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在王家大宅里,王琛見著了從州衙追過來的丁簽判。
書房里,丁簽判哭喪著臉說道:“知州啊,我的親爹爹喂,您不是說這樣的造勢方法一定有用的嗎?怎么我聽見整個通州城的黎民百姓都說不會買王記的東西啊!不僅城里,就連我去村里忙活事情的時候,別人都在嘲笑富豪鄉紳們有錢沒地方花,王記在通州城開了這么久都這樣,若是其他地方還不得給家慘然?哎喲,我拿……那親戚拿了三千套貨,估計要賠手上了。”
王琛拿著茶抿了一口,嘖道:“你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我倒是想對您有信心啊。”丁簽判焦急道:“我親戚賠了錢是小事,如今州衙所有的錢全都投入給王記商品造勢當中,回頭要是出點事可就半個子都拿不出來了,您聽聽,全通州城有誰愿意去王記購買商品的嘛?我聽說啊,通州州衙那群人都在笑話咱們呢。”
王琛打哈欠道:“看效果吧。”
“效果已經出來了呀,全都在談,可沒誰愿意買。”丁簽判指指外面道。
王琛眨眨眼,道:“丁簽判,你聽過一句話嗎?叫做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估計你也沒聽過,說實話吧,本來我對王記商品造勢還沒什么信心,但是聽到滿城盡在談論,已經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這次咱們召集加盟商沒問題了,王記商品也會迎來新的火爆程度!”
丁簽判道:“啊?怎么講?”
王琛道:“你別管,速速回州衙,把貨物都盤點好,每一樣都細致分好,方便出貨,順帶著讓蕭先生和另外個賬房先生一起做好賬。”
“呃,您認真的嗎?”丁簽判道。
王琛白了一眼,“這種事情我和你有什么說笑的,速速回去,我敢保證,最快今晚,最遲明天就有加盟商找上門!”
為什么他這么確定?
很簡單啊,軟文廣告里只提及一次王記,卻能夠在通州城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哪怕大家嘴里都說著不要,實際反應還是很誠實的。
起身送丁簽判出去,順帶著準備去王記瞅瞅促銷情況。
快走到前院的時候,聽到兩個說話聲。
王琛豎起耳朵一聽,忙側頭對著丁簽判道:“咱們稍等,別被發現了,不然不太好。”
“好,曾知州怎么會來此處?”丁簽判壓低聲音不解道。
透過墻上鏤空的部位能看見,曾環正拉著王大郎在聊事情。
曾環道:“你父親呢?”
王大郎恭敬道:“爹爹在靜海。”
曾環笑吟吟道:“這兩天王記在通州城鬧得挺兇,你父親沒傳什么消息來嗎?”
“沒有,只說讓我守好鋪子。”王大郎道。
王琛和丁簽判對視了一眼,曾環找王云倉啥事?聽語氣和王記有關,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曾環籌措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找王知州好了。”
王大郎詢問道:“曾知州,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若是急的話,我讓店里小廝去靜海通報一聲。”
曾環搖著頭道:“還不是你們王記的事,算了,我先走了。”
言罷,曾環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人一走,丁簽判哆嗦道:“完了,曾知州肯定不讓咱們在通州城里造勢。”
王琛皺了皺眉頭,“應該不會吧,靜海雖然和通州分家了,可他曾知州應當沒那么小器。”
丁簽判無語道:“那他找您會有啥事?”
“不知道,等他找上門再說吧。”王琛道。
丁簽判還是覺得不是什么好事,總覺得通州州衙那邊可能會找靜海州衙麻煩,顯得非常憂心忡忡,畢竟他投入了一大筆錢進去,如今看通州城里的反應不太妙,豈不是要虧損很多錢?人嘛,總是會為自己的利益擔心,很正常。
況且靜海州衙賬房上已經沒錢了,要是不能迅速回籠資金,接下來或許連衙役的月奉都發不出來,到時傳出去絕對會被人笑話。
丁簽判無奈道:“知州,我先回去了。”
王琛擺擺手道:“去吧,別讓通州州衙的人把你給認出來。”
丁簽判垂頭喪氣道:“我知道,唉,希望像您說的那樣,今晚或者明天就有加盟商找上門吧。”
出門。
慢悠悠晃蕩到王記。
王琛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因為身份敏感,不適合出現在通州城里,他剛剛一到門口,就看見許許多多的人圍在王記門口,只是這群人也不進去,就站在門外指指點點。
突然,他看見喬布斯從里面走出來,手上拎著一塊貼著紙張的木牌子放在店門口,上面寫著:五成價格促銷一百套商品,僅限今日。
之前幾十個人正圍在門外聊天呢。
“這里就是王記吧?看上去和其他鋪子也沒什么區別啊。”
“燕小乙,你不是說不會買王記的東西么,怎么還來這里候著了?”
“誰說我候著就要買……誒,促銷開始了!誰都別擋著路,我要給我家內買一瓶薰衣草沐浴露!”
“……你不是說不買的話?錢多人傻才買王記的商品嗎?”
“你是不是傻啊?一瓶沐浴露原本要買兩貫九百九十文,如今折半,只要一貫四百九十八文,買了就賺了一貫四百九十八文,快別擋著我,待會就搶不到了!”
“對對對,趕緊買兩盒,回頭加點價賣給別人也行啊。”
“哈哈,我搶到了,只花了一貫四百九十八文就搶到了薰衣草沐浴露!”
真香!
之前還說不買,如今聽到五折促銷就哄搶,果然是人逃不過真香定律啊!
王琛聽得哭笑不得,他慢悠悠混在人群里進了王記,里面亂哄哄一片,全是盯著喬布斯、瓊瓊和季五娘等人要買商品的人。
“呀,你們東西怎么那么貴?一瓶洗面奶要賣一貫錢?還是折了五成的價?”
“兀那漢子,好東西當然貴了,我聽戲班子的人說啊,他們常年臉上涂抹胭脂水粉,皮膚經常長面皰,用了這洗面奶,馬上沒了,你買回去是想哄你家娘子歡心吧?一貫錢都舍不得?”
“誰說我舍不得?”
“好東西自然貴,反正難得買一次,而且還促銷,買吧。”
“也是,咬咬牙買了,您說得對,拿一瓶王記的洗發水或者沐浴露回去,準能轟賤內高興。”
王琛聽得分明,絕大多數都是男的想買東西回家哄老婆開心,這種現象要是在其他朝代或許不可能見到,但這是宋朝。
宋朝男人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莊稼漢,宋朝人的老婆是出了名的彪悍。
比如蘇軾的朋友龍丘居士,家里就有一位河東獅吼,還有宋朝著名學者沈括先生,他不僅要忍受夫人無端無故的厲聲指責,還經常慘遭家暴,包括南宋皇帝趙惇,都被皇后李氏實行高壓政策,好幾次還在睡夢中暗自哭泣呢。
再說一個近一點的,王云倉,如今王琛給他五十貫月薪,照理說討個小妾再簡單不過的事,可是王云倉怕老婆,連念頭都不敢動。
可想而知宋朝男人有多怕老婆了,自然,不少人想方設法要哄老婆開心。
王琛正啞然失笑呢。
門外邊又涌進來一大波人,他們拉著喬布斯等人動問西問呢。
“這位小哥,還有洗衣液嗎?”
“有啊,要幾瓶?”
“兩瓶,再來一瓶柔軟劑。”
“啊?牙膏牙刷這么快就賣完了?你們王記不是說促銷一百件的嗎?怎么才半個時辰就沒有了?”
“小二,別和他廢話,快給我拿兩包抽紙,我家公子讀書會友要用。”
王琛站在王記里一個時辰,看到密密麻麻全是人,不一會兒功夫,促銷的一百套商品賣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幾個指甲鉗還沒完全賣出去。畢竟這玩意不屬于消耗品,或者說,比較耐用,像洗面奶啊、洗發水之類的消耗品,打折之下賣得火爆不已,絕大多數都是被通州城的中產階級買了去,還有部分是大戶人家過來搶購。他并不意外,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回州衙去了。
王記的生活用品對于北宋百姓來說不是必需品,畢竟有很多的替代品,但是,現代社會什么SKII神仙水、香奈兒洗面奶之類就是必需品了?人家每年銷量不照樣爆表?而且現代社會替代的種類更多,但偏偏,這些產品都有固定的消費者!
為什么?
因為人家的牌子響亮啊!
以前通州城也知道王記的商品,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王記商品有什么效果,總是霧里看花,因為實在太昂貴了,平頭百姓沒錢買,中產階級一聽到價格要縮腦袋,誰會花冤枉錢去買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效果、如何使用的東西?
然而經過軟文宣傳以后就不一樣了!
王記的每件商品功能都展示在世人眼前!
效果更是被軟文吹噓的神乎其技,仿佛擁有了王記的商品就變成了上等人一樣!
這是“奢侈品廣告”的核心!
哪怕一百萬個人表示不會買,王琛一點都不怕,這種表示都是無作用的,就好比一個月薪兩千的人,有幾個舍得買上萬塊一件的迪奧襯衫?所以這群表示不會買的平頭百姓不是潛在消費者,可是,他們的談論會增長王記的名頭,口口相傳之下,哪怕之前有些人真的對王記商品不感興趣的人,在聽到那么多談論的時候,都會耳濡目染一些信息,然后自身遇到相同的情況,第一時間會反應到,如果用王記的某樣商品會怎么樣?這就是軟文廣告威力最大的地方!
王琛憑什么敢這么玩?憑的就是王記所有商品都是獨家銷售!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表示不會買,但是你真的想買起來,去其他地方能買得到?
決定一個產品銷量的不是所有人,而是潛在的市場,咱們不可能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自己的消費者,這不現實,就算是糧食主食,都有人喜歡吃大米、有人喜歡吃面粉,怎么可能讓所有人都來購買自己的產品?
這些東西說起來挺矛盾,很奇怪,但事實就是這樣,只要潛在消費者接受了,那么,商品銷量自然而然能夠上來。
廣告有作用是一定的事。
在現代社會王琛這么干,十有七八會一無所獲,畢竟現代廣告行業已經成熟,老百姓們經歷過各種千奇百怪的廣告洗禮,早已經有了“抗體”,可是在宋朝的時候,黎民百姓們還沒有遭到過廣告的“污染”,就像是腦白金發家于九十年代,那時候中國的廣告行業還比較“純凈”,腦白金靠著狂轟亂炸、各種洗腦的廣告,迅速地占領了保健品的市場。王琛現在所做的和腦白金差不多,雖然沒有電視廣告、報紙廣告之類,但是他有戲班子、說書先生和潑皮們口口相傳啊,投資七萬貫下去不是說笑的,相對而言,在廣告接納方面,宋朝人那么“純潔”,自然取得了最好的效果!
王琛離開的時候,還看見好多人圍在王記柜臺面前不肯走呢,只不過促銷商品已經全部賣完,沒有了!
然后,有些心有不甘的“中產階級”和稍微有點錢的中等人家按耐不住了,他們竟然直接詢問有沒有原價商品,軟文廣告效果好的飛起!
“洗發水原價給我來一瓶!”
“肉疼啊,但是為了哄成家小娘子歡心,在下……在下省吃儉用拼了!”
“明日我要和朱書生他們出游,沒有抽紙豈不是掉了分?原價給我來一包!”
好多人看見有人愿意原價購買,也有部分人咬咬牙隨大流買了!
其他各州、府、軍、監等繁榮的地方,已經宣傳過的人,都上演著神奇的一幕!
“通州王記商品真的如此神奇?”
“誒,只可惜我們這里沒有王記,不然我倒是想買點東西試試看呢。”
“你們說,要是去通州王記進一批貨回來,會不會大賺一筆?”
“肯定大賺特賺啊,成了,你們先聊著,我有點事要出遠門一趟!”
王琛所在的現代社會,各種各樣的商品基本上都離不開廣告宣傳,但是那個時代廣告費用太貴了,沒有人能夠像他在北宋只花“七八千萬”就造成如此大規模的宣傳和轟動!
如此一來,王記徹底火了。
王琛雖然不知道其他地方造成的影響如何,但是窺一斑而知全豹,效果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靜海州衙。
其實就是廠房里。
丁簽判坐在辦公室里愁眉不展,昨天他聽王琛說最快昨天晚上,最遲今天上午會有人加盟商找上門,可是他愣是坐在辦公室里沒等到半點消息,再想到自己一下子包括欠衙門的錢要投進去三萬多貫,心涼到了谷底!
完了!
這次要負債累累了!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州衙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王記商品宣傳方面去了,要是沒有加盟商找上門,回頭他們真的連衙役的工資都發不出來啊,傳到上面,他們這些官位都有可能不保啊,一時間,丁簽判面如死灰!
州衙里面的一百來號衙役也差不多情況,他們隱約得知了一些消息,知道賬房上沒錢了,都惶惶不安呢。
“聽說這個月月奉發不出來了?”
“完蛋了,錢全投到王記商品宣傳,哪還有給我們發月奉的?”
“唉,恐怕不止這個月,下個月也沒錢了。”
“我一家老小等著養,沒有月奉可如何是好。”
“實在不行辭了衙役的活,去城里找點生計做做?沒錢誰干啊,實在不行,咱們找王知州通融通融,讓咱們去水泥窯里干活也好啊,好歹每個月兩三貫錢呢。”
“你還去求知州?咱們賬房里的錢可全都是知州敗掉的!”
“以前聽說知州經商非常厲害,怎么這次出了這樣的昏招啊?兄弟們,你們說說我們到底該怎么辦?”
“要不咱們找丁簽判去聊聊?他平時對咱們挺和善,又是讀書人出身,或許有些主意?”
然而,就在所有衙役們都惶惶不安的時候,外面突然沖進來好多輛馬車,這些馬車一停下,立刻許多穿著綾羅綢緞的人跳了下來!
足足二三十個呢!
每一個看上去都是有錢人!
這點從身上的穿著和乘坐的馬車能看出來。
“什么情況?”
“怎么這么多富豪?”
“他們來咱們州衙有何要事嗎?”
一名個子比較矮的衙役湊上前去問話,“這位老丈,您有什么事……啊?你說什么?要加盟王記進一兩千套商品回吳越西府杭洲?您……您確定嗎?真要加盟進兩千套么……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好的好的好的,我帶您進去見咱們的上官!”
那邊另外幾個衙役也是如此,“什么?您是海州過來的?要加盟王記進一千套貨?”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旁邊的衙役,虛道:“這……這些人不是騙子吧?”
旁邊的衙役剛剛和另外名富商說完事情,一臉震驚道:“這位徐洲的明先生要加盟王記,進一千五百套貨!我的老天爺啊!”
不遠處的一名衙役呆滯道:“瘋了!這些富商都瘋了!”
王記總經辦。
丁簽判剛剛轉悠到這里,想問問負責人王文秀有沒有人加盟。
一名押司從外面沖了進來,“簽判!”
丁簽判平時和下屬們關系不錯,以為找自己有什么事,“張押司,怎么了?你該不會也和前面幾個衙役一樣過來辭工的吧?那可不行,你是吏官,得知州批準。”
張押司大口大口喘著氣,很顯然是從外面一口氣沖進來的,他指著門口方向,“好……好多……富商……富商要加盟王記!!”
丁簽判感到好笑,“你面色通紅喝醉了吧?”
張押司激動道:“真的!真的好多各地富商從四面八方趕過來要加盟!我剛才大致統計了一下數目,十幾個州、府的富商啊!還有不少富商來不及第一時間過來,讓手下的人快馬加鞭和咱們說,一定要留個名額!初步看,已經有一萬套被預定了!而且還有富商不斷趕來!”
丁簽判騰地一下轉過身,“怎么可能!”
張押司顫抖道:“簽判,現在怎么辦?咱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陣勢太大了,衙役們都慌了,以為是片子!”
“我去看看!”丁簽判往外沖,一邊大聲吼道:“趕緊去把王姑娘、柳如夫人和王掌柜找回來!還有把蕭先生和賬房徐先生喊來!馬上!”
快下午的時候。
王琛剛剛把從現代社會拉回來的小麥、稻谷種子和耕種工具以及燃料柴油放到倉庫里,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嗯,回去的時候使用的正常穿越,又帶回去了水泥廠這些天剛剛生產出來的水泥,順帶著刷了一波能量最大值。
如今能量最大值已經增長到579510點,神秘空間容納度突破一萬大關,來到11590立方!
還記得當初和義父王繼恩吹牛皮豪華游輪的事情,只不過要把郵輪帶到北宋來,需要十一二萬立方才行,當初神秘空間只有三百多立方,王琛真的覺得自己牛皮都要吹破了。
可是現在,發現了刷空間容納度大法,在北宋每天又能獲得七十幾萬點能量值,王琛覺得再“刷”幾次,馬上真的可以帶一艘豪華游輪過來了啊。
一旦真的有了豪華游輪,嘶,貌似周邊的島嶼都能神不知鬼不覺攻打下來當成根據地,畢竟哥們兒空間里裝著一萬條步槍和一百挺重機槍呢。
王琛已經在開始琢磨,要不要爭霸天下了。
還沒走到辦公區域呢,他就被一大群衙役們圍住了。
“知州,發了啊。”
“我們州衙要發財了啊!”
“啊?你們在說什么呢?什么發財了?”
“您不知道啊,今天快中午的時候,一大群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富商們過來商談加盟咱們王記的事情呢。”
“真的假的?人在哪?”
“還在和王姑娘、王掌柜他們商議呢,剛才好像看見丁簽判帶他們去午餐了。”
“我去瞅瞅,你們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關于早上有幾個衙役辭工的事情王琛并不清楚,不過在聽到眾多衙役的話后,他忍不住笑了笑,果然就像自己猜測的那樣,軟文廣告一出,立刻橫掃了周邊富裕的城市,吸引來很多富商加盟王記。像王記作為“廠商”,每一套商品讓利給州衙十貫錢,州衙能夠談攏越多的加盟商,回頭賺的越多,而州衙有錢以后,王琛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建立學校啊、培養技工啊之類,至于電能?哥們兒不著急,沒有合適的人才,拿什么去鼓搗電能?趙匡急?讓他慢慢著急去唄!反正老趙又活不了多久了。
剛走到辦公區域門口,丁簽判匆匆朝里面跑出來。
王琛喊住了他,“丁簽判。”
丁簽判瞬間一臉喜色,迎上前來,哈哈大笑道:“知州!厲害!您當真厲害啊!”說著他還豎起了大拇指。
王琛知道他在說什么,笑著道:“客商們人呢?”
“正在里面和王姑娘、王掌柜他們談加盟的事情,您要不要進去看看?”丁簽判略帶討好地問道。
王琛本來想進去,可是想到要考考王文秀的經商能力究竟有多強,按耐住道:“要是談不攏回頭我再進去吧。”
丁簽判噯了一聲,笑得臉上都起皺了,伸出兩根手指,道:“知州,您或許不知道,上午到現在啊,咱們已經預定出去快兩萬套王記的商品了,像吳越西府杭洲的大富商,本來只準備拿兩千套,結果和王姑娘談了一會兒后,決定先拿三千套回去試試看,要是賣得好,以后說不定還要增加呢。”
王琛好奇道:“王姑娘怎么說服那個大富商多拿一千套貨的?”
“我也沒聽得仔細,只記得王姑娘好像是說什么西府多少富豪鄉紳,咱們通州多少富豪鄉紳,王記每個月賣多少。”丁簽判仔細地回憶,“噢對了,她還說什么那大富商可以多拿點貨,然后像別人加盟王記那樣,招幾個小王記。”
可以啊。
讓那個大富商當杭洲地區總代理,再發展下一級經銷商?
嘖嘖,不愧是古代的商業奇才,王琛對王文秀有點佩服了,他始終相信一件事,古代人的智商不比現代人差,差的只是見識層面,王文秀跟在自己身旁耳融目染,見識層面增長了不少,能夠想到總代理這招也很正常,畢竟這女人智商絕對算得上高的。
丁簽判還十分激動,“咱們雖然投進去七萬貫錢造勢,但是只要這兩萬套全部談下來,州衙能掙二十萬貫錢呢,不僅回本,還賺了十三萬貫啊,哈哈。”他心情美妙的不得了,“而且吧,還有不少富商還在趕來的途中,我覺得每個月十萬套商品想要都賣出去未嘗不可能,咱們大宋朝有四百個軍、監、州、府,不說每個都進一千套吧,只要有一百個城市能進一千套,每個月十萬套就賣完了,而且吧,像吳越西府、姑蘇那種繁榮地,一個地每個月賣兩三千套輕輕松松,我覺得十萬套未必夠呢。”
王琛笑瞇瞇道:“別那么樂觀,回頭再看看,造勢的事情不能落下。”
“不是我樂觀,而是實施情況就是這樣啊。”丁簽判自信滿滿道。
昨天和上午的時候這貨還憂心忡忡呢,如今已經自信心膨脹到認為一個月十萬套不一定夠供應。
王琛笑而不語。
其實丁簽判自信心膨脹很正常。
就像話里說的,宋朝有四百個一級行政區域,不說全部,只要四分之一,也就是一百個一級行政區域能夠吃下每個月一千套,就能賣出去十萬套。
當然,這是最好的估算,具體如何還要看實際情況。
兩人正準備結束對話。
門被打開,王云倉從里面跑了出來,他一看見王琛,立刻嬉皮笑臉道:“東家,一上午沒見您人,猜猜咱們招收了多少加盟商?”
王琛早已經從衙役和丁簽判嘴里得知了供貨數量,大致算得出來,眨眼道:“十幾個?”
“咦?您怎么知道的?”王云倉瞧了一眼丁簽判,隨即恍然大悟,“一定是丁簽判告訴您的。”
“呵呵。”王琛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在里面與王姑娘一起和加盟商們談事情么,怎么出來了?”
“談妥了啊。”王云倉高興道:“秀秀讓我出來準備紅契,然后讓富商們畫押呢。”
都要簽合同了啊。
也就是說兩萬套已經穩了,再加上丁簽判要的三千套,如今靜海州衙已經有兩萬三千套銷量了啊。
就目前來看,靜海州衙能賺二十三萬貫錢,而自己,則是能賺四十七萬一千五百貫錢,最關鍵一點,不用自己浪費人力物力去各地開鋪子,坐在衙門里就能收錢了啊!
跨時代的加盟經商辦法一出,果然牛逼!
丁簽判樂不可支道:“有錢了,咱們衙門有錢了!”
突然,外面響起來幾個腳步聲。
踢踏踢踏,聽上去有四五個人。
王琛、丁簽判和王云倉三人側頭朝著走廊盡頭看去。
人影出現了,是周判官和徐掌書記等人陪同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曾環!
為首的曾環一看見王琛,立刻哈哈大笑迎上來,“王知州,我找你許久啊。”
丁簽判渾身一激靈。
曾知州找上門了?
聽話語聲有點像袖里藏劍啊!
該不會是因為王記在通州城鬧得太兇,上門找麻煩吧?
王琛倒是沒多想,上前笑瞇瞇道:“誒,曾知州您怎么來了?”隨即他對王云倉說了句,“你先去準備紅契。”
“好。”王云倉走了。
等到人一走,曾知州埋汰道:“我來還不是因為你王記鬧得好事么!”
哎喲!
這都明說了!
丁簽判周判官都有點心虛,該不會因為分家的事情曾知州一直懷恨在心,所以今天找王記麻煩吧?雖然通州城王記和他們沒啥關系,但是兩個鄰近的州要是鬧騰起來,回頭傳出去可不好聽。
完了。
要出事。
別待會王知州再和曾知州打起來。
丁簽判神經緊繃,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樣阻止兩位知州的“戰爭”。
周判官也有點站不住,緊巴巴道:“知州,曾知州說找您有點重要的事情詳談,要不咱們進屋里面,在外面被下面的人聽見不太好。”
曾環也道:“對,給下面的人聽見是不太好。”
“咱們進屋里說,進屋里。”丁簽判額頭已經在冒冷汗了,這事看來躲不掉了,不過不能讓下屬們看見。
一眾人進了辦公區域。
曾環剛踏進來,喲了一聲,“屋子里可夠暖和的。”
王琛沒解釋空調的事情,指著椅子道:“曾知州,請坐。”隨后他讓衙役給曾知州泡了一杯茶。
曾知州卻擺擺手道:“茶我就不喝了,咱們還是來談談正事。”
丁簽判周判官豎著耳朵聽,看看,你看看,大老遠追過來連茶都不喝,明顯是來找事的啊。
王琛拉了張椅子在曾知州面前坐下,詢問道:“有何要事?”
曾知州苦笑了一聲,隨即長長嘆了一口氣,“我啊……來求您幫個忙!”
求王知州幫忙?
不是來找茬的啊?
這一下,丁簽判周判官倒是被說蒙了。
“找我幫忙?”王琛笑著擺擺手,“您乃是朝廷三品大員,說起來品階還在我之上,有什么事要找我幫忙,莫說笑,莫說笑呢。”
曾環一臉認真,帶著誠懇道:“我知道通州和靜海分家的時候是我不太好,當初多有得罪,硬要了通州城,在這里先向您陪個罪。”
“沒那么言重。”王琛很豁達道:“是我自己選擇的,和你們沒什么關系,你到底有什么事明說,成嗎?”
曾環驚嘆道:“你們王記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啊!”
丁簽判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話道:“曾知州,怎么又說到王記去了?”
曾環立即道:“丁簽判,我不知道你們誰想出來的法子宣傳王記,但是我知道王記要天下皆知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啊,連范漕司都派人送信過來詢問情況,說咱們淮南東路不少州府的富豪鄉紳們在打探王記的情況,我來之前就聽說你們王記搞的那什么加盟商,已經被富豪們趨之若鶩了啊!”
這件事丁簽判知道,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曾環打得什么主意,“您到底想說啥?”
“我啊,想從你們靜海州衙走個后面。”曾環哈哈大笑,總算說明了來意,“我侄兒經常往來遼國和宋朝之間經商,他在聽到王記之后,托我走走關系,想要從你們這里多拿點貨,賣到遼國去。”
王琛直接表示道:“既然曾知州您開口了,一句話的事情,要多少貨?”
曾環忙阻止道:“您先別忙著答應,我那侄兒有幾個要求,希望您能答應。”說著,曾環把要求說了一遍。
第一,希望靜海州衙給的王記商品能夠比給其他人的再便宜兩貫錢,主要運輸到遼國路費就是一大筆開銷,要是每一套只有一貫錢利潤,曾知州的侄兒有可能不賺錢。
第二,以后靜海州衙不能賣任何一套商品給遼國的商人,差不多等于要了一個遼國總代理的身份。
第三,貨款先結一半,等到貨物賣完了,再來拿貨的時候結另外一半貨款。
說完條件后,曾知州咂咂嘴道:“我那侄兒準備先從你們這里先每個月拿五萬套王記商品,王知州,你可能答應?”
丁簽判嚇道:“每個月五萬套?這得不少錢啊。”
王琛也有點懷疑道:“計算我給您侄兒比別人便宜兩貫錢一套的商品,五萬套也需要一百三七萬五千貫,您侄兒先付一半的貨款,需要近七十萬貫,他拿得出來嗎?”
曾環嘿道:“他一個人當然拿不出來,但是他游說了整個通州城的商行,大家集資拿錢出來去賺遼國人的錢,只要你們能答應,我親自做擔保,錢,一分都不會少,每個月都交到你們州衙手里。”
汗,集資做生意?
要是整個通州城的商業加起來,還真差不多。
只不過王琛沒想到曾環的侄兒那么能耐,居然想到做跨國貿易,還帶著大家一起做,有這個魄力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有機會得認識一下。
不過王琛還有點疑惑,“我多嘴一句,令侄兒在遼國很有人脈?能保證東西一定賣出去?”
曾知州解釋道:“我侄兒是糧商,專門販賣糧食給遼國,您應該知道遼國畜牧為主,糧食收成并不太好,所以他有幸被遼國皇帝奉為座上賓,憑借這層關系,他想要在遼國每個月賣出去五萬套商品并不算難吧?”
這倒是。
根據王琛所知,遼國前期的時候糧食產量比較少,農業經濟很差,很多時候都要從宋朝進口糧食,所以當初他在聽到蕭劍化的“金融戰爭”計劃的時候才大加贊賞,一旦實行成功,遼國絕逼會陷入全國混亂的狀態。
而宋朝因為占城稻的存在,糧食產量非常高,不僅老百姓們都有飯吃,糧庫里很多陳年積糧都快腐爛了,這不是說笑的,看看宋朝的酒業多發達了就知道了,幾乎達到了全民暢飲的地步,要是糧食行業不發達,可能釀造這么多的酒?
而多出來的糧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腐爛吧?自然,宋朝催生一批販賣糧食的商人,他們收購官府的陳年積糧,長途運輸到遼國、大理等地,轉手高價賣出去。
遼國缺糧,曾環的侄子如果是大糧商,能被遼國皇帝奉為座上賓不稀奇。
王琛想了想,“令侄的幾個要求我答應也未嘗不可,不過我同樣有一個條件,要是你能答應,咱們立刻可以簽紅契,要是不答應,這筆生意就算了。”
丁簽判急的連連對王琛打眼色。
五萬套啊。
哪怕降價之后靜海州衙每套只有八貫錢利潤,也能掙四十萬貫!
有這么多錢還提啥要求啊?人家是金主,金主啊!
但是王琛不為所動,堅持自己的原則,目光炯炯看向曾環。
曾環怔了下,“什么要求?”
“為了保證王記的招牌,要是令侄從王記拿貨的話,哪怕去遼國,店鋪修葺、店小二以及商品定價,都得按照我的要求來。”王琛淡淡道。
曾環蹙眉道:“這樣不太好吧。”
王琛一抬手,“那此事咱們就不用談了。”
是的。
五萬套能讓自己賺很多錢。
但是!
王琛知道品牌的作用究竟有多大!
或許從短期利益來看,自己一下子接到了這么大一筆訂單,能夠收獲不少錢,但是從長期看來,要是曾環的侄子不規范銷售王記商品,很有可能會損害到品牌利益,別的加盟商一看,別人可以這樣搞,那他們肯定也不按照要求來了啊。
比如說本來一整套售價三十一貫五百錢,因為物品的壟斷性,有人把價格提升到四十貫、五十貫,到時把客戶們都嚇跑了怎么辦?
再則,說句不好聽的話,自己意外進入北宋時期,以后科技會越來越發達,有人仿制出王記的商品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品牌倒了,王記憑什么和仿制出來價格低廉的商品競爭?
所以王琛必須維護品牌威信力。
“我想想。”曾環有點猶豫不決,低頭沉思起來。
王琛其實挺想拿下這筆大訂單的,誘惑道:“曾知州,我呢,給王記一整套商品的定價是三十一貫五百文,令侄能以二十八貫五百文拿一套貨,去掉運輸的費用,就算每套賺兩貫錢,要是他有能力每個月在遼國賣出去五萬套,那可就是能賺十萬貫,一年下來,一百二十萬貫呢,他買糧食的話,得賣多少石?能賺這么多錢嗎?”
“好像不能。”曾環搖搖頭。
王琛確定道:“不是好像,是一定不能!”
丁簽判等人點點頭,像現在淮南東路這邊,一石米大概售價八十文樣子,不提成本,就要賣一千五百萬石的糧食才能達到這個數字,而一千五百萬石等于現代社會多少斤糧食?差不多十五億斤!相當于一百五十萬噸。
你一個糧商再能耐,試試看弄一百五十萬噸糧食去遼國,老趙不找你麻煩有鬼了。
王琛繼續施壓道:“只要按照我的要求,令侄就能從我們這里拿到每個月五萬套的王記商品,每年賺一百二十萬貫,這比做糧商有前途多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剛開始他需要和通州商行們合作,等手頭上錢積累到一定地步,完全可以單干,你想想,他一個人一年賺一百二十萬貫,能在咱們大宋朝買多少田地?到時你們曾家子孫百代都不愁吃穿了。”
曾環心中微顫,“子孫百代不愁吃穿?”
他從來沒想到過這樣的問題啊!
但是聽王琛這么一說,好像真是那樣,一下子怦然心動。
古代人對傳承可比現代人看得重得多了,一想到未來曾家子孫的繁榮景象,曾環呼吸有點困難,他一咬牙道:“行,我替我侄兒答應你了!”
王琛大喜,側頭道:“丁簽判,去準備紅契。”
“好咧。”丁簽判眉開眼笑,急忙站起身出去了。
曾環也讓人把侯在外面的侄兒叫了進來,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長得挺丑,但是人情世故非常到位,見到王琛第一句話就是“王叔父”,丁簽判等人一個沒落下,全都用的敬稱。
簽紅契的時候,曾環的侄子還忙上忙下給大家端茶送水,姿態別提擺的多低了。
王琛代表靜海州衙蓋章。
曾環的侄兒同樣畫了押。
合同簽訂完畢。
丁簽判、周判官等人在旁邊看的眉開眼笑,望著紅契上的合同金額笑得可燦爛了。
隨后,曾環的侄兒和眾人告別,“諸位叔父、世父,小侄先去準備錢,晚些時候送到州衙來。”
王琛客氣了一句,“不著急,要不再坐會?”
“謝謝叔父,正事要緊。”曾環的侄兒婉拒,“以后有勞叔父多多關照。”
王琛沒再多說,“好,有空來靜海州衙多坐坐。”
不多時,曾環帶著侄子走了。
等到辦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人,丁簽判第一個跳起來,哈哈大笑道:“知州,服了,我服了!您這個加盟的主意一出來,咱們靜海州衙徹底發財了,以后源源不斷的錢財都要納入咱們囊中了啊。”
周判官也喜氣洋洋道:“我就說知州出的主意絕對不會錯,厲害,實在太厲害了,有了這么多錢,咱們靜海超越通州只是時候問題啊!”
徐掌書記也拍馬屁道:“知州,高!實在太高了!”
陸正清最過分,直接豎起大拇指道:“經商方面咱們知州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雖然聽上去像是在拍馬屁,但是丁簽判、陸正清等人知道,這些話都是他們發自內心的,雖然宋朝不排斥經商,但是商人嘛,或多或少會讓古代人有點瞧不起,可是,今天他們看見王琛用智慧輕而易舉解決了靜海州衙的財政問題,還是用的商人手段,一下子都佩服的五體投地!
王琛笑而不語,任由他們拍著馬屁。
當初自己剛剛提出加盟的主意的時候,可沒見這群人這么真心實意地認為一定能成功,不過嘛,很多事情不需要看過程,俗話說勝者為王,自己做成功了這件事,就是王道。
正高興著呢。
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
王琛心情好,沒有管外面誰那么不禮貌,隨口喊道:“進來。”
門被吱嘎一聲從外面推開,只見蕭峰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他看見屋子里還有四五個人,不著痕跡皺了皺眉頭,對著眾人各自行了一禮,然后道:“東家,我能單獨和您說點事情嗎?”
有急事?
蕭峰找自己能有什么急事?
王琛怔了一下,對著眾人擺擺手,“你們先出去。”
“好。”
“那下官告退了。”
丁簽判、周判官等人一一出了門。
蕭峰急忙把門掩上去,然后扭頭說了一個壞消息,“東家,冷姑娘被通州戍兵拿了!”
什么!?
冷艷被通州戍兵抓去了?
王琛大吃一驚,冷艷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被人抓住?雖然之前和冷艷有點誤會,但是后來她跟了自己,在泗州城的時候還立過功,又帶自己去蒙陰找到了鉆石礦,從而在現代社會賣了一顆鴿子蛋鉆石賺了一億五千萬美元,王琛肯定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隱約有種預感,冷艷被通州戍兵抓去,應該和滅殺華家十三口的王總教頭有關。
上次害哥們兒背鍋,要不是有防彈衣,說不定都被害死了。
這次還敢抓我的人?
王琛瞇起眼睛,決定收拾收拾那位素未謀面卻害自己不淺的害人精王總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