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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拉清單

  一大早,警局里就開了鍋一樣的亂了起來。

  一邊是看起來人模人樣,但卻個個哀嚎不斷的混混們。另一邊,則是一臉懵逼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的立基工程泥頭車司機們。

  “喂,阿sir啊,我的頭好痛啊,很可能是被那幫司機打到了頭,說不定一會兒就會掛掉了啊!”

  “對啊,快給我們驗傷啊,頭疼得要命,看東西都是兩重影的!”

  “哎呦、哎呦,阿sir救命呀!”

  “你們這群爛仔給我適可而止啊!”旁邊的司機一臉黑線,怒不可遏的大喊道:“我們根本沒動手,你們自己就都躺倒在地上了!混蛋啊,這里面受傷最嚴重的是我吧,我現在聞著自己的頭發都想吐,這輩子說不定都只能禿頭了啊!”

  “開什么玩笑,你們拿著撬棍沖過來的樣子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了!你說沒打,你有證據嗎?”

  司機被爛仔問的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這事兒現在就是黃泥掉褲襠,實在是洗不干凈了。

  “爛成,你小子又搞什么鬼了!”

  就在爛仔們得意洋洋的時候,辦公室里忽然進來一個穿著便衣的警察。他的手上拿著一份文件,啪的一聲扔到了辦公桌上。

  “喲,這不是o記的勞sir么!”

  爛仔人群里站起來一個人,正是那個扔臭雞蛋的。此時他身上倒是既不疼、也不沒力氣了,滿面的笑臉相迎。

  “一早就聽說你小子又惹事兒了,是不是又想去123小住一段日子啊?”

  香江歌連臣角懲戒所就在歌連臣角道123號,顯然這個爛仔成是那里的老人了。經常去這種低度設防的懲戒所,可見他相當精明,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勞sir,你不要總是拿老眼光看人嘛。”爛仔成得意的笑道:“這次可是兄弟我吃了虧,被立基工程的人給打的好慘!香江警察總不能打人的不管,把被打的扔到監獄里去吧?”

  勞警官像是有些驚訝,上下打量著不同以往的爛仔成,皺眉道:“你們這套我還不清楚?碰瓷碰到立基工程的工地大門去,你們也不要太過分了!”

  “這位警官,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話,否則我一樣可以告你誹謗的!”

  這擲地有聲的話當然不是爛仔成說的,而是從勞警官身后辦公室大門外響起來的。

  一個穿著西裝革履,身后還有一個拎包年輕助理的中年男人,威風凜凜的走了進來:“我的當事人是受害人,你這種無憑無據就指控他訛詐的行為,小心我投訴你!”

  “什么人?”

  聽著這話,勞警官就下意識的一個激靈——就沒有警察會喜歡說這種話的人。

  “鄙人太古律師事務所成克杰律師,這位警官,o記什么時候也插手起普通的治安案件了?對你之前的話,我保留向警隊投訴的權力!”

  “你——”勞警官看起來是想發火,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不過他轉頭看向爛仔成,卻又是若有所思。什么時候爛仔成竟然也請的起律師了,真要有這個本事,他也不至于被叫做爛仔了。

  “勞sir,好奇?”

  爛仔成撇了撇頭,低聲笑道:“咱們出去說怎么樣?”

  勞警官看看他、再看看律師成克杰,越發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只好點了點頭,掉頭走出了辦公室。

  “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勞警官彈出一顆煙,送到了爛仔成嘴里,然后用打火機給他點上。

  “事情這不是明擺著,上面要我們搞一搞立基工程。”爛仔成笑的神秘莫測:“你看吧,我們這一班只是開始。立基的物業,這兩天保準一個也跑不了。”

  勞警官不由深吸一口氣:“立基可是香江數得著的大企業,你們瘋了!”

  “不是我們瘋了,是立基瘋了!”爛仔成撇了撇嘴,哼道:“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看不清形勢?”

  “形勢?什么形勢?”勞警官愣了一下,搖頭道:“立基在英國人那里關系很硬,勢力是你這種爛仔能摸清的?”

  “哈。”

  爛仔成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搖晃:“勞警官我沒記錯的話,今年三十歲出頭吧?這個年紀能做到o記的便衣,前途可是很不錯啊!”

  “你想說什么?我的職位是我努力奮斗回來的,和你這些爛仔可不一樣!”勞警官有些惱怒。

  “是、是,勞警官當然是年輕有為了,但是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吧。”爛仔成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道:“如果你能一直在警隊里發展下去,勞警官你猜猜,有一天你的退休金會是什么人給你發呢?”

  “這當然是警隊了。”勞警官楞然。

  爛仔成點頭又搖頭,繼續道:“警隊沒錯,但到時候警隊的錢又從哪里來呢?”

  “警隊的預算是港府負責啊。”

  “嗯,那你退休的時候,你覺得港府又是誰說了算呢?”

  爛仔成的話說到這里,勞警官不由的發了會兒呆,然后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你是說——”

  “立基覺得自己靠上英國人就很了不起了,用大陸的話來說就是,別看現在跳的歡,你看他早晚拉清單!”

  “什么意思?”勞警官皺眉,對這種“專屬名詞”有些不明所以。

  “咳咳——”

  爛仔成感覺有些優越感的說道:“意思嘛,就是說立基工程現在吃進肚子里的,你看他用不了十年就全都得吐出來!像勞警官您,現在給英國人干的再賣力,給您發退休金的可不是英國人啊!”

  “這……”

  勞警官有些明白了,他又不是港警政治部那些假警察真間諜。人家到了九七可以拍拍屁股回英國,自己這樣的以后可是哪里也跑不了!

  “那你是說,你們現在是在給——”

  勞警官向著北方指了指,懷疑的問道:“給北面干活?就你們?一群爛仔?”

  “嗨,這話怎么說的!”

  爛仔成一臉的盛氣凌人:“爛仔怎么了,爛仔就不許愛國了么!”

  勞警官囧囧有神的看了看爛仔成,難得混世界的爛仔竟然有盛氣凌人的時候。這讓習慣了看英國人臉色的勞警官,心底有個角落被觸及了。

  是什么呢?

  他低頭沉思。

  恍然,他忽然明白了。

  爛仔成的這股神氣,并不是他自己多么好勇斗狠,或者他的幫派多么強大。

  這種自信,是屬于一個強大國家的自信。

  給幫派干活和給一個強國出頭,心中的底氣是完全不同的。

  “好了,我明白了。”

  勞警官有些悻悻的摸著鼻子,這種感覺說實話他不知道究竟是應該用什么面目去面對。自己這個警察,這時候卻仿佛是站在了正義的對立面一樣。反而是這些混混爛仔,在氣勢上壓住了自己。

  “別搞得太過分,這件事我會給治安的同事打招呼,拖上幾天還是沒問題的。”

  “嘿,那倒是好,多謝勞警官了。”爛仔成鞠了一躬,嬉皮笑臉的露了原形:“本來還想多喝幾杯警局的茶,看來這次是只能自己掏錢去外面吃了。”

  “好了,只此一次!”勞警官哼了一聲:“以后你要是再被抓進來,我可不會這么好說話了。”

  “您放心,我懂!”爛仔成敬了個軍禮,目送著勞警官轉身離去。

  “成了!”

  爛仔成看向警局辦公室里還懵懂著的一干泥頭車司機嘿嘿笑了起來,看來立基工程這處工地沒有個十天半個月,肯定是沒法開工了。

  正如爛仔成所說,不僅是淺水灣工地這一處,立基工程的幾乎所有生意這一天里都大大小小出了一堆的問題。

  不僅是在建的工地上出了各種問題,像淺水灣畢竟是高檔富人區,作風已經算是溫和的了。在一些治安不太好的地方,更出格的手段也有。

  除此之外,已經建好投入運營的物業,同樣接連出現了問題。潑紅漆這種手段已經是過時的了,找兩輛大客車在某些物業門口刮擦一下,然后就是大半天的沒法走正門了。

  一個、兩個的問題還好,但這樣的事情連續出現幾十次,香江警署各個都炸了窩。警察們忙的腳不沾地,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么重大治安事件了呢。

  不用到中午,香江的警局里就擠滿了和立基工程相關的人。送他們進來的差不多都是各大社團手下的各種爛仔和混混,但往日里耀武揚威的這些社團成員,今天卻紛紛成了“吃虧”的一方。

  而原本應該出面的o記,卻愣是一言不發,只讓治安科把事情當成普通的治安案件來辦。

  警署里得到消息的警察們也有自己的考量,英國人得罪不起,可自己的養老金到時候還要港府來發。兩邊都得罪不起,這時候就只能運用起官僚們的智慧了。

  所有事件全部安裝規定流程處理,在規定范圍內發揮最大的主觀“不”動性。既不犯錯誤,可處理問題的速度卻慢的仿佛烏龜爬一般。

  于是等到消息傳到黃景賢的耳朵里,立基集團下面的各處物業,幾乎都陷入到了停擺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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