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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們可以打個賭

  “這其實沒什么困難的,”福爾摩斯道,“老實說,我之前聽格里格森的話還以為碰上了什么難得一見的奇案,至少也是1832年發生在艾倫島上的那種,結果去現場看了看發現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先來說說約翰紡織廠吧。”

  福爾摩斯頓了頓,“還記得我們下午聊天時的內容嗎?”

  “你說的是職業對手型的影響?”

  “對的,我最近一直在做這方面的研究,找了倫敦城里各行各業不少人,有泥瓦匠、漁夫、廚子、打字員等等……我每天早晨天剛亮就出門,一直在貧民區待到太陽下山,花了大把時間研究他們的手型,相互之間比較,也和同行業的其他人之間比較,成果顯著,我正打算把它整理成一片論文來著,”福爾摩斯道,“剛才在河邊,我著重檢查了那孩子的手掌,把她的手掌和我的研究結果相對照,盡管她的尸體在水里已經泡了相當一段時間,但是毫無疑問,她是在紡織廠里工作的,所以你之前的觀察也沒有問題,因為長時間的工作讓她的身體有些虛弱,事發的時候很可能還在生著病。”

  “但是整個倫敦有許多家紡織廠吧,你為什么就能確定她是在那家什么約翰紡織廠呢?”

  “好問題,”福爾摩斯道,“我傾向于認為棄尸的地點和發現尸體的地點之間距離很近,這點也很好解釋,發現尸體的時間是在白天,雖然河上有點霧氣,但是能見度其實還可以,再加上不時有游船或是貨船經過,如果河上有尸體,是很難漂出太遠而不被發現的。”

  “等等,可你之前說她的尸體在水里泡了相當一段時間。”

  “沒錯,”福爾摩斯狡猾一笑,“不過還請我注意我的用詞,我說的是她的尸體在水里泡了相當一段時間,而不是漂了相當一段時間。”

  “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嗎?”

  “當然,從尸體的狀態來看被害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天晚上,行兇者失手誤殺了她,之后整個人很慌亂,他把尸體扔進了河里,應該還綁了石塊什么的,這樣不會被人發現,人們只會以為那孩子失蹤了,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混不下去的人來了又去,尤其對于像她這樣的底層階級,沒有太多人關心她去了哪里,要知道警局對于失蹤和謀殺的態度可是完全不同的。”

  “那為什么她的尸體又被巡警給發現了呢。”

  “這有很多種可能,也許行兇的人太緊張,沒有系牢繩子,也許恰好有什么經過,弄斷了繩子……”福爾摩斯道,“我可不是瞎猜的,除了我說的時間上的問題外,我也的確在受害者的手腕上發現了被繩子捆綁過的痕跡,這樣一來事情就能解釋的通了,她的尸體在水里泡了很久,但是真正脫困漂到被發現的地方其實沒多長時間。”

  “約翰紡織廠是上游離這里最近的紡織廠,也是我最先懷疑的地方,另外她的頭發里我還找到了一些藍色的晶體,是硫酸銅遇水后形成的五水硫酸銅,而巧合的是約翰紡織廠的隔壁正好是一家化工廠,這也是我最后做出推斷最重要的依據。”福爾摩斯道。

  “百聞不如一見,這樣已經將刑事偵查已經提升到了近乎精密科學的水平了吧。”張恒也發出了由衷的贊嘆。

  福爾摩斯聽到夸獎雖然沒說什么,但是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是很受用的,頓了頓繼續道,“至于關于行兇者的推論,說穿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愿聞其詳。”

  “我們都知道行兇者想要占受害者的便宜,但是遭到了那個孩子的激烈反抗,她很勇敢,一直在和對方搏斗,但是奈何雙方在力量上的差距太過明顯,所以她最終還是沒有逃脫,不過那個家伙也沒舒服太久,就被被害者抓破了皮膚,雖然尸體在水里泡了有很長時間,但是指甲縫里依舊殘留有一部分的皮膚組織,這大概也是他惱羞成怒的原因,一氣之下動手掐死了她。”

  “等等……你說你孩子是被掐死的?”

  “沒錯。”福爾摩斯很肯定道。

  “可是她的頭部不是被重擊過嗎?”張恒問道。

  “就像我說的,兩人之間有過一番搏斗,從傷口的痕跡來看我傾向于認為她的腦袋撞到了桌子,不過并不致命,真正讓她致死的還是窒息,不是在水里窒息,而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她的脖子上有淤青,但是泡水后就很不明顯,一般人估計不容易發現,至于說他們認識也很正常,在當時那個時間,天已經黑了,如果是不認識的男女,幾乎不可能共處一室。”

  “那身高呢,你說他差不多有六尺高,又是怎么推斷出來的?”張恒問道。

  “唔,這就需要一點技巧了,”福爾摩斯道,“我模擬了他們當時的……唔,位置,女方在下男方在上,之后對照脖子上的淤痕,可以確定手掌的方向和角度,進而算出行兇者的大概身高和我差不多。”

  福爾摩斯侃侃而談,終于在上菜前把之前的推論全都給理清了。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剛開始咋一聽結論的時候感覺很神奇,不可思議,但是一旦知道推論過程,好像也就沒有那么神秘了,就好像是魔術師的魔術。

  “正向的推理很容易,比如看到面包就知道是早飯,但是反之就不然了,這也是偵探需要鍛煉的能力,你如果想學的話可以先從猜職業開始,從一個人的衣袖、鞋子、食指拇指的繭皮、指甲蓋、襯衫、表情等等猜出他所從事的是什么職業,比如你身后那一桌的先生,只靠觀察我就能知道他剛從阿富汗回來,是一位軍醫。”

  張恒聞言今晚頭一次在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心想不會這么巧吧。

  福爾摩斯以為張恒是不相信,又開口道,“我們可以打個賭,看我們誰能準確說出更多和他有關的事情,放心,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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