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微在廣武仙戰宮之中轉了一圈,倒是摸清楚了大體情況,與她當年曾經去過的云月戰宮有些相似,但也有很多不同,就比如每個任務的獎勵。
不過讓她感到非常不悅的一點在于,當她在仙戰宮之中轉悠的時候,路過她的人大都面有異色,更有數人根本絲毫不加掩飾,當面就嘲笑起她來。
墨天微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些人是覺得她太過寒酸,以為她必定出身寒微。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就連秦神意這種人物,也免不了因為臉面問題與人交惡,她的涵養可還沒好到被人當面瞧不起還笑臉相對的地步。
墨天微冷冷掃了那幾個嘲笑她的人幾眼,算是記下了若是有機會,她肯定要讓這些人看看,她這個窮鄉僻壤來的“卑賤之人”能給他們帶來什么。
就算這一次破碎宇宙之行無法收拾對方,飛升之后,也早晚有機會。
帶著剛剛領到的星圖與戰令,墨天微離開了廣武仙戰宮。
不是她不想買點什么東西,而是她現在既沒有戰功,又拿不出什么能讓這些仙界之人看得上眼的東西那些人的嘲諷,其實也并不算錯。
墨天微離開之后,那些被她的冷眼震懾住了片刻的人才恍然回過神來,旋即大為光火。
“她剛剛是瞪了本公子?”有人指著墨天微離開的放下,怒氣沖沖道,“她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瞪我?真是不知死活!”
“褚公子,何必因為那種窮酸貨生氣,她這樣子,走出廣武仙戰宮后能活十天都算是幸運。”
“是啊,將死之人,難免猖狂,公子只須看著她怎么死就行了,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一群狗腿子在他旁邊獻媚討好,順便奚落早已離開的墨天微,倒是將怒不可遏的褚公子給勸住了。
“也罷!與這等卑賤之人計較,未免失了風度。”褚公子冷笑著,啪的一聲合上手中折扇,“讓人盯著她,本公子要親眼看著她去死。”
他出身仙界大族,向來唯我獨尊,遇到這種情況沒有想著落井下石已經可以算是“大發善心”了。
這也是因為,破碎宇宙畢竟是仙界與魔界的戰場,每個人都帶著戰令,若是他不去對抗魔族,反而欺壓迫害同族,是會被廣武仙戰宮治罪的,而真到了那時候,即便是他背后的勢力也幫不了他。
自然有人立即領命而去。
褚公子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來,繼續在廣武仙戰宮之中亂轉,搜尋一些難得一見的寶物。
但是很快,才不過兩個時辰,有人匆匆來報,說剛剛收到那個領命去監視窮鬼女修的人的消息人跟丟了。
“跟丟了?!”褚公子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眸此時看來竟帶著無盡的冷意,“一個分神修士,身上連件仙器都沒有,也會跟丟?你是在提醒我,本公子手底下的人良莠不齊,是時候該裁撤一批了么?”
來報告消息的人低垂著頭,連道“不敢”“請公子懲罰”,同時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輪到他來傳這個話了?
廣武仙戰宮中人人都說褚家這位公子教家中長輩給養出了一副紈绔習性,日后前程算是廢了,但是此時站在褚公子面前,他感受到的卻是可怕的壓力那不是一個紈绔會有的氣勢,即便這個紈绔出身再顯貴。
須臾,褚公子收斂了臉上的陰沉之色,冷冷看向眾人:“一群廢物!去找,若在她離開廣武仙戰宮前找不到人,與先前的那個廢物一同論處!”
說完便拂袖而去。
他身邊圍著的那些人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他的腳步,不過卻是悄悄換了幾個眼色,然后匆忙離開了廣武仙戰宮。
廣武仙戰宮內,一位藍衣長老全程旁觀了這一幕,不禁暗暗搖頭:“褚家實在是不會調教孩子,褚玉卿好好一個天才,被養成如今這般模樣,實在是……”
“褚家的事,你管那么多作甚,反正仙界廣袤無盡,多少天才沒有,一個褚玉卿又算得了什么。”另一個白眉長老卻是嗤笑一聲,對褚家與褚玉卿都不感冒。
片刻之后,白眉長老又道:“方才那個女修,倒是有點意思。”
“她是最近這些進入廣武仙戰宮的人中最快通過宮外考驗的吧?”藍衣長老也記得不久前的事情,認同地點點頭,“她的潛力不錯,如果能活下來,成仙不在話下,未來甚至可能得到進入上三天的機會。”
“潛力是一方面,另外一點就是,她知道自己要來破碎宇宙,卻敢一件保命仙器都不帶,這實在是有魄力,”白眉長老不認為仙界還存在連一件仙器都沒有的人,“破碎宇宙各大仙戰宮建立之初,原本就是為了對抗魔族入侵,最早那一批仙戰宮軍士個個都是從無盡的廝殺中活下來的,不少都成為了仙界的絕頂強者……”
“如今加入仙戰宮的人越來越多,可還有多少人記得破碎宇宙的掌控權是關乎仙界存亡的大事?更有甚者,完全將來破碎宇宙當成了一次旅行,渾身上下堆滿珍寶,別說歷練了,半點危險也無……風氣漸移,仙戰宮也沒了當年的鐵血與豪情,實在是……”
白眉長老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就是最早一批進入破碎宇宙的仙人,信奉“強者都是從血與火中廝殺出來的”這一理念,自然看不上如今這些軍士。
藍衣長老亦是輕嘆一聲,“仙界承平日久,九天之內的仙人已然習慣了永享長生與天同壽,誰還會記得當年的事情呢?”
原本只是看一場熱鬧,卻不想看到最后,兩人都被勾起了些許悲涼之意,意興闌珊,便草草結束了閑聊,回了自己的殿宇之中。
另一邊,墨天微卻不知道她的一個眼神竟然還惹來一位紈绔的敵意,甚至于引起了兩位長老“今不如昔”的一番感慨。
她離開了廣武仙戰宮,進入這片光怪陸離的破碎宇宙之中。
破碎宇宙因為早已崩潰,已經沒有完整的世界位面,那無盡虛空之中漂浮著一塊塊碎片,或是陸地,或是海洋,或是蒼穹一角,或是地心熔炎……任何可以想象得到的景色都有,隱約間也能教人想象出,破碎宇宙完好時,該是怎樣的廣袤而壯美。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永恒的興盛,萬物既然有始,自然也有終,朝生暮死如蜉蝣,亙古長存如宇宙,也躲不過這冥冥之中早已寫下的命運。
廣武仙戰宮就建在一塊非常大的世界碎片之上,在無盡虛空之中慢慢漂流,當它與廣武魔戰宮相遇時,就是新一戰的開始。
當然,廣武仙戰宮只占了這塊世界碎片的一般,其他地方則是一些歷練場所,危險度很低,能收獲的戰功也很少,只有新人才會在這里混也就相當于新手區。
墨天微身負重任,安全起見,她沒有立刻離開世界碎片去其他地方,而是在新手區練級。
只是才混了一個多時辰,她就發現這里沒有幾個好的歷練之地就那少少幾個,還都被人“包場”了,她一個獨行俠,要是敢湊上去,絕對要被讓人“客客氣氣”地“請”回去。
“算了,還是走吧。”
墨天微果斷決定離開這塊世界碎片,前往其他地方,路上一邊歷練,一邊收集資源。
她取出紅色玉簡查看道君本源碎片的所在,同時與星圖對照,結果發現一時半會找不準具體的位置大約是相隔太遠了,這個gps定位有點不準確吧。
不過方向倒是確定了,她也沒有多想,取出九天劍便御劍離去。
破碎宇宙中只有廣武、天和、魔睢三個戰區因為接納的乃是仙以下的人/魔,天地大道調整了一部分,即便是虛空也能讓人生存。
墨天微此時狀態滿滿,用的又是上古傳下的御劍術,速度自然極快,一眨眼便沒入了無盡虛空之中,消失無蹤。
一直遠遠跟著她的人只是一晃神,便找不到人了,頓時傻眼了。
他連忙追著虛空中的劍意而去,但是沒多久,劍意也消散了破碎宇宙中各種力量糾纏交織,極為混亂,墨天微的修為又不高,因此劍意只能留存很短的時間,旋即就會消散。
“怎么辦?”他又驚又怒,“這女修如何跑得這般快?她用的是什么御劍術?還是說她的飛劍極不尋常?”
根據氣息追蹤是找不到人了,他只好換條思路推衍天機。
但是他才剛剛擺出星盤,心中默念出心訣的第一個字,就突然如遭雷擊,渾身氣息劇烈波動,旋即一落千丈!
“咳咳……該死……”
他一邊往口里塞丹藥,一邊滿心不解,驚惶不安。
天機無法被推算,這樣的人他以前還是遇到過的,但真推算他們的天機時也只是得不到結果,而不會被反噬。
可如今,他的推衍僅僅開了個頭,就被反噬重傷!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仿佛只要再繼續默念心訣,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究竟是什么人?!”
這人自然不知道,墨天微本人倒是沒有什么奇特之處,可她卻帶著一位圣君的本源印虛影,推衍她的天機自然避不過它,而一個連仙都不是的修士想要推衍圣君的天機?
不被反噬才是奇哉怪也!
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耽誤時間,他匆匆傳訊回去,告知此事,然后在附近一塊世界碎片上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療傷,等待其他同伴到來一同行動。
這一切,墨天微根本一無所知,她的境界還不足以發現有仙器遮掩氣息的修士。
此時的她仍在繼續趕路,朝著道君本源碎片的方向不斷接近。
“按照這個速度,至少還要一年的工夫。”墨天微算了一下時間,“而且這一路上少不了各種麻煩,萬一遇到魔族,還得遠遠避開……”
“三年,最少需要三年。”
如果是在諸天萬界,三年時間內也就夠閉個小關,可在破碎宇宙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三年未免太過漫長。
墨天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避開一個虛空漩渦,繼續前行。
因為臨近廣武仙戰宮的緣故,最開始這一段旅途非常安寧,墨天微還沒遇上過魔族,一路行來,路過不少世界碎片,可惜里面的機緣也同樣早就被人取走了,她只搜刮到一些仙界之人看不上眼的邊角料不過對于諸天萬界來說,這些寶物也算是不錯了。
一個月接連不斷的趕路,才終于飛出了廣武仙戰宮威名鎮壓的區域。
而也是在此時,墨天微遇到了她來到破碎宇宙后見到的第一個魔族。
小極樂天。
極樂宮中,小極樂天之主一臉郁悶地盯著對面的人,“尊上該不會要一直待到墨景純回來吧?”
秦神意連眼皮都沒抬,但語氣卻非常理直氣壯,“嗯。”
聽聽,這還有種“我在你這待著是給你面子”的意味。
小極樂天之主無奈,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只能低頭,退而求其次,“尊上想長住,自然可以,只是可否容我出去,馬上可又到了諸界之爭的時候,到時候有很多老朋友會來的。”
“不用辦了。”秦神意替他做了決定,“諸界之爭沒意思,這么多年了,看都看厭了,你少舉辦一次又不會死。”
他的潛臺詞是你要是還堅持要辦,那就會死。
小極樂天之主被他的話一噎,感覺非常郁悶,這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啊!秦神意就這么不當回事,也太過分了吧?
“墨景純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尊上一個人待著也是無聊,不如……”
秦神意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傲慢道:“我又不是你,有得是事情忙。”活著的價值只剩下看戲和搞事。
說完,他似乎是覺得小極樂天之主太吵了,揮手將一個閉口咒施在小極樂天之主身上。
小極樂天之主:“……”
沒有戲看,沒有宴會,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今天的我,卑微一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