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并沒有通往外地的飛艇,沒有私人飛船根本離不開這里,”周長志說,“想單獨離開這個星球幾乎是不可能的,想擺脫曹陽,只有找一個比曹陽更大的勢力護住,這整個貧民區估計也沒有敢和曹陽作對的勢力。”
“外面的勢力哪有那么容易結識的。”吉富嘆氣,他在東13街打拼百年也不過混到這般地步,外面哪個勢力隨便派個人過來他不得卑躬屈膝。
就像曹陽,在‘浪牙’內部估計混的跟一條狗一般,可是來了這里,他們就是得把人當祖宗供著。曹陽能來,還是因為趙雄亮賭槍輸了一事,沒有這事,他估計來都不愿來。
周長志也蹙眉思考,過了會才豁然開朗:“小兄弟如果不介意,加入我‘浪牙’如何?”
見邱瀾和吉富都看過來,周長志聲音更為激動:“雖然我們‘浪牙’是星盜,但不管哪里的人都是有好有壞,除了劫持錢財以外,我們其實并沒有做出太多傷天害理之事,雖然有個別害群之馬,但我敢保證我們‘狼牙’大部分還是真正之士。”
說到這,周長志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如果當年不是意外,我可能也不會在加入‘狼牙’,不過也正是因為加入‘狼牙’,我才發現,有時候表面上光明并不是真的光明,反而很多正真愿意追求和平的人,會被逼迫到世人的對面。”
邱瀾聽到這里也來了興趣,端了一杯酒給周長志:“周兄也是有故事的人啊,方便和我們分享下嗎?”
周長志接過酒一飲而盡,長長的嘆了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
周長志沒有說過去的事,反而吉富跟著喝了杯酒一起嘆氣:“如果不是被逼無賴誰愿意和平的日子不過來這里混生活。”
“吉老哥當年也發生了什么嗎?”周長志問。
“不是,”吉富苦笑,“我從出生就是在赤川長大,那都是我父母輩的事呢。”
周長志把吉富一起拉到沙發上,邱瀾很識趣的給二人倒了一杯酒,吉富又悶了一杯酒,看周長志和邱瀾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一時感慨良深,就開始絮叨起當年的事情,
“其實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我爺爺給一家貴族做私軍,我父親沒什么能力就在對方手下混一份清閑工作,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們生的第一個女孩也就是我姐姐,是一個Omega,Omega啊,哪是我們這種普通的家庭能養得起的。”
吉富說著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總之我爺爺最后把我姐送給了那家貴族,后來我爺爺升職,我們家的關系卻不是不在那么好了。
本來這事也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過了二十年天網上爆出一個視頻,上面是一群有錢人把一群沒有注射抑制劑的發情Omega關在玻璃屋觀賞褻玩的畫面,視頻就是一個短短的片段,還很快被壓下來了,不過我媽當時看到了,當場就認出來里面有我姐。”
吉富說的時候,李連青那邊也發來消息,說這事他知道,是當時兩個紈绔間的齷齪,就錄了對方的丑聞視頻,還偷了家長的光腦權限把這個視頻發天網上了。
天網雖然看似公平,可以在上面無話不說的樣子,實際上每條在公共網絡上的消息都是經過嚴格篩查的,這種貴族丑聞的視頻沒有過高的天網權限是過不了審核的,不僅過不了,可能還會有人前來查水表。
邱瀾一心二用,一邊看著李連青發來的消息,一邊聽吉富訴苦。
“我姐的事本來就令我家人關系變僵,我母親受了打擊一直沒有在懷孕,加上這個視頻的刺激便得了抑郁癥被我爺爺關在家里。
事情沒過多久有人找到我母親,說愿意幫我姐討還一個公道,我母親直接信了跟著對方走了。”
吉富說到這里神情微微恍惚,仿佛已經沉浸如過去的回憶里。
記憶中父親的頹廢、母親的瘋狂還在眼前,一貧如洗的小房間,沒有姓名的黑戶小孩。
母親跳樓,父親被賭場追債的人打死,被一群壯漢押倒賭場恐慌和絕望,從貧民窟混到外面的角斗場,又僥幸活著逃回貧民窟,并成這一條街的頭頭。
他的一生已經是這樣了,能走到今天他早就不會怨天尤人。
吧砸吧砸嘴里的酒水,吉富笑起來:“其實這些事都是我爸媽和我說的,我爺爺當年也是用一條命才把我爸媽送到赤川躲避了追殺,我媽后來精神一直不太好,說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我知道我爺爺其實愛我父母的,只能說世事無常,這世上真不是用對錯就能簡單說清的,而人與人也是不同,有些人出生就站在絕大數人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地方,而有些人出生就是輕賤的,想不認同也沒辦法。”
聽了吉富喪氣的話,周長志并不茍同,反駁道:“決定人的一生的東西太多,不僅僅是出生與天賦,還有后期的努力和運氣,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能決定,可天道酬勤,我更相信一個人的信念決定了他走多遠,有些人開始站的低,不代表他永遠都站在那個位置。”
說到這,周長志端起酒杯和吉富碰了下:“吉老大你知道嗎,當年我也曾懷疑過我自己,那些天生含金鎖匙的紈绔貴族想針對你,想把臟水污蔑到你身上時候真的是毫無辦法,不過也真實因為這些事我才認清,現在的聯邦繁榮昌盛的表象下是怎樣的藏污納垢,聯邦向世人宣傳星盜的罪孽,其實那群光鮮亮麗的衣冠禽獸手上無辜的性命,比之我后來認識的星盜,要多的多。”
周長志這番話也算是說到吉富心坎里,兩人碰杯痛飲,一副相識恨晚的模樣。
邱瀾這邊也收到李連青和李濁德的消息,李連青吐槽如果不是他們把周長志仔細調查過,簡直就相信周長志真的是一個無辜又正直的人。
邱瀾給李連青發一個嚶雄所見略同的表情包。
如果不是偷偷跟蹤趙雄亮,見過周長志的另外一副面孔,可能真的會被周長志表現出的假象迷惑。
其實李連青聽吉富說到天之驕子時就很想吐槽,他旁邊站著的邱瀾就是那種出生就站在最高點的人,而且邱瀾所站位置之高,估計吉富這輩子都不敢想。
不過這種話他不敢說出來,只能在心里過過嘴癮。
李濁德的消息也是吐槽,內容是周長志說的話,是項南辰在軍隊里演講時的幾句原話。
周長志不僅模仿項南辰人設,還抄襲人家作品。
周長志果然是一位可怕的大佬...
和吉富互訴衷腸完畢,周長志把熱切的目光投向斐林憶:“斐老弟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引薦你加入我們‘狼牙’,我向你擔保,‘狼牙’絕不是喪盡天良壞事做盡之地。甚至當年我無奈叛逃聯邦時,是‘狼牙’給了我重新戰斗下去的希望,聯邦腐敗不是我所能改變,但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的信念做些什么,而‘狼牙’上面,我看到了人生而為人平等的可能性。”
斐林憶作為這場話談會的主角,完美演示了什么叫做‘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和邱瀾偷偷玩光腦不同,他躲在邱瀾身后全場在玩智腦,而邱瀾負責找好角度完美隱藏他的身影。
此時周長志和吉富的注意力都在斐林憶身上,邱瀾轉手把他玩光腦的手摁下去,再轉頭看過去就看到少年濕漉漉的眸子盯著她。
從目光到神情依舊沒有什么變化,只是這慢慢抬頭的動作讓那雙琥珀般水盈盈的雙目,一點一點穿過那柔軟的發絲,最后定格在她眼里。
即便知道對方其實并沒有特別的情緒,但人總是視覺動物,顏控的邱瀾更是如此,斐林憶綿軟的外表下,邱瀾總是容易忽略他比冰霜還冷的性格。
雖然一心刷光腦,不過吉富和周長志的話斐林憶也一直有在聽的,只是并不想回答而已。
此時邱瀾也和那兩人一起看著他,手上的智腦還被邱瀾摁著,只好無奈回答:“我聽你的。”
邱瀾笑了,也沒有因此忽略掉周長志臉上一閃而過的難看。
周長志快速收斂好表情,繼續用豪爽的表情看向邱瀾:“不知道黃小姐作何打算,看剛剛曹陽的樣子,似乎也對黃小姐心懷不軌。”
邱瀾一副為難猶豫的樣子:“周哥讓我們考慮會可好,加入星盜不是一件小事,實在是怕家里人對此事...畢竟我和弟弟之前還只是普通家庭。”
“應該的,”周長志笑,“對了還不知道二位是怎么來到赤川的。”
“這個?”邱瀾笑的有點尷尬,“我和弟弟去旅游的時候飛車遭到了星盜劫持被迫降臨到赤川。”
周長志一副吃驚的樣子,然后才帶著歉意的問:“不會是我們‘狼牙’做的吧?”
邱瀾一臉沉重的點點頭。
周長志臉上歉意更重,也只是唏噓說:“這事實在是抱歉,‘狼牙’人數太多,有時候總有個別小隊擅自行事,我這次是因為私事來的赤川星,不然都不知道我們‘狼牙’有一只小隊沒有經過總部調令直接劫持飛船。
我們雖然是星盜,但更多只是做一些被聯邦視為違法的生意而已,那些生意都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只是利益重大被聯邦壟斷了,劫持平民飛船這事不經過上頭同意是不會做的,這次劫持絕沒有經過同意,黃小姐和斐兄弟放心,這事交給我,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