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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東區

  張恒和福爾摩斯這段時間雖然相處的頗為愉快,但是兩人畢竟也才認識幾個星期而已,談不上什么友誼深厚,張恒勸過一句見后者不以為然也就沒有再說什么,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經有足夠的資格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福爾摩斯在張恒離開屋子前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又建議道,“你難得來到倫敦,有空多出去轉轉吧,不止要用眼睛去看,還要仔細觀察這座城市,記錄那些細節,對你今后的破案也會有幫助的。”

  張恒嗯了一聲,“我叫哈德森太太把午飯給你送上來。”

  “不勝感激。”

  其實即便沒有福爾摩斯提醒,游覽倫敦城也一直在張恒的計劃中,福爾摩斯無疑對這座城市非常的了解,他既可以游走于上流社會的舞會宴席(盡管他對于其中的繁文縟節虛情假意頗為嗤之以鼻),也可以和那些車夫工人一起喝著黑啤酒談笑風生。

  張恒想要在這場競爭中獲勝,完成主線任務,就需要盡可能的縮小雙方之間的差距。

  因此下午的時候他也走出了房子,張恒沒有叫馬車,而是就這樣直接走上了街頭。

  他先去了熱鬧的女王集市,在這里只要支付一先令就能看到皇家克拉倫斯花瓶,這件為喬治四世定做的玻璃、搪瓷和金制品據說花了15名熟練工三年時間才生產出來,除此之外市集上還有著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小玩意兒,印度的棉衣,中國的茶葉……隨后張恒又乘船游覽了泰晤士河,河岸兩邊都是工廠和房屋,密密麻麻的煙囪不斷排放著黑煙,岸邊則停滿了無數船只,越來越密集,只在中間留下一條狹窄的通道,赤著上身的船工在船尾抽著煙,被狄更斯稱為“滑動的罪惡”的霧氣籠罩了整座城市。

  馬車在道路飛馳而過,賣花女們提著花籃在人群中輕盈的穿梭,刷鞋童則蹲在地上辛勤的揮舞著鞋刷,期待能掙到更多小費。

  查林十字以西是倫敦主要的商業和娛樂中心,也是英格蘭最大的商務中心,著名的西區劇院群也位于這里,相反,主教門街道以東泰晤士河以北的東區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在中世紀的時候這里還是鄉村,地廣人稀,但是隨著倫敦城的快速擴張,人口變得稠密了起來,這里的房子普遍又老又破,而且低矮密集,中間的道路也狹小彎曲,最初是水手、造船工人和一大部分猶太人的居住地,現在則是所有低收入群體的聚集地。

  這里的人口非常的稠密,半平方英里的街道中聚集了三萬人,基本上每個屋子里都居住了一大家人,采光條件糟糕,又缺乏通風措施,共用廁所更是骯臟無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帶來的結果就是疫病頻發。

  斑疹和傷寒是最常見的流行病,19世紀初的第一次霍就亂造成了大約六千人死亡,而之后爆發的幾次霍亂又殺死了上萬人,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東區的窮人。

  同時東區也是整個倫敦最危險犯罪率最高的地方。

  這里生活著200萬人口,卻沒有任何重要的公共設施,沒有市政當局,沒有劇院畫廊,沒有士兵……——什么也沒有,就像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這里沒有歷史也沒有未來。

  西區的上等人不會來這里,除非萬不得已,需要和蘇格蘭場的警察聯系,有好幾個人陪同前往,才能保證安全。

  張恒也是換好粗布衣服后才來到這里的,然而過了沒多久還是被人給盯上了。

  主要是他東方人的面孔比較扎眼,而且他作為21世紀的現代人,皮膚即便沒怎么保養也比這個年代很多貴族都要好,就算換了衣服也還是和生活在東區的窮人看起來不一樣。

  兩個小鬼,一路用樹枝打鬧著經過了他的身邊,其中一個腳下一滑倒在了他的身上。

  “對不起先生,”那個小鬼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起身就要繼續追向他的同伴,但是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抓著衣領給提了起來。

  “你要干嘛,別對我動手動腳!我可警告你,你知道我哥哥是誰嗎?!這片街區沒有人敢惹他!”小鬼叫囂著。

  “是嗎?”張恒道,手上卻沒停,直接將小鬼倒了個個,張恒抓住后者的一條小腿,用力抖了抖,結果從那個小鬼的身上掉出了三個錢包,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你今天的收成倒是不錯啊。”張恒把小鬼扔在一邊,隨后撿起了自己的錢包。

  “你給我等著,今天別想離開這里!”小鬼感覺受到了侮辱,漲著臉,也沒去撿剩下的戰利品,一溜煙的跑遠了。

  張恒當然也沒興趣應付什么小鬼的約架,拍了拍錢包上的灰塵,繼續向前走去。

  實際上張恒對于東區的惡名也早有耳聞,不過海盜窩里他都待過了,之前并不覺得這世界上還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混亂,直到他親身來到東區的白教堂區,也不得不承認這里比拿騷的情況還要糟糕。

  在拿騷雖然底層的海盜們也很貧窮,但是至少他們還擁有自由,以及對未來的希望,島上的酒館里到處都能聽到人們在談論著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寶藏,談論富得流油的商船,海中的怪物,美麗的人魚,即便他們連條小船都還沒找到,也沒有海盜團愿意接納他們,但是每個人的臉上依舊洋溢著一種迷之自信。

  仿佛一個個都是未來的黑胡子,這也是張恒喜歡拿騷的一點,那些混亂和無序之下隱藏著一股蓬勃的生命力,而這恰恰是東區所缺少的東西。

  比貧窮更可怕的是麻木與絕望。

  這或許也是為什么類似皮爾遜那樣的人會想要不顧一切離開這里的原因,張恒一路所見,都是饑餓的兒童,痛苦的父女,醉酒的惡漢,人們只有在發生兇殺案或者疫病的時候才會想起這里。

  張恒又走了一段路,突然聽到前方傳來的爭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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