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既有靈星峰嫡系唯明澤真君、墨天微二人之故,亦因此次合體大典,必是各宗齊聚,天驕云集,若劍宗不派出頂尖的天驕,被人打了臉,那可怎生是好?
凌云起原本對此并不贊同,但在得知宗門已經嚴肅警告過妖族,小輩之間的事情由小輩解決,大能不可插手之后,他也放下心來——論起同境界修士的比拼,劍修怕過誰?修煉《無心天書》的靈星峰未來首座怕過誰?
此事既已議定,墨天微便前往宗內任務殿,領取任務。
前往天劍宗,自然不可能只派墨天微一人,領隊的是個熟面孔——元潛劍尊,其余真君、真人亦不在少數,且他們還會帶上自己的徒弟,再加上宗門挑選的一些弟子,此行可謂浩浩蕩蕩。
除墨天微以外,真傳之中還來了一人——陸非離。
林昭行、秋水素與凌云起皆在金丹大圓滿,不知何時便有契機突破元嬰,不便離宗;尹月白已往劍閣閉關,不知何日將出;藺書岳與慕容決各有要事,于是最后的任務便落到了陸非離身上。
在接取任務時,見到陸非離,墨天微忽然覺得頭有些痛——與陸非離這個不靠譜的師兄一同前往天劍宗,想也知道會有許多麻煩。
別的不說,被陸非離打過兩次臉的無上法宗,必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她光顧著郁悶自己恐怕難免要遭池魚之殃,卻不知在陸非離看來,她這個師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崔妙梧被景純師弟坑了多少次,這次見面,新仇舊恨,恐怕……”
兩人在任務殿聚首后,齊齊嘆了口氣——這聲嘆息之中滿是對彼此的嫌棄。
接完前往天劍宗的任務,墨天微與陸非離一同走出任務殿。
未走出幾步,墨天微忽地心生警兆,只覺背后汗毛根根豎立,危機感來得極為突然卻極為強烈,似是被什么可怕的敵人盯上,將有殞命之危一般。
她下意識地身形一閃,出現在十丈之外,光芒一閃,九天劍入手,這才回頭望去。
卻見任務殿門口,人來人往,皆是宗內內門弟子,個個氣息正常,在洞悉雷瞳的視野之下亦是毫無破綻。
“奇怪……”
危機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墨天微眉頭微蹙,這是怎么回事?
陸非離只是一個閃神,便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舉目尋找,便看見景純師弟已在十丈之外,一臉如臨大敵的戒備,委實莫名其妙。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墨天微的肩膀,“怎么了?”
墨天微搖搖頭,方才那一下似是錯覺,但她總覺得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那你怎么……”這副要提劍砍人的樣子啊?
墨天微看了他一眼,收回望向任務殿的視線,并不欲多說,只道:“走罷!”
陸非離見狀,也不多問,兩人很快御劍離去。
任務殿中,險些露出破綻被逮個正著的蕭筱在聽系統說兩人已經離去時,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些,長長地舒了口氣。
“好險……還好方才沒有將弱智光環扔出去,否則鐵定要落空,白白浪費。”
蕭筱今天會出現在這里,原因與墨天微、陸非離一樣——接取前往天劍宗祝賀的任務。
此次天劍宗合體大典,亦是滄瀾界盛事,各宗大能要比,真君要比,天驕要比,普通的隨行弟子也要比,以劍宗的傲氣,是絕不允許在任何一項上落于人后的,是以接取這個任務的內門弟子須得去演武場比拼過,勝者方能隨行。
蕭筱得知這個消息,并不驚訝,也不畏懼——這本在常理之中,且系統欲除墨天微而后快,必然不會讓她錯失這個隨行機會。
原本她擔心墨天微怕了妖族懸賞天下而不出宗門,但系統卻告訴她墨天微最近剛剛出關,且鳳堯劍尊與靈星峰一脈交好,墨天微必然隨行——正因此,她才會信心滿滿,與那位發布任務的妖族奴仆打包票。
在剛剛接完任務,被告知明日卯時在碧落峰演武場爭奪隨行名額后,蕭筱離開任務殿,不想便看見走在她前面的正是墨天微與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不重要,墨天微才重要。
趕往天劍宗途中有大能在側,她顧慮扔出弱智光環的時候被發現;到天劍宗后各宗大能齊聚,她更不敢動手——恰好此時天賜良機,她又怎會錯過?
當即翻手取出弱智光環,就要往墨天微頭上扔去,結果……差點出手落空。
想到墨天微那敏銳的直覺以及可怕的反應,蕭筱不禁心有戚戚,這就是劍道頂尖的天驕么?果然不負盛名……
弱智光環是一個白色小光環,但卻只有蕭筱一人能看見,其余人別說看見了,根本感知不到,孰料墨景純竟……
嘆了口氣,原本信心滿滿的蕭筱,忽然生出一絲不確定來——她真的能殺掉這個人嗎?
要對自己有信心,你已經是經歷過幾次任務的老人了。
系統的話讓蕭筱重新振奮起來,說的對啊,只有不努力的快穿者,沒有殺不死的敵人,有系統幫忙,她怕什么?
又等了一會兒,蕭筱離開了任務殿。
在任務殿門口時的異樣,墨天微記在心中,雖然當時近在咫尺的陸非離與任務殿的陣法都并未察覺,那異樣似乎只是一時錯覺,但她并不會因此就當沒發生過。
心血來潮,其必有因。
回到洞府之后,再次路過兩只靈寵的修煉室,墨天微忽地想起上次出門前說好的,要帶小白出門見識見識。
略一思忖,她便決定將小白和孔羲都帶上。
畢竟兩者一為神獸,一為神獸后裔,真要遇上什么麻煩,或許他們的血脈能起些作用。
只是為了防止被人覬覦,不到關鍵時刻,墨天微可不會把他們放出來,老實待在玉墜里吧!
兩只靈獸尚不知自己馬上要被主人帶出去,也不知道帶出去后得關一段時間的小黑屋,仍在為了不被殘暴的主人分解成煉器材料而勤勤懇懇修煉。
三日后,墨天微接到召集令,御劍離開靈星峰,朝著昊陽峰而去。
這一次劍宗的祝賀團便在昊陽峰集合,由大能帶往天劍宗。
眾人齊聚,有元潛劍尊壓陣,沒人敢遲到,一個不少都來齊了。
元潛劍尊掃了一眼眾人,揮手取出一座宮殿——旁人不知,墨天微卻知道這是什么,劍宗內僅次于鎮宗之寶的幾件頂尖法寶之一,白鹿青崖宮。
雖然墨天微一直覺得這個名字不太適合酷愛打打殺殺的劍宗,但不得不說這是個好名字。
待眾人一一入內之后,白鹿青崖宮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天劍域就在劍域隔壁,有白鹿青崖宮相助,劍宗一行一路飛行——就這樣也只花了不到一月時間。
當然,之所以御使白鹿青崖宮飛行,而不是乘坐傳送陣,這是有原因的。
如劍宗祝賀團這樣不乏高階修士的大批修士,在自己的宗域內隨便用傳送陣沒問題,但要前往其他宗門宗域,除非緊急情況,不可乘坐傳送陣——這自然是防備著可能會有的“突襲”。
不過這并不是重點,白鹿青崖宮來到天劍宗山門后,眾人離開宮殿,元潛劍尊收了法寶,天劍宗亦派了身份地位與元潛劍尊相仿的大能前來迎接,引劍宗中人到鈺清峰中暫住,之后諸般殷勤招待,自不必提。
因合體大典時間定在十日之后,元潛劍尊大袖一揮,表示大家自由行動,只要不鬧出大亂子來,隨便你去走親訪友還是尋釁滋事。
大佬都不管了,劍宗門人自然是怎么開心怎么來,有人在天劍宗內有親朋故舊,便邀人同行;有人斗志昂揚,泡在天劍宗演武場就不出來了;有人則是好奇其余宗門來人,諸多打聽,交游甚廣……
墨天微在天劍宗內一沒有熟人,二也不想去找茬打臉,三對其余宗門的天驕并不感興趣,所以她選擇的是第四種——出門玩。
剛剛閉關了好幾年,墨天微只覺得渾身骨頭都在癢,必須出門逛一逛。
天劍宗山門所在之處是一方仙家寶地,在山門附近,有一個小鎮,名為“天清”,與劍宗附近的長云鎮差不多,名為鎮,事實上已是一座城池。
天劍宗腳下,安全有保障,妖族膽子再大也不敢伸手。
走在天清鎮的街道上,墨天微走馬觀花,逛了一會兒之后便發現,其實天劍域與劍域沒有多大區別——至少在商業街這方面。
不過她卻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街邊的商鋪,會出售一種劍穗,其由七種價值不菲的絲線煉制而成,結成美麗的圖案,被稱之為“天安穗”。
墨天微一路走來,發現絕大多數佩著劍的修士其劍上都掛著天安穗——或許這是天劍域劍修的獨特愛好?
墨天微頗感好奇地看著櫥窗內的一排各色天安穗,有各種妖獸圖案的,也有靈植圖案的,更有文字圖案——云篆圖案的便沒有了,因為云篆畢竟不是所有修士都能看得懂的文字。
侍者見她好奇,便迎上來,笑意盈盈,“這位道友,不是天劍域中人吧?”
墨天微側頭瞟了她一眼,微微頷首,“最近剛來。”
天劍宗合體大典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侍者自然不會不知道,觀墨天微舉止氣度,心中已經猜出她的身份——必是哪一宗門的天驕,于是態度更加殷勤。
“道友有所不知,這天安穗可是我們天劍域的特產。”侍者介紹起來,“天安穗所用七種絲線,獨天劍域中產出,有清心寧神……”
墨天微聽這侍女將天安穗的煉制與來歷一一道來,頗覺有趣,心想:“這倒是可以帶回去給師兄師姐還有阿決、阿昀……”
正當此時,忽然一陣店內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打斷了侍者的介紹。
墨天微眉頭微皺,抬眼望去,便看見幾道人影怒氣沖沖地從樓上走了下來,有侍者跟在他們身后連連道歉,表情苦澀。
這家店可是幾條街里最大的,怎么竟然連客人都招待不好么?墨天微詫異。
似乎是被侍者惹急了,領頭的那位二八少女柳眉一豎,厲聲喝道:“休要再狡辯,明明是我先訂下的法寶,你們竟售給別人,如此不將我放在眼里,我與你們沒什么好說的了!”
先前沒注意那少女容顏,此時一聽聲音,墨天微頗覺耳熟,不禁細細看了幾眼,登時便記起來這是何人了——當年她剛剛來到劍宗時,在青云峰遇到的那位罹患腦疾的少女!
似乎是姓李來著?
墨天微若有所思,目光在她身后跟著的人身上一掃,并沒有看見當初那個扔出符箓把自己凍成冰雕的狗腿子,心中有些遺憾——不能愉快地打臉了,唉,真是可惜。
不過這李家妹子是又怎么了,為什么唯二的兩次見面,她都在發脾氣呀?
李靜瑩可不知道旁邊還有個目光炯炯耳朵豎起的人在,她指著那個侍者,“你等著,顧師兄一定會教訓你的!”
兩個侍者一臉苦澀,其中一個脾氣火爆些的,被指著鼻子罵了這么久,心頭火氣,聽得李靜瑩竟要向他們的東家告狀,冷哼一聲,“實不相瞞,李仙子您看中的那件法寶,便是東家取走的,此事論理可怪不得我們!”
李靜瑩未料想到一個小小的侍者也敢與她爭辯,更是氣憤,旁邊人連忙攔住她,唯恐這位大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他們哪個都逃不了,必會被真君斥責。
“信息量很大啊……”
墨天微饒有興趣地看了眼那名梗著脖子的侍者一眼,可以看出這侍者并未說謊,再聯想之前侍者并不告訴李家妹子東西被東家取走,熟讀網文的她立刻便有了七八個猜測,其中最可能的那一個,便是……
“師妹,你怎么在這里?”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其中那位男子一眼看見李靜瑩,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尷尬與慌亂,但很快又被壓了下來,笑著走上前,“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