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義正言辭,指著蘇修遠喝道。
考官頓時擰起了眉頭:“當真?”
蘇修遠頓時傻了眼,回過神來之后,急忙站了起來,連禮都顧不得行,慌張辯解道:“沒有的事,他扯謊。”
“身為書生,心懷社稷,豈能說那虛妄之言?我方才可是聽的真真的,這人敲了一旁的門板,小聲與我說話,詢問答案,只說若我肯說,自會重金酬謝。”
“我乃應試的考生,平日里讀的是圣賢書,自是知曉這公正二字如何寫,便告知大人,好嚴懲這妄圖徇私舞弊之人。”那人拱手,話說的也是越發響亮。
蘇修遠被人誣陷,自是氣得不行,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更是顫抖著說指著那人道:“你,你……”
忽的,蘇修遠眼前一亮。
此人換了衣裳,收拾的干凈,讓他方才一晃神間不曾認出來,現在才發現,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與他先前住在同一個客棧,且起過爭執的白慶書。
“從前與你起過爭執,做對子你不是我的敵手,當時丟了臉面,所以今日便特地來污蔑我舞弊,你是何居心?”蘇修遠喝道。
白慶書脖子一梗,道:“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從未見過你,連你姓甚名誰都不曉得,如何會和你吟詩作對,何來報復和污蔑之說?”
“我瞧著你這是被我抓了個現行,所以想著找些托詞來,好減輕了你的罪行?你未免想的太輕巧了,這里是貢院,最是公正嚴明之處,大人更是鐵面無私,洞若觀火,如何會受你蒙蔽?”
“你……”蘇修遠氣得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
兩個人一番的爭執,這聲音難免有些大,惹得周圍也是側目紛紛,到是有些覺得這兩個人吵鬧影響了答題,索性撩起衣衫,塞入耳中,接著安心答題。
“都住口!”考官喝道:“這里是貢院,豈能容你們放肆?”
蘇修遠與白慶書均是不再吵鬧,到是那白慶書,惡毒的看了蘇修遠一眼,輕聲道:“只是大人,此人行為陰險,往后不曉得還要做出什么舞弊行徑,若是不處置,只怕是不妥。”
“你無需多言,本官自然曉得。”考官瞥了白慶書一眼,道:“既是你們各執一詞,那本官自是要問問其他人。。”
說著,考官便要前去詢問。
而那白慶書,刻意略提高了嗓音,道:“大人明察,此等敗類,即便是肚子里有些墨水,上了榜單,往后也不是賢良之人,到是不如早些處置,免得占了真正品學兼優之人的名額。”
考官聞言,嫌這白慶書聒噪,道:“保持肅靜!”
“是。”白慶書應了,垂手站在了自己號房的桌后。
蘇修遠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卻是十分欣慰。
去詢問了旁人,自然也就能曉得他是被這白慶書誣陷,還了他的清白。
而那白慶書卻是呵呵一笑,只等著看好戲。
考官前去詢問旁邊之人。
大多數人的回答是不曾聽到什么動靜。
這點考官到是早就猜得到了,這號房雖說是敞開了門的,但也是有了相隔,聽不到是正常事情,看來只能去近身的人問了。
因此考官只能去了離蘇修遠和白慶書兩個人兩側之人,前去詢問。
“可曾聽到什么話?”考官詢問。
“我……”那人猶豫了片刻,最后索性咬牙道:“聽到了……”
“當真?”
“當……當真,只是聽得不太真切,只聽到他似乎低聲說話,說什么幫他,酬謝什么的。”
“旁的就再也聽不到什么了,請大人明察!”那人帶著顫音,說完了這些話,隨后趕緊垂下了腦袋。
時值考試,許多人心生畏懼是十分常見的事情,更何況又遇到這種事,許多膽小怕事的也難免害怕。
考官不以為然,又去白慶書旁邊的人詢問。
得到的,差不多是同樣的答案,都說聽得不甚真切,但隱約聽到了“抄寫”、“不會”等類的話。
這些字眼聯系到一起,此事也就十分明了了。
“大膽,天子腳下,堂堂貢院,竟是生出這樣的腌臜心思,想著靠金銀換取前程,當真是可惡!”考官怒不可遏,抬手道:“來人!”
蘇修遠方才聽到那兩個人的言語,頓時驚得臉色發白,反應過來之后,喝道:“你們這是污蔑,陷害!”
“此言差矣,大家眼明心亮,自然分辨的出是非。”白慶書冷笑道,心中更是泛起一層又一層的冷意。
只提及了一句不要擠了旁人的名額,眾人便會意除掉一個人,便能多一分上榜的可能,愿意給出一些莫須有的話出來,將這蘇修遠除掉。
果然眾人都一樣,披著儒學書生的皮,內里是一樣的急功近利。
除掉了眼中釘,白慶書心中暢快,笑呵呵的坐了下來。
早已有人過來,打開了蘇修遠的號房,將人往外拖。
更有人已經寫好了事情原委,讓相關人等簽字畫押。
“大人,冤枉,冤枉……”蘇修遠幾乎是哭嚎了起來。
考試時舞弊可是重罪,除直接逐出考場,這次會試不能參與以外,更是連續三屆不能可靠,如此一來,幾近十年的光陰卻白白浪費掉了。
更何況是被人栽贓陷害?
“堵了他的嘴,帶到一邊去。”考官有些不滿蘇修遠的撒潑胡鬧,索性發了話。
“這是出了何事?”周尚書原本領著盧少業四處查看,聽到動靜,前來查看。
盧少業同行。
“回尚書大人的話,此人考場舞弊,妄圖詢問他人答案,現下已經查證的確屬實,正打算將人帶走。”考官說道。
“去吧。”周尚書沒有過多詢問。
畢竟舞弊之事,雖說歷年來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更是一次比一次加重懲罰,但到底是重利在前,許多人總是愿意鋌而走險。
夾帶字條、紙張,考場之上請他人代筆,或者妄圖尋人問題的,可以說每次會試之時,都會遇到,多的十來個,少則一個人,總歸沒有一回是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