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轉身,看到了徐氏那堆了滿臉笑意的臉。
經歷了一系列的事兒后,二房和三房平日里幾乎沒什么來往,和徐氏更是沒話說,這乍一見徐氏,呂氏竟是有些晃神。
一是的確許久不見,再見之時有了些許的生疏感。
其次呢,是因著徐氏往常肥胖的臉如今瘦了一圈,顴骨高聳的模樣跟變了一個人似得。
但無論如何,徐氏一出現興許便沒有什么好事,呂氏自然是不想和她多說半句的話,扭頭就要走。
“哎,弟妹,你別走啊。”徐氏在后頭追著,想跟著呂氏進院子。
那呂氏卻是抬起了木頭柵欄門,哐的一聲將門關上了,顯然不想和徐氏多說半句話的模樣。
這個呂氏,一段時日不見,真是越發的囂張了!
徐氏恨得直咬牙,在原地跺了幾下腳,但臉上的笑容卻是半分不減:“哎,弟妹,我沒旁的事,我也就是問問,方才那書生瞧著眼熟,是你家親戚么?”
徐氏方才要去菜地里頭忙活,打眼就瞧見一個年輕書生在沈香苗家門口站著,本來是好奇來瞧一眼。
可大老遠的又瞧見那書生長得模樣十分俊秀,生的又白凈,氣度更是不凡,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家里頭的沈靜秋。
瞧著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說不定般配的很那。
徐氏打著這樣的主意,便歡天喜地的來打聽那書生是哪里的人,誰家的孩子,盤算著往后方便上門說親。
而呂氏聽到徐氏的問話時,頗為詫異的仰了臉。
本以為這徐氏來不是來問牛的事兒就是問錢的事兒,要不就是打聽香苗的事兒,可這徐氏卻是滿臉歡喜的問方才那書生的事兒,真是令人奇怪呢。
很快,呂氏又拍了拍自個兒的手背。
呀,這怎么令人奇怪呢,那靜秋今年十五了呢。
呂氏知曉徐氏心底里的盤算,斜眼看了他一眼,道:“這人就是來問路的,我也不曉得他是誰,連名字都不曾問過。”
沈靜秋像極了徐氏,從相貌到性子都隨了大半,也是個自私自利不會說話不討喜的,更是因為徐氏的寵溺平日里好吃懶惰,不會做什么活,針線、廚藝沒一個拿的起來的。
大房一整家子都是黏上之后便難甩掉的狗皮膏藥,若是真讓他們知曉這書生是蘇先生的堂侄,他們說不準還跑人家家里頭去說道這個事兒。
人蘇先生德高望重的,家里頭人必定也是品德端正之人,那公子又是讀書人,往后前途無限,可不能沾上徐氏和沈靜秋這個大麻煩事。
因而呂氏閉嚴了嘴,堅決不說有關方才那人的半個字。
“問路的?”徐氏摸了摸鼻子:“看著也不像啊,弟妹,你該不是蒙我來的?我可跟你說好了啊,這事兒關系可大著呢,你若是蒙騙我的話,往后若是……”
徐氏想了想,沒把自個兒心里頭的話說出來,只咬牙切齒的說道:“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若是不信我,還來問我作甚?”呂氏回道:“吃不了兜著走?怕是不成了,大嫂一向摳唆,每次吃飯恨不得都吃不飽肚子,何來吃不完一說?”
“你……”
徐氏氣的臉都白了。
這個呂氏真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不曉得厲害了,壓根不給她臉面不說,竟是還處處挖苦她,這牙尖嘴利的模樣真是和那沈香苗一模一樣了。
這便是有什么樣的娘便有什么樣的閨女!
合著這沈香苗牙尖嘴利的全是因著呂氏的緣故,而呂氏平日里悶葫蘆似的不吭聲都是裝模作樣出來的,本質上也是一個能言善辯的潑婦。
徐氏越想越生意,張口就想罵呂氏一同解氣,可呂氏那邊傳來“唰唰”的聲響,一時令她十分好奇。
抬頭去看,見呂氏正拿了剪刀在那磨刀石上“唰唰”的打磨,時不時的還拿大拇指的指頭肚在刃上試一試快不快。
“剪刀磨得快一些,等下下剪子的時候也不會卡了布。”呂氏說道。
這話聽著是自言自語,可又似乎是說給旁人聽的。
不,這的確就是說給她這個旁人聽的。
剪刀磨快一些……
不會卡了不……
這呂氏,莫不是想拿剪子扎她不成?
想到這一層,徐氏的后背頓時一層的冷汗。
是了,那沈香苗就是個一言不合就拿刀子扎人的主兒,那她娘呂氏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說不準比那沈香苗更厲害呢。
萬一這肚子被扎了窟窿眼,往后這還怎么吃東西,會不會往外漏食兒?
哇呀!
徐氏越想越害怕,大喊一聲跌跌撞撞的跑了。
呂氏瞧著徐氏驚慌失措的模樣,嘴角泛起了陣陣的笑意,再次拿指頭肚試了試那剪子刃。
嗯,差不離了,應該不會白瞎了那塊新布料的。
呂氏一邊下了剪子絞布料,一邊想起方才徐氏那令人捧腹的舉動,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果真和香苗說的一般,這人那,你硬氣起來,旁人也就怕了,就連這平日里瞧著兇狠的徐氏也是這般。
對,有一個詞叫什么來的?
呂氏想了半天,想起曾聽鐵蛋提及的那個文縐縐的詞來,笑了笑。
哦,對,色厲內荏……
說的大約就是徐氏這種人吧。
呂氏笑著繼續絞布料子,剪好了又比了比,覺得不差便拿了針,穿了線,將那針在頭皮上蹭了兩下,仔細的縫了起來。
沈香苗在沈記忙活著,這會兒正是過了晨起的趕集的時辰,而離晌午的飯點還早,正是沈記不忙的時候,沈香苗盤算著趁這個空隙去找一找沈來福,將那鍋鏟子還了去,順帶著將話也和他說清楚,免得往后見面尷尬。
剛摘下了圍裙,還沒從沈記的柜臺后頭走出來,小伙計何盛便走了過來:“沈姑娘,有人找你。”
“哦?是誰?”沈香苗問道。
“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說是姓蘇。”何盛如實說道,指了指門口:“就在那邊,我讓他進來坐著,他沒答應,只好讓他在那略等上一會兒了。”
沈香苗抬頭去看,看到果然是蘇修遠在那里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