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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網

  將軍府門前,斐南徽上了斐南衾的車輦,皇宮禁城側門深處,一位面甲女走入了錦衣衛所內堂。

  徐簾幕依舊是刺繡牡丹花袍,比女人都艷,面甲女卻是整身的緊甲,一絲肌膚都不外露。

  徐簾幕似乎沒有料到這人會來找自己,微微抬了抬頭,很詫異。

  面甲女入屋,關門,上前兩步:“你不該為小皇帝織網,那網擋得住飛蛾,卻撲不滅圣火。我知你修不言道,既然你悟透了影子活于不說,為何要這樣?”

  停頓片刻,面甲女道:“太子妃很生氣,她對你的選擇很困惑,你不應該知恩不圖報,這錦衣衛所的網更不是屬于你一人!”

  徐簾幕眼眸盯著面甲女,起身,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一下那冰冷的面甲,瞧一瞧那面甲后的容顏,可手伸出去了,面甲卻退了一步:“太子妃說了,你回頭,我就是你的!”

  徐簾幕皺了皺眉。

  面甲女:“太子妃也說了,你若不回頭,你與我,早晚只能活一個。錦衣衛所與東蝶衛所,唐國只需要一個,主母念舊情,才許你選。”

  聽完這些話,徐簾幕也后退了半步,坐回正椅,手邊早就備著紙筆:“這些年,簾幕從未忘卻太子妃的恩情,所以,錦衣衛所才會沉網藏蛛,我才會去修這不言道,影子活于不說,可我若想死呢?”

  落筆不停,徐簾幕單手落字,眼眸卻看著面甲女:“這錦衣衛所的網確實不屬于我,可也不屬于太子妃,這一切都是屬于太子。那些年,那些恩,也全都屬于太子,沒有太子,哪里有太子妃呢?你的面甲是太子妃戴上的,可你的人又是從何處來的?你該不會忘了吧!”

  手指微抖:“我回頭,你就是我的?難道在我徐簾幕的心中,你是可以用來交換的嗎?你一直都在我這里,不管你人在何處!主母念舊情?她的舊情念到了何處?她的心,將太子放在了何處?”

  面甲女冷聲打斷:“太子已經龍御歸天了。”

  徐簾幕與面甲女口中的太子,自然是唐國的先帝,李天意的父皇李玄民,無論是錦衣衛所還是東蝶衛所,最早都是李玄民創建的。徐簾幕與面甲女也是他一手扶持起來,所以這兩位從來都是稱呼太子、太子妃,雖然后來這兩處都交給了斐南衾。

  可是這追本溯源在何處?

  有些人忘了!

  有些人卻沒忘!

  徐簾幕的紙上出現了幾行字:“太子的貓,回宮了,太子唯一的兒子受了委屈,太子妃卻過的很好。我的網,從未傷過太子妃,有何錯?哪一點違背了錦衣成立的初衷?若太子能見到,你覺得他會怪誰?還是說你真的以為所有的錦衣都只聽我一個人的話?他們自然有他們的想法,或者說有太子的安排,我做的對,他們才會不言。”

  久久無言。

  陰暗的堂屋中,兩人對視,一人坐著,一人站著,一人牡丹錦袍加身,一人緊甲裹面。

  面甲女終于還是不以為意,也不知是真的聽不懂,還是懂了卻裝作不懂,反正是轉移了話題:“城南多了一座知足常樂樓,是你的手筆?主母知道了這事!”

  徐簾幕落筆:“陛下需要些零花錢,他想刻幾個字都要變賣太子送他的禮物,你覺得這合適嗎?”

  面甲女:“你喊那孩子陛下?”

  徐簾幕:“自然是陛下,天意是太子的親兒子,難不成你……”

  面甲女:“我不會!”

  徐簾幕:“隨你,但那樓,你最好不要動。”

  面甲女沉思片刻,最后應下:“那就止于老鼠窩,想來,應該也夠了。”

  徐簾幕望著面甲女,字,依然寫的冷靜沉穩:“只是收斂些無足輕重的地痞流氓小混混,對洛陽城的百姓,百利而無一害。況且,這些骯臟丑陋的東西,太子妃不是一直都很厭惡嗎?既然厭惡,那就不要再看了吧,至于其他的,太子妃多慮了。”

  看看時辰。

  徐簾幕起身。

  面甲女直接問:“你去何處?”

  徐簾幕開始收拾東西。

  面甲女的聲音忽然降下來,少有的婉轉:“我出宮不易,就不能陪陪我?”

  徐簾幕平靜的繼續收拾。

  面甲女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查探周圍的動靜,這里有沒有人監視,然后忽然上前,從背后輕輕摟住徐簾幕的腰身,面甲貼在男人的后背。

  徐簾幕的身子忽而一震,腰有些僵硬,不愿意動,卻覺得那面甲,真涼!

  涼,便是沒有溫度。

  死物才沒有溫度,活人有體溫。

  伸手掙脫面甲女的摟抱,徐簾幕靜悄悄的離開了堂屋,留下面甲女一人。

  屋內忽而變得陰冷,冷的陰森,這種冰涼中,面甲女機械的拿起徐簾幕留在桌子上的紙,紙上有字。

  有些字,她看過了,有些字,方才卻沒看到,最下面一張:“我還是我,你還是你嗎?你的面甲,真的很涼!”

  徐簾幕走出錦衣衛所自然是有事要做,李天意之前跟寧紅豆有一樁四千兩的買賣,他得幫他的陛下將那道菜送去芙蓉園,沒有他,今夜閑雜人等可入不了園,修行者也很難。

  知足常樂樓中。

  熱鬧還在繼續,所有人都在議論方才寧紅豆傳授大家的功法跟劍訣,越討論越覺得高深,越欣喜。

  這可是修行者的法門!

  往日生活在‘老鼠窩’里的‘臭蟲’竟然也有資格接觸!怎能不驚喜!

  沉浸在這驚喜的氛圍中,寧紅豆有些忘記自己還有一樁買賣,她還要赴一菜之約。

  忘了,所以喝酒就沒怎么約束,修為再高,該醉還是會醉,當徐簾幕來了知足常樂樓,看到這副模樣的寧紅豆,也是皺眉不止。

  寧紅豆瞧見了徐簾幕,然后才記起這一樁買賣,沒推脫,悄悄帶上瓜妖小海棠就跟著徐簾幕出了門。

  做道菜而已。

  能多難?

  去去就回。

  寧紅豆這樣想,瓜妖小海棠可不敢這樣想:“大人,您這是帶小海棠去哪兒啊?”

  寧紅豆打著酒嗝兒:“去做一道菜。”

  瓜妖小海棠:“用木瓜?”

  寧紅豆搖搖頭:“用你!”

  瓜妖小海棠哭喪著臉:“我不好吃的。”

  寧紅豆:“不用好吃。”

  瓜妖小海棠:“我很丑。”

  寧紅豆:“丑就對了。”

  瓜妖小海棠:“大人,你還是要蒸了小海棠嗎?”

  寧紅豆擺擺手:“不用,裝在果盤里就好,你這么丑,那女人肯定沒胃口吃,若是真吃,你就再跳一段舞,就是那種特辣眼睛的舞。總之,一個要求,不能讓人吃了你,也不能讓人吃別的菜,四千兩啊,咱要讓人家覺得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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