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白也沒有因為墨天微有些敷衍的態度而有什么不高興,他現在覺得這一切都很好,果然跟著阿墨,永遠不用擔心會缺少故事發生啊!
先是殺了幾個搗亂的魔修,然后救了藺師弟的親戚,還撿到個好苗子,真是棒棒噠!
墨天微:你開心就好咯。
“醒了就起來吧。”墨天微踱步到了太師椅前坐下,閑閑地看著地上那一坨,“你該有許多問題。”
北辰殊突然暈倒,主要原因還是他被乙鐮打成重傷,絕不是因為他身嬌體柔(大霧)被吼了幾聲就GG。
“商量一下,下次小點聲行嗎?”北辰殊語氣虛弱。
危樓有些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他嫌棄地掃了一眼北辰殊,“明明是你弱得跟只螻蟻似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北辰殊:“……”
“誒,你這一暈,效果還不錯嘛,那妹子把你拎走了,看來你抱大腿有望了。”危樓現在充當著一個解說員,開始為北辰殊講解現在的狀況。
“他是女人?”北辰殊還是不太相信,“明明是個男人!”
北辰殊表示,他的感應雷達還從沒出過錯,這人必須是個漢子啊!
危樓嗤笑一聲,一臉鄙視,“你這凡人的眼睛,難道不是為了美觀才長著的嗎?什么時候還有看東西的作用了?”
凡人北辰殊:“……”
“是個女人,信我,沒錯的。”他信誓旦旦,想當年,他見過的女仙不知凡幾,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來好么?
“唔,到了……哎喲!”危樓說著說著突然叫了一聲,但不是受到驚嚇也不是被受傷了,而是……
“怎么……”
北辰殊只說了兩個字,就被一陣疼痛震醒,這時候他才聽見危樓補了一句:“給你配個音而已。”
北辰殊:好氣哦!好想打人!
想打人的北辰殊終究還是沒能打人,畢竟這是一個和諧社會……并不是,畢竟現在他是尹月白的新寵,要有形象(更不是!)。
在聽了一會兒談話后,他被那個美少年揭穿了。
(尹月白:等等,美少年這三個字,我自認我也能擔得起!)
他睜開眼來,正對上美少年那雙清可見底的眼眸,霎時間他心頭一震,若有所悟。
清可見底,只是用來形容清澈,清澈到多深都能看見底,但看見了不代表接近。
筱姐姐說,眼睛是人心靈的明瓦——順帶一提,她最開始形容時,用的是“窗戶”一詞,但是北辰殊不理解紙糊的窗戶和人眼睛有什么關系,筱姐姐這才改口說是明瓦。
眼睛是人心靈的明瓦,透過它可以看見一個人真實的內心。
所以,這位美少年的內心就是他(她?)的眼睛表現出來的一樣,雖然一眼就能看透,但是永遠也別想接近?
真是一朵高嶺之花啊……
墨天微被他這眼神看得一陣不爽,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殺掉!
尹月白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縷殺氣,立刻走過來擋在墨天微與北辰殊之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地上涼,為什么不起來呢?”
北辰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爬起來,登時有些尷尬,但還是強自裝作若無其事,起身后拍拍塵土,“這是哪里?你們是誰?”
“這里是燕國皇宮,登仙臺。”尹月白道,“我是這一次來招收門人的仙長,你可愿測試一番?”
雖然北辰殊有心等著筱姐姐來接他,但其實……他并不知道筱姐姐會不會來。
當年……他不也是被筱姐姐拋下了嗎?
也許,他可以去找筱姐姐?
北辰殊確實是一個這樣的人,比起默默等待,他更傾向于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他答應了。
待測完靈根后,尹月白仍舊很滿意,雖然是水木雙靈根,但水木相生,這靈根也是上佳。
將測靈石收起后,他想了想,還是指指他身上的衣物,“今夜,你為什么會出現在趙家密室之中?這套衣服……”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北辰殊一眼,沒有說完,但誰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北辰殊瞳孔微縮,在被那人抓住拖進密室時,他就做好準備了,就算能僥幸活下來,也會暴露身份,或者更慘,被那些人帶走不知道怎么虐待。
但真正面臨身份暴露的危險時,他仍是不免慌亂,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是就此承認,還是堅決否定,又或者編個謊言?
不,他殺了趙五爺這件事,不能告訴別人!
他輕輕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我……”
“老實說!”危樓這次又用上了穿腦魔音,“你那拙劣的算計,在他們面前無所遁形,不要把人當傻子!”
聞言,北辰殊心中一顫,莫名地,他覺得危樓不該這么說,但又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只是,危樓說的確實有道理,他不知道仙家有何神通,說不定便能他心通呢?
說吧,我為報滅門之仇,即便手染鮮血,亦無愧于心!
在開口的前一瞬,他下意識地挪動身體,看見了美少年的神情,依舊是那么冷若冰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看不到旁人的樣子。
好吧,北辰殊嘆了口氣,“我本是……”
他將自己的經歷老老實實講了一遍,除了筱姐姐,因為這可是他心中的一片凈土,他才不要告訴別人!
“……我殺了他們。”北辰殊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不后悔,因為我沒錯。”
對與錯,本無定論,在這個世界,報仇天經地義,對此尹月白不置可否,回頭看了墨天微一眼,“你覺得呢?”
“是真話。”
“當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尹月白瞪了她一眼,“我問的是你的判斷,你認為他有錯沒錯?”
“與我何干?”墨天微覺得尹月白是不是最近照顧她久了,性格開始朝著老媽子方向發展,這么愛操心,“我無權置喙。”
“沒讓你決定,說說你的看法而已!”尹月白覺得這師弟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這么愛抬杠。
“我的看法就是,現在要去練劍了,沒時間討論這種問題。”
說完,她直接起身,揮揮手算是告別,步履平穩,離開了登仙臺正殿,朝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尹月白無奈,“墨師弟向來如此。”
他并沒有說什么“你別介意”,在他看來,師弟這張臉這么好,誰會介意啊!
“我先帶你去居所,這段時間你先住那里,這件事情……”尹月白頓了頓,“不必放在心上。”
很顯然,在他眼中,北辰殊這件事情做的沒錯。
對大多數現代人而言,連坐并不正確,或者說,連坐很殘忍。
但修士不同,他們信奉大道獨行,但也不免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想法,而既然能共富貴,那苦難自然也當共享。
趙五爺與趙十一娘的死是情理之中,而趙五爺的妻子,她又沒有錯嗎?
況且,尹月白到底是個修士,雖然不如魔道一般視人命如草芥,但也絕不會如何重視就是了。
他很了解藺書岳,這人恐怕都不記得趙五爺是誰了,就算有些芥蒂,也不妨礙他們好好相處。
北辰殊的到來是悄然無聲的,待將尹月白送出門,他關上門回到房內,拿出尹月白剛剛給他的一本常識冊子,準備翻閱。
突然,危樓又說話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跟你強調那個少年是女人嗎?”
北辰殊腦子一抽,脫口而出:“難道不是因為你習慣了第一時間分辨男女?”
危樓:……
而北辰殊說完就后悔了,這人來歷不明又實力高強,他這么說了,會不會……
“好吧,這確實是一個原因。”危樓對北辰殊高看了一眼,心想這人居然一眼看透他的本質,看來眼睛也不是擺設,有點潛力,“但還有另一個原因,對現在的你我都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她的身上,有一件仙家寶物。”危樓解釋,“它的氣息很微弱,但我感覺到了,那是混沌源水。”
“何物?”北辰殊表示有聽沒有懂。
“這么說吧,如果有足夠的混沌源水,我可以只花幾百年就恢復前世八成實力。”危樓道,“只是,這里可沒有這么多混沌源水……況且,她身上那一滴,已經被用掉了,只是因為她現在還很弱小,無法化去混沌源水所有的力量,才讓我察覺到了而已。”
“這和她是女人有關系?”
“混沌源水還有一個用處,它可以混沌天機。”危樓說了一句,立刻想到北辰殊還是個文盲,一時間又覺得意興闌珊,“總之就是,帶了混沌源水在身上,別人沒辦法給你算命,沒辦法看出你的很多信息,只會將你表現出來的當作真實。”
北辰殊似懂非懂。
這副模樣又讓危樓嘆息一聲,那種前途未卜的迷茫感再一次出現在心頭。
他知道自己的道心漫長歲月中漸漸消磨了,對前途迷茫,正是因為對自己的不自信啊!
而一個不自信的劍修,還是劍修嗎?
他下意識想要握緊天誅劍,卻突然意識到天誅劍其實也已經消失在遠去的歲月之中,只剩下一抹若有似無的劍靈……
時過境遷,物猶如此,人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