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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道號……景純

  黑暗終會過去,迎來黎明的曙光。

  然而絕大多數人死在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眸中看不見希望與未來,只有一片或是掙扎或是死寂的絕望。

  人類是十分主觀的生物,慨嘆過白駒過隙,也抱怨過度日如年,墨天微也不例外。

  異種大道本源之力入侵所造成的痛苦讓時間變得很長很長,她每一刻都在盼望著下一刻就是結束,但漫漫前方,皆是黑暗,她看不見那個必然存在的終點。

  痛苦固然難以忍耐,然而最讓她難以忍受的卻是看不見黎明。

  按理說,這樣極度的痛苦,正好為明澤真君的“空明”理論提供了又一個絕佳的展示機會,但事實并非如此,即便墨天微此時的心再“空明”,也不可能進入類似于“頓悟”之類的境界。

  因為她悟的道與太虛之道不同,在這種緊要關頭,悟道只是自己干擾自己。

  無所事事很痛苦,靈魂上的痛苦也很痛苦,看不見希望更痛苦,墨天微幾乎要絕望了,她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但感覺好漫長好漫長,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但正在此時,溫暖柔和的感覺取代了來自神魂與肉身骨骼的雙重冰冷刺痛,某種奇異的力量環繞著、包裹著她,讓她高度緊繃著的心弦放松下來,不自覺便沉浸在這種愜意之中,漸漸忘卻自己是在做什么,之前又發生了什么,只想就這么睡去,不再醒來。

  一片空茫之中,忽然生出一點光亮,這光亮迅速變大,向著周圍無限延伸,鋪陳出一片萬里無云的湛湛長空,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不知過去多久,一道劍意破空而來,一劍將天幕斬裂,日月昏昧,星辰搖落,暴烈的雷霆宛若游龍環繞劍意之上,與劍光一道,將天幕分成晝夜兩半。

  劍光立在晝夜交界之處,一名女修站在劍光之下,容貌絕麗,冷若冰霜,緊閉著雙眸,直到某一刻,忽地睜開,深邃卻又清澈的雙眸之中,雷霆一閃即逝。

  明澤真君已經收了手,他再如何天才,也不過是個元嬰修士,在修真界屬于后學末進,能借用大道本源之力,已經殊為不易,維持的時間自然不會長。

  然而此時,那張蒼白的臉上卻不是慣來的冷淡平靜,相反卻眉頭緊鎖,滿是懷疑之色。

  “難道,阿墨是個女孩?”明澤真君往石臺中央的人瞥了好幾眼,難以相信,“不論怎么感應,都是個男孩呀!”

  “況且阿墨平素的作風,也與景瀾毫無相似之處,怎么會是個女孩呢?”

  景瀾,便是秋水素的道號。

  他又不信邪地來回打量了墨天微幾遍,但無論怎么看,也沒發現這居然是個女修。

  然而玉虛寶鏡中看見的是阿墨的意識深處,這是幾乎不可能做假的,而且阿墨并不介意男女之別……

  明澤真君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感嘆,修真界果然玄奧無比,總是存在著許多難以解釋的事情。

  “無論阿墨是男是女,總歸都是我徒弟,不用想太多。”

  明澤真君在很多時候與她的徒弟墨天微一樣佛系,他也沒有性別歧視,只是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對待阿墨的方式要稍微改變一下,比如再來極限重力法訓練時,他應該將人抱起來而不是拎著衣領塞棺材里去。

  靜靜等待了片刻,明澤真君發現墨天微的神色從痛苦變為愜意,知道這是劍體正在開始恢復,心中也松了一口氣,覺得這一波不虧。

  又過去了一段時間,遮掩不住的森然劍意從墨天微身上散發而開,在明澤真君的感應之中,她體表三丈之內盡是細細密密交織縱橫的劍氣。

  隨著時間的流失,這些劍氣一點點被墨天微吸納回體內,融入已經煥然一新瑩白如玉的劍骨之中,急速淬煉著新生不久的劍骨。

  強化的過程仍在持續,畢竟只要修士領悟了劍意,就可以開始淬煉自身骨骼,最終形成后天劍體;墨天微因為天魂劍體廢了的緣故,遲遲無法淬煉骨骼,這也是她皮脆血薄不耐揍的原因之一不過這種情況,從現在開始便要轉變了。

  深紅色的火焰從她立足之地升騰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火焰紅蓮,視覺效果爆炸。

  而正是在這樣的火焰之中,墨天微睜開雙眸,眸中倒映著火光,脊背筆直,讓人油然而生峭拔峻直之感,只覺得看見的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修士,而是一柄凌厲無匹的神劍,一座孤高沉凝的險峰,一片睥睨眾生的長空,再加上她神色冷漠,眉眼飛揚,等閑之人見了只會生出敬畏之心,甚至不敢直視。

  她的視線在周圍平平掃過,沒有絲毫停留,只在看見明澤真君之時起了一絲波瀾,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這時候她看起來又像是個天真爛漫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了,“師尊,我成功了!”

  明澤真君亦是淺淺一笑,“你很好,是我見過的最頂尖的天驕。”

  墨天微粲然一笑,周身那凌人的氣勢也隨之消弭,快步來到明澤真君身邊,她深深一禮,神色鄭重,眸中滿是敬愛,“多謝師尊,徒兒一定不會讓師尊失望的!”

  “感覺怎么樣?”

  “我感覺……”墨天微閉上眼,深深呼吸,露出幾分陶醉之色,“連天都在我腳下!”

  明澤真君失笑,倒也沒有覺得她太過狂妄,人不輕狂枉年少,他在阿墨這個歲數的時候,也是如此想的。

  “既然天魂劍體已經恢復,那么……”明澤真君看見她眸光中的熱切,輕笑道,“就準備準備,三日后,受封真傳!”

  墨天微微微抬起下頜,語氣是故作平靜的昂然:“我必不會辱沒真傳名號!”

  三日時光匆匆而逝,劍宗即將冊封本代第七位真傳弟子,這件事情說大不大,畢竟也只是個筑基弟子;說小卻也絕對不小,畢竟劍宗歷代真傳,除了意外隕落的,基本上個個都是修真界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冊封真傳的儀式自然遠稱不上盛大,只有劍宗宗內的真人、真君及他們的徒弟有資格參與,偶爾也會出現劍尊的身影,人數說不上多,但質量絕對不差。

  冊封之地在昊陽峰麟趾臺,時間臨近,許多真人真君帶著極致的徒弟陸陸續續趕來,內門中的普通弟子只能仰著頭看著一道道遁光從頭頂飛過,羨慕不已。

  他們也有著自己的門路,自然知道冊封真傳的事情,只是他們在宗內地位不顯,沒那個資格參加。

  姜修跟隨著他的師尊一位年紀輕輕卻已經金丹大圓滿的真人來到麟趾臺,在一座云亭之中站定之后,便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四周。

  入目所見,服飾較為統一對,沒錯,劍宗是有制服的,要求宗內弟子在出席某些重大場合時穿上,服飾的顏色、圖案、品階都代表著它主人在劍宗的身份,在這一點上,劍宗可謂等級森嚴,與道門無異。

  他看了一周下來,發現了好幾位交好的同門,遙遙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這才將視線落到那些明顯更加華麗、位置也更好的云亭之上。

  云亭懸在空中,錯落有致,自然有先后之別,排在前面的屬于真君,后面的才屬于真人,這在修真界無論哪個地方都是一樣的。

  “不知何時,我才能憑著自己坐在那些云亭之中。”姜修在心中喃喃自語。

  他的師尊逸林真人掃了他一眼,看出他心中的熱切,微笑著問:“你可認識今日將受封真傳的那位墨師弟?”

  論輩分,真人當然要高過墨天微,但誰讓墨天微是明澤真君的弟子呢,他還不敢與明澤真君比肩,自然只能稱呼“師弟”。

  “曾有過一面之緣,墨師兄……墨師叔豐神俊秀,不同俗流,令人難忘。”

  姜修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懷念之色,他忽然想起那個也會看土豆番茄湯話本的少年,多年過去,也不知他是否還與當年一樣呢?

  而與他有著同樣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數,當年曾見過墨天微在劍窟練劍的蔣緯、曾與墨天微有些不快的吳陶然等幾位與她同一年入門的弟子,心中也是各有思量。

  蔣緯是一枚隱性的墨天微腦殘粉,此時心中激動無比,類比一下就是“啊啊啊啊我偶像今天榮耀加身,吹爆,必須吹爆!”

  吳陶然的心情卻很復雜,那個姿容超凡的少年曾寄托了她青澀的情思,后來自己卻因他的“廢物”之名心生惱怒,以致于屢屢針對于他,不想他竟又一飛沖天。

  在知道墨天微被明澤真君收為弟子后,她還曾惴惴不安,擔心他會報復自己,不想卻根本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這讓她既羞又惱,羞愧于自己的刁蠻任性,惱怒于自己竟不能在他心中留下分毫痕跡……

  從那之后,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她再未見過墨天微,只能從他人口中聽見少年的幾句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言。

  吳陶然的目光中帶著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期望,不知道他現在,又是何等的風華……

  “鐺……”

  沉悶的鐘聲響起,接連九響,宣告著冊封儀式的開始。

  麟趾臺上,少年神色冷淡而從容,似乎周圍那些好奇、羨慕、嫉妒、贊賞、不喜等目光都不存在一般,腳步穩健,披著萬丈陽光,朝著正前方的高臺而去。

  不知為何,吳陶然的眼中忽然多出一抹水色,那個少年風采更勝往昔,不是當年那蒙塵的明珠,就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劍,無所顧忌地向所有人展現著他的強大,他的傲骨。

  這樣的少年,曾與她同時入門,曾與她有過美好的初見,最終卻……

  “陶然?”

  她的師尊察覺到不對,回頭看了一眼,便發現這個蹉跎在煉氣大圓滿多年的弟子此刻氣息浮動,竟是要筑基了!

  她又是驚喜,又是為難,這時候突破,要是打擾了下方的儀式……

  如果說吳陶然是醒悟,蔣緯自然便是激動與振奮,他對墨天微有著最誠摯的祝福,也期望著自己能如他一樣,成為一個讓所有人矚目的劍修!

  清風徐來,衣袂飛揚,墨天微一步步走上高臺,最終在掌門明諭真君及師尊明澤真君身前跪下,沉聲道:“劍宗弟子墨天微,拜見掌門真君,拜見師尊!”

  明諭真君看著眼前的少年,眸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他笑著對明澤真君道:“有徒如此,后繼有人!”

  明澤真君微笑:“是我之幸。”

  在說過一句之后,明諭真君也沒有發表什么冗長的讓人哈欠不止的講話,只是簡單地陳述了幾句,大意是說墨天微天賦異稟,乃絕世之才,又師承明澤,根正苗紅,實乃劍宗之瑰寶,堪當大任,冊封為劍宗第五百五十九代真傳弟子,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他說完之后,又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真傳憑證,賜予墨天微,這便代表著她在劍宗的身份了。

  (word崩潰了,還差幾百字,先隨便復制一段湊下數,馬上改!)

  霽月峰首座明犀真君、紫虛峰明深真君、青霄峰明嵐真君坐在一處,尹月白及一名紫衣高冠的年輕男修正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么。

  這紫衣男修正是不久前游歷歸來的藺書岳,在真傳之中排行第六。

  至于排行第五的陸非離,現在仍在外游歷,也不知何日才會返回劍宗。

  除了他們兩個小輩,一些長老也帶著他們的愛徒,只是那些小輩不如尹月白及藺書岳地位尊貴,在這樣的大場面下,無論是出于本心還是形勢所迫,都不敢有任何小動作,唯恐給這些師門長輩留下不好的印象。

  此時,殿外忽地出現了三道身影,領頭的自然是這一代真傳弟子中的老大林昭行無疑,秋水素緊隨其后,而墨天微,跟著兩人,邁步進了殿中。

  飛快地掃了一眼如今的情勢,墨天微神色不變,淡定朝著諸位真君長老下拜:“弟子墨天微,見過諸位首座、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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