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胡文海名義上算是世界首富,而且顯然從外界看來肯定是個經商天才。但實際上在內心之中,他更希望把自己看成是一個工程師。
所謂傳奇商人、金融皇帝,這些都只是他站在那么一個位置,然后自然手中也就擁有了能夠左右世界的力量,同時又擁有著從各個方面、甚至是從未來匯集而來的信息,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并沒有那么神奇。
對于他來說,只有晶圓廠技術改造、igct和igbt,還有熊貓戰斗機、cdma基帶芯片,這些才是真正脫離了歷史由他創造出來的東西,才是真正屬于他的東西。
從始至終,胡文海對自己的定位、自己的軌跡,都秉持著不忘初心的堅持。
這也就是說,技術解決問題,始終是他的第一選擇。
儀器儀表的市場很大,大到任何一個企業也吃不下的地步。但是對于胡文海來說、對于商飛來說,也根本不需要把整個行業都完全吃下來。解決了航空儀器儀表,就相當于掌握了儀器儀表的高端市場,剩下的中低端市場那不就是水到渠成了嗎?
而既然如今單憑航空系統無法完全解決儀器儀表的事情,那么就擴大戰線,把更多的力量拉入到這個項目里來。憑借一個更大規模、更高優先級,以及更多人才參與的項目,將這個問題順手解決不就好了?
而如何“順帶解決”這個問題,胡文海立刻就想到了可用的項目。
畢竟,航空和航天都帶一個“航”字嘛。
因為胡文海早早就拿出了CCD芯片的技術,采用長線陣CCD的農業普查衛星,能夠長時間滯留在低空軌道上,對全球的氣候、農業、海洋等情況進行監測和普查。
從八六年開始,航天系統內部就在進行這種光學衛星的設計。除了采用長線陣CCD芯片以外,這種農業普查衛星其實同樣并不簡單。首先這種衛星的普查任務必然不會固定,所以需要很好的變軌能力,其次為了降低成本,必然要求它擁有很長的在軌服役時間。除此之外,還有復雜的通信能力、充沛的能源動力和電力管理系統,最后還有就是核心的光電轉換的模擬信號處理能力。
新科晶圓廠負責提供了長線陣的CCD芯片,除此之外對這種重點保密項目其實所知并不多。
倒是當初說服了航天部依托數據傳輸星搞的三星定位,這兩年新科在軌道定位計算、終端芯片等領域,是切切實實的扔了不少的資金進去。
好在中國旁的不說,數學水平還是很高的,而且人才隊伍和梯隊都很充足。幾千萬的人民幣扔進去,合作的西交大已經做出了不少的成果。
然而問題是當初設計上這三顆衛星是給農業普查衛星做通信中繼的同步衛星,所以也就變成了不對外公開的項目。目前航天局的實際工作進度,反而成了秘密。
當然,以胡文海的密級,顯然是能夠接觸到保密信息的。
只不過胡文海這些年到處惹事兒,需要他知道的信息未免太多,早就已經被信息海洋給淹沒。如果他不主動去了解,很多時候就處于應該知道但實際并不清楚的困境了。
航天方面需要的儀器儀表技術,對航空來說顯然只有超標的可能。啟動一個項目將航空和航天的需求結合,可以說是胡文海最為熟悉的解決問題的路徑。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理由不用呢?
在他提出要求之后,很快秘書處就將胡文海能夠了解的情況匯總了過來。
而在得到確切情況之后,胡文海意識到,世界在他的視線之外仍然繼續前進著。
采用長線陣CCD的農業普查衛星,實際上早就已經研發成功,甚至都發射不止一次了!
由于長線陣CCD普查衛星的項目前景可觀,國家在九十年代后加大了對航天領域的投入——主要還是波斯灣那筆石油美元,國內很多項目因為這陣及時雨給續了命。
1992年長三甲首飛,就是將一顆通信中繼衛星東方紅3號發射到了同步靜止軌道。
長三甲的成功首飛,也就意味著中國擁有了穩定的同步軌道投放能力。所以在1993年,航天局一口氣放了三顆技術已經基本成熟的風云二號衛星。
不用問,風云二號農業氣象衛星此時已經組網完成,今年更面向全世界各國提供農業普查和氣象遙感業務。
據相關報道顯示,航天局推出的這項業務在國際市場上獲得了熱烈的反響。
在風云二號上嘗到了甜頭的航天局,此時正緊鑼密鼓的推進著北斗衛星的項目。在軌道計算和終端應用芯片都已經完成之后,北斗系統本身的發射已經是迫在眉睫。
北斗首星是真的迫在眉睫,因為在得知了中國的北斗系統消息之后,歐盟的伽利略系統也已經正式提交了歐盟議會。這樣一來,中歐誰能首先發射第一顆定位衛星,誰就能占有關鍵頻率。要知道衛星頻率的價值,可比一兩顆衛星要珍貴的多了。
眼看著說不定等到1996年,中國第一顆北斗實驗星就能升空了。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航空航天聯合,顯然擁有廣闊的前景。
“錢局,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胡文海在了解了情況之后,立刻果斷的聯系了航天局方面。前年航天部部改局,錢局雖然還是錢局,但卻是結結實實的上了一大步,變成了航天局的一位副局長。
能讓這樣一位實權副局長來見胡文海,可見航天局的重視程度。
“之前多虧胡總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否則航天局今天還不知道在哪要飯呢!“
錢局看起來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上門的時候紅光滿面,硬是握著胡文海的手搖了半天。
這也不奇怪,普查遙感業務如今是航天局的現金奶牛,NASA都成了中國航天局的客戶,買下了美國國內遙感和監測信息的獨家查看權限。像航天局這種吃財政飯的部門,能有自己的收入項目,而且還是外匯收入項目,可想會有多么受重視。
而錢局可是當年從胡文海這里拿回這個項目的當事人,再進一步可以說是理所當然。
等到錢局落座,胡文海指向旁邊就開始介紹道:“這是商飛的總經理常暢,錢局在航天局主要負責對地觀測工程。”
“錢局在咱們航空航天系統內,如今可是如雷貫耳了!”
錢局連連擺手,哭笑不得:“恐怕是說我竹杠敲的響吧!”
常暢、錢局和胡文海你看我、我看你,會客室里頓時洋溢起了歡樂的氣氛。
“錢局,北斗只是我們利用太空的第一步,而我們的空間技術距離歐美俄仍然有很大的差距。”
胡文海笑了一陣之后,收斂起笑容,忽然嚴肅起來:“賣衛片這種生意,也就是這兩年能做得。等到別人的技術追上來、或者其他國家的反衛星部署完成,恐怕錢就沒有這么好賺了。真正能讓我們站直了賺錢的,還得是手里的技術。”
“這……胡總說的是。”
錢局點了點頭,憂心忡忡:“要想讓我們的事業擁有持續發展的動力,是不可能指望這種小手段的。”
“所以我有一個想法。”
胡文海看了常暢一眼,然后轉頭向錢局說道:“大前年國家就發布了載人航天計劃,這個錢局應該知道吧?基于這個計劃,我有一個想法。”
“載人航天是指9工程吧,這個我知道。”錢局雖然是對地觀測工程的副局長,但載人航天實在是一件大事,當然不可能沒有聽過。實際上不僅聽過,他甚至還是整個載人航天計劃的領導小組成員。
載人航天的第一步是載人飛船,航天局的計劃是在十年內實現這一目的。
“沒錯,就是9工程。”胡文海點頭,說道:“蘇聯曾經使用安225運載暴風雪號航天飛機,1993年美國用B52發射了一枚衛星,這說明大型飛機完全有能力在高空進行火箭發射。如果我們假設有一種比安225更大、載重量更高的飛機,我們能不能在空中發射火箭,用于幫助近地軌道衛星升空?比如說北斗的近地軌道衛星,如果采用空中發射的方式,我們的發射成本能不能降低?如果再進一步,我們在空中發射的火箭能否返回地面再次利用?”
“當然,這完全還只是一個未來的遠景,而且或許可以說是非常遠的遠景。”
“那么我們來說一個比較能夠實現的近景如何?”
“新科集團擁有豐富的前蘇聯渠道,同時與俄羅斯擁有‘良好’的合作關系。我們在和平號空間站、蘇聯火箭發動機技術的基礎上,能否推進中國的空間站項目?”
胡文海深吸一口氣,漲紅了臉。
“我是說,我們能不能在2009年之前,就讓我們的空間站核心艙升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