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就跟打麻將一樣,千萬不要等著別人打牌來胡,而是要主動胡。胡大的,胡小的都要胡,因為胡總比不胡的好。而且主動胡的話,有可能杠上開花。”——《魏公訓子書》
禇英可能希望魏公公去咬松山堡伊爾汗部這個魚餌,但公公如何會如他所愿呢。
既然決定要打,那就打最強的。
要說禇英學精了吧,公公承認,因為這小子知道從定遼右衛入手搶奪糧食,制造不利于魏公公的政治影響。
但也限如此了,禇英沒把“精”字發揮到極處,他不應該讓鑲黃旗那支偏師跑到松山堡來的。
要擱魏公公,寬甸地區都不呆,直接主力挺進定遼右衛指揮使所在的鳳凰城,正眼都不瞧義州一眼。
這叫你玩你的,我打我的,只要有利于己方,什么樣的打法都可以。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獲得足夠的糧草支撐。
偏禇英使了小聰明勁,不服心中那口惡氣,想要徹底端了魏公公這口鍋。
那魏公公就不能答應了。
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有“打呆仗”的先進指導思想,魏公公就不信禇英還能把他老人家真個閹了不成。
無論是從耐心還是從后勤保障來看,禇英都沒有胡牌的可能,甚至他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想公公前世,十幾萬縱橫江淮中原地區的捻軍騎兵不就是被這“呆仗”擊垮的么。
公公不認為現在的八旗兵能和兩百多年后的捻軍相提并論。
當然,“結硬寨,打呆仗”的前提是有效的組織動員能力以及充足的物資保障。
這兩點,魏公公基本具備。
他老人家窩在義州這半個月,可是全身心投入于后勤事業的。
軍議上,公公一錘定音了。
動員命令很快傳達,一萬余來自不同體系的抗金救將士很快就動作起來,收拾營帳的收拾營帳,打磨兵器的打磨兵器,明確號令的各領文書 與此同時,又有八千余民夫被緊急組織起來,他們將隨大軍一起開撥,除了負責糧草物資運輸外,他們也將是挖壕立寨的生力軍。
對于用人,公公向來是出多少力給多少錢的。老人家明確提出,民夫的口糧和士兵一樣,各級軍官不得克扣。同時,民夫的工錢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要爭取做到日結,或兩日一結,以更好的提升他們的勞動效率和積極性。
在這一背景下,《夫役保障條例》出臺了,這是有史以來中國第一份針對隨軍夫役的法律條文,雖然,目前保障條例僅限于抗金救和大明皇軍。
八千多民夫中有一半是由朝鮮北部協安會提供的,另有千余是皮島方面征調的,余下則是義州本地人。
公公再三要求對民夫們要一視同仁,不管是哪里來的,只要他們是在替抗金救效力,那就一定要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
戰前動員和具體的物資分配需要兩到三天時間,在這段時間內,魏公公除了視察各部的戰前動員和訓練情況外,便是對“結硬寨、打呆仗”這一戰術指導方針進行具體的完善。
這日,公公剛剛從朝鮮旅團視察回來。朝鮮旅團接到的命令是砍伐左近一帶森林,制成可供全軍立營所需的柵欄和拒馬,以及挖掘壕溝所需鐵鏟的木柄。
崔容石旅團長以極其負責任的態度督促部下完成了這一光榮使命,在朝鮮旅團官兵的奮勇工作之下,義州左近的森林植被減少了五分之一多。一些原本綠意盎然的矮山甚至成了禿山。為此,抗金救上下給朝鮮第二旅團起了一個綽號,叫“伐木工旅團”。
回城時,公公突然勒馬停住,然后很不高興的對陪同視察的義州參將賀世義道“為什么那些人留著辮子?”
賀世義愣了一下,不知道魏公公說的是什么,順著公公手勢看去,卻是城外搭建的臨時鐵鋪里有不少女真人在出入。
“回公公話,這些都是末將近年納下的降人,原先都是在城外屯田的”
賀世義趕緊解釋了下,那些女真降人都是這兩年他陸續收容,或從義民手中購買來的。本都是散在各處做事,因為大軍即將出征需要不少鐵器,所以他把這些女真降人組織在一起充當勞力使用。
“既是降了,便是我朝之民,當同我朝之民一般蓄發改裝,如此才是忠心可信之人,緣何還照舊俗的?”魏公公哼了一聲。
“這個”
賀世義不知如何說這事,這兩年遼東巡撫衙門還特意給義州發文,要邊將重視改善女真人生活,尊重他們的習俗,不可將其視為蠻子,所以賀世義就沒怎么約束女真人,更莫說讓他們蓄發改裝了。
而且這些女真降人有自己的標志也便于管理,至少讓人一看就曉得這是女真人,怎的到了魏公公這邊卻是要反過來呢?
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有勁沒地使了 賀世義心中腹誹。
“去,現在就割掉他們的辮子,讓他們改裝以后不論何人,蓄發者留頭,不留發者不留頭。”這一番話說來,魏公公語氣雖平淡,但聽在賀世義耳中,卻是殺氣騰騰的很,不由為之一凜。
“公公,義州城內不光末將收容的女真降人,另還有為數眾多女真人居于此城,若是現在就要他們割辮,末將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么多的鑷工啊?”
賀世義雖覺得魏公公此令有些小題大作,但也不敢違令,只是具體操作卻是麻煩。
畢竟義州這里和女真人接壤,百多年下來不說新納的那些降人,便是一直居住在城中的女真人也有好幾千。
倉促之間就要為這么多女真人剪辮,還要讓他們改裝,實在是人手不足的很。
“沒有鑷工,就沒有這個了?”魏公公一指賀世義的佩刀,以不容質疑和反駁的語氣說道 “姑示公文于城中女真人曉得,唯剪掉辮子,方可重新做人,享我大明國民待遇,不去辮者等同反賊,格殺勿論!”
作者注偽清之前理發師稱“鑷工”,又叫待詔、凈發師傅。明以后為“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