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林密捧著一堆文件走進了柳云的辦公室。
“柳總，這是google那邊的英文傳真。”她將傳真文件放下后，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將英文翻譯好了。”
柳云點點頭，說道：“你坐，我先看下。”
文件上的內容是安迪·魯賓這家伙，借著google的名義發來的。
大致內容是第二代安卓機皇的硬件配置要求，以及做工明細，至少不能低于HTC計劃當中的二代機。
當然還隱約提到了一點：HTC那邊對于google的違約感到十分不滿，當然狡猾的美國佬一定會無辜地攤開雙手表示，這都是悠悠的責任，和我無關！
所以HTC公司機會將所有的怒火轉移到了悠悠，以及柳云身上。
不過以柳云的了解，那座小島上的人，多半不敢遷怒美國佬。
如果站在他們面前的人，一邊是美國人，一邊是華夏大陸的。他們肯定會把所有的鍋都扣向后者。
不過柳云看到宏達電子的那位王女士在接受采訪時候說的話，就樂了。
王女士接受了兩次采訪。
她在接受臺媒采訪的時候：聲淚俱下的說，大陸人又在欺負人，他們竟然搶了我的業務啦。HTC是高科技公司，所以他們不希望看到HTC的，這一定是阿gong仔的陰謀啦！
不過她在接受大陸媒體采訪的時候，卻是另外一番語調：兩岸同胞，同室操戈，互相拆臺，我們一點都不團結，讓美國人看笑話啦。我們HTC可是愛國企業，悠悠這么做可是傷了愛國臺胞的心啦，嗚嗚嗚 柳云正喝著茶水，看到這則新聞，腦子里頓時就有畫面感了，然后配合臺灣特有的說話語調，就忍俊不禁，將茶水一口噴了出來。
不偏不倚，這茶水正好噴在了對面秘書的衣服上。
如今還是九月，天氣依舊炎熱，那位秘書的衣服穿得非常淡薄，在她身上的茶水一向就浸透了，衣服變得透明，而里面的肌膚也隱約可見。
“這”柳云愣住了，開口說道，“抱歉，林秘，我剛才忍不住笑了出來，實在是抱歉。”
這一回，只能是老板向秘書道歉了。
“沒事。”林密連忙站了起來，抽出紙巾擦拭著自己的衣服，只能笑著回道。
她能怎么辦？犯事的可是自己的老板，而且還是無心之失。她又怎么可能因此生氣。
何況……她雖然是柳云的秘書，但平時和老板之間的交流少之又少，除了工作上的匯報，就沒有其他焦急了。
難道那些小說里的橋段都是瞎編、騙人的嗎？霸道總裁和漂亮的女秘書之間，不是應該會發生很多故事嗎？
如今，出了這么一出意外，老板是不是會多留意自己一點，多和自己說上幾句話呢？
讓她失望地是，這件小插曲之后，老板也沒有繼續和她聊天的意向，而是專注地看著文件。
“小林，剛才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衣服干了的話，就先出去吧。我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柳云頭也不抬地說道。
林密有些不開心地點了點頭，心中暗暗嘀咕著：真是不懂風趣的老板。
此刻，尚在滬市的章小龍簡直處于抓狂的地步，而他去杭城報道的日子似乎要被無限制地后延了。
何增光作為百度的代表，坐在他的前方。
“小龍，分家沒問題。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我們兩家公司就好好算算，你們悠悠欠了我們多少錢！”這家伙從燕京出發前，就和老李保證過，這次談判能夠從悠悠的口袋里多扣一分錢就多扣一分，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客氣。
“我們是兩不相欠吧？”章小龍撇了撇嘴說道，“你們百度帶著貼吧從這家公司分離出去。關于貼吧的東西，你們一個都不用留；關于悠悠的財產，你們也一份都不用拿走。”
何增光有些不滿地敲了敲桌子，說道：“小龍，還有你們那個柳云，這么厚顏無恥之人，我這輩子真是第一次見到。”
坐在章小龍一旁的李輝聽了，站起身，指著對方說：“姓何的，說話注意點。別以為有百度撐腰就可以口無遮攔了，信不信老子當場掀桌子。”
柳云是自己的同學，也是自己的老板。這家伙當著他的面說柳云的壞話，他是絕不能忍的。
他明白，即使自己真的動手了，老板也肯定會保住自己。他根本沒有后顧之憂。
何增光看著對方的氣勢，覺得對方那副兇巴巴的樣子，還真有可能一言不合就動手。
“行，我沒必要跟你這樣的年輕人計較。”他的氣焰少了許多，有些氣呼呼地坐了下去。
“小龍，憑良心講，你們微博能夠這么快，離不開我們百度的幫助，這點你摸著自己良心說，是不是？”何增光說話的時候，還拍著自己的胸口，動作顯得有點滑稽。
“是的，這個事實我承認。”章小龍點點頭，也沒有否認，“但大家的合作本就是各取所需。你們算是一個戰略投資，在微博火了之后。巨大的流量也反饋到了貼吧身上，要不然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哪能接到這么多？”
亂七八糟的？
何增光臉上一黑，這明顯是話中有話來著。他也是個職場老狐貍，不會在這個黑點上糾纏太多。
“總之一句話，如果悠悠不給賠償，貼吧分家的事情，我們就一直拖著。大不了大家兩敗俱傷。”何增光笑瞇瞇地說著。
他早對未來的局勢做過分析。百度耗得起，而悠悠耗不起。
就像章小龍所說，貼吧的商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家伙，他們需要來仰仗百度；而悠悠那邊呢，合作的商有不少國際知名的大品牌，如KFC，可口可樂，麥當勞，他們簽訂合同的時候，必然會設置一些細節條款。這只是其一。
還有就是，悠悠的體量和價值也已經超過了貼吧，是流量和輿論的利器。
另一邊，則是騰訊微博在虎視眈眈，而貼吧這邊可沒有什么競爭對手。
綜上考慮，悠悠那邊一定會讓步，會向百度支付賠款。
“一億美金的賠償，我們就開始貼吧的轉移。”何增光笑瞇瞇地伸出了一個手指頭說道，“反正你們悠悠家大業大，一億美金算不了什么，是不是？”
他笑得很得意。
而對面的章小龍和李輝互看了一眼，都露出無奈的眼色。這是一個難纏的地痞無賴。
“這么大的金額，我們需要向總部匯報。”章小龍想了想說道。
他也明白，繼續拖著對于悠悠而言損失會更大。
何增光剛準備再說一些什么，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的人竟然是……李總。
“我接個電話。”他起身，走到一邊的角落，接通了電話，動作干脆利落。
“什么？李總，你……”何增光的臉色突然變得激動，似乎想要爭取什么。
但很快，他的臉色又平靜了下來，不斷點頭。
畢竟電話另一頭，是他的老板，作為屬下的只能服從命令。
過了一會，何增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甘地掛斷了電話。
他正在為公司爭取利益，而老板卻在批評他給公司造成了利益損失，他一頭霧水，又不好直接在電話里問起。
與剛才精神抖擻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何增光有些氣餒地走回了談判桌，說道：“小龍，我答應你們的要求，百度從明天開始正式轉移貼吧數據，與微博分家。我們不收取一分錢的費用。”
說完這句話，這家伙就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前后短短幾分鐘，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從趾高氣揚到低聲下氣，這顯然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
所以何增光不愿意在這里多呆哪怕幾秒鐘。
章小龍看著這突如起來的一幕，有些目瞪口呆，用星爺的一句話形容：這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實在是太刺激了。
剛才他還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困局。他的心里有點不太樂意去找柳云，因為這樣一來會讓老板懷疑自己的能力，連這么小的事情都處理不好。
然而，僅僅過了幾分鐘，這個難題竟然迎刃而解了。
這一切是因為剛剛的那個電話。
“小輝，剛才打電話的人應該是百度的那位李總吧。”章小龍轉過頭望著李輝問道。
“應該是吧。”李輝點點頭，想到了何增光剛才那副表情。
可為什么李巖宏會讓他放棄賠償，這不符合百度的作風啊。
李輝微瞇著眼睛，低著頭沉思著。他的余光突然看到口袋里的錄音筆，微微一愣，一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劃過了他的大腦。
難道……柳總？
他在那天召開會議的時候，就想到了今天這一幕？
然后用錄音筆上的內容，將了百度的老李一軍？
他跟我同年，是我的同學，可以在這樣的年紀做到如此地步，果然不簡單。
“章總！”李輝開口了，當然他不會說實話，“應該是柳總找他們的李總談話了，然后說服了對方放棄了賠償。”
說服了對方？
章小龍有些困惑地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這短短五個字里面的信息實在太多了，多得自己都猜不透里面的含義。
“我連何增光那家伙都說服不了，柳總竟然能夠說服李巖宏？”
這一刻，他對于柳云的欽佩之情更重了。
原來柳云對著手中的錄音筆，猶豫再三，終于做出了一個選擇。
他放棄曝光的機會，而準備和老李談一談。
一家互聯網公司不可能完全只口碑和風評于不顧，即使沒有悠悠這么積極，百度也想盡辦法做著挽救的措施。
錄音筆里，何增光口無遮攔的內容，讓老李暴怒。
比如那句，如果你們微博，和我們貼吧一樣，第一時間刪帖封號處理，事情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鬧得這么大。
還有那句，無奸不商，哪一個企業敢說自己賺的錢是百分百干凈的我們百度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賺錢的，根本沒做錯什么，錯就錯在你們悠悠太會裝了，沒有第一時間撤銷相關的熱搜，才讓事情鬧得如此大。
這些話私下說就算了，一旦曝光，百度的名聲就徹底臭了，很難再反轉了。
很快，李巖宏也明白了柳云的話外之意。
能私下解決的就私下解決，沒有必要曝光。
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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