葉赫,我們女真才算真正統一。”禇英對葉赫用兵也很熱切,如果阿瑪真的要打葉赫,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讓他領軍出征,畢竟阿瑪剛剛親征烏拉回來。
奴爾哈赤點了點頭,問龔正六:“先生怎么看?”
年近六旬,一身儒衫,留著山羊須的龔正六忙上前道:“汗王,前不久京師出了一件事,一個錦衣衛的百戶揭發有妖人謀反,聽說牽涉到皇帝的貴妃,鬧的很是沸揚。”
奴爾哈赤還是頭次聽說這事,不由好奇問道:“皇帝是如何處置的?”
龔正六道:“皇帝一開始知道后很是震怒,要嚴懲罪犯,但不知為何后來就沒了動靜。”頓了頓又道,“多半是皇帝覺得不可聲張,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皇帝倒是聰明,不然鬧的滿城風雨,于他皇帝也不好過。”奴爾哈赤點了點頭。
莽古爾泰聽到此處,忍不住問道:“阿瑪,這些事與咱們有什么相干?咱們不是要打葉赫么?他明國皇家家里鬧的事再多,跟咱們也是八竿子打不著啊。”
龔正六笑了笑,輕挼山羊須道:“五阿哥,你說錯了,明國皇帝的事情和咱們有關系,大大的有關系。”
“什么關系?”莽古爾泰不解。
“因為家事的原因,明國皇帝不理朝政,連旬累月的奏疏,任其堆積如山,不審不批,把一切政事置之腦后,深居內宮,尋歡作樂。皇帝不上朝,大臣和他見不著面,上了奏疏也不看,有的大臣離職皇帝也不知道,知道了既不挽留也不責怪,官缺了也不調補。吏部、兵部因無人簽證蓋印,邊軍請發軍餉,無人簽發,關內的兵丁多年不行操練。皇帝不但不喜歡大臣,還任用親用的家奴太監,派他們在外面胡作非為….”
龔正六一氣說了這么多,然后笑問莽古爾泰:“五阿哥說這些豈不是與咱們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