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踩點外張恒白天的時間基本上都放在了嘗試拼裝出那臺CT透視儀上了,不過他的努力總算是沒白費,等到了冷藏室他花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CT透視儀。
而接下來掃描的操作也并不復雜,即便張恒這樣半路抱佛腳的門外漢,在網上下載了說明書按照上面的指示也能輕松完成。
不過接下來他拿到手的只是原始圖像,下一步的處理和分析就需要有相關專業技術的人來完成了。張恒將CT透視儀推到了一邊,靜靜等待著無限積木的作用時間過去,
而柏青則望著自己的母親,她的眼睛已經閉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驚恐神色,看起來滿是安詳。
又過了四十五分鐘,張恒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之后將重新變回樂高的透視儀干凈利落的拆解掉,放回背包里,對柏青道,“我們要離開了。”
“讓我再看一眼,一眼就好。”柏青卻道。
張恒聞言也沒有再催促,安靜的站在一旁。
半分鐘后柏青親手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鏈,和張恒一起重新將尸體放回了冰柜中,強忍著心中的難過道,“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張恒看向柏青那雙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搖了搖頭,“暫時沒其他的事情了,你先回去睡一覺吧,我會把這些資料發給一個醫院的朋友,等結果出來我會再聯系你。”
“可我現在沒法睡著覺。”柏青道。
“你必須得睡著,因為這很可能是一場漫長的戰斗。”張恒道,“以我的經驗,無論是尋找你的母親,還是為了救你的父親,你都需要充足的體力來支撐。”
“那你會留下陪我嗎?”柏青咬著嘴唇道。
張恒本來想先回趟家,準備后續的調查,不過考慮到他自己也差不多一整晚沒睡了,而且柏青現在的精神狀態讓他也很難說出拒絕來。
“是的,我會留下。”張恒最終道,“我們回酒店吧。”
因為殯儀館在市郊,等回到快捷酒店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快天亮了,張恒將資料和基本情況打包成郵件,因為擔心那些東西在人類社會的滲透程度,保險起見張恒不但找了那個在醫院上班的朋友,而且還打電話給遠在歐洲的父母,讓他們也找人幫忙打印分析。
之后他拉上窗簾,讓屋里重新回復黑暗。
“好夢。”張恒對床上的柏青道。
之后他坐進窗臺下的椅子里,將脖子后仰,把腦袋靠在墻上,而腳則翹在另一只椅子上。
過了大概有一刻鐘。他聽到屋子另一端的柏青開口,“你還在嗎?”
“嗯。”張恒在黑暗中答道。
“你……能靠的再近一點嗎?”柏青輕聲道。
“好。”
張恒說完把椅子搬到了床邊,不過他還沒坐下就聽柏青又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
“……再近一點。”
于是張恒干脆在床的另一側躺下,之后問道,“好點了嗎?”
柏青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來,摸向張恒的臉,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為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手心冰涼,聲音里充滿了倉皇,就像是一只淋了大雨又無家可歸的小犬,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抱歉,把你卷進這樣的事情中來。”張恒充滿歉意道。
現實世界的柏青根本無需經歷與至親的生離死別,現在的她還在大學開開心心的上課,說到底這只是副本中的事件,事情的發生和走向同他這個玩家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張恒握住了柏青的手,柔聲道,“別擔心,會好起來的,等你再睜開眼的時候。”
柏青睜眼的時候張恒已經不見了,不過她很快就聽到了隔壁的水聲。
張恒洗了個涼水澡,同時順便也把手頭上的線索重新整理了一下,之后他穿好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發現柏青也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看到他臉紅了下。
兩人之間實際上什么也沒發生。
雖然躺在一張床上,但是都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在這種時候柏青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找個依靠,并不會有其他的念頭,張恒同樣也是如此。
他擰開了一瓶礦泉水,把另一瓶拋給了床上的柏青。
“CT的結果出來了。”
出乎張恒的預料,這一次竟然是他那對兒不靠譜的父母速度比較快,兩個小時就把結果發了過來,之后又過了一個半小時,才是他的那個在醫院工作的朋友。
不過兩份報告從結果上來看倒是大同小異,三維重建顯示那具尸體的身體骨骼、血管和普通的人體幾乎沒有區別,唯獨腦部引起了技術人員的注意。
“第四腦室異常是什么意思?”柏青走到電腦前。
“第四腦室是一個解剖結構,位置在中腦、腦橋和小腦之間,里面主要是腦脊液,與第三腦室、蛛網膜下隙及脊髓中央管連通,普通人的第四腦室呈四棱錐形,但是CT上的第四腦室比普通人大了一倍,而且是非常工整的半球形。”張恒道。
“嗯?”
“這么說吧,看到ct圖的技術人員認為,這么工整的半球型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倒更像是某種工業產品,是人為被制造出來的,另外CT上還顯示,頂骨上有被切割和愈合的痕跡,半徑和第四腦室相吻合。”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很多種可能,現在還沒法下結論。”張恒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被替換過的人,腦部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另外看這里。”
張恒指著一張第四腦室的CT照片,在最深處的底部位置有一片淺淺的不規則的陰影。
“那是什么,腫瘤嗎?”柏青瞇起眼睛,努力試圖分辨著陰影中的東西。
不知為何,那片不祥的陰影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不這么覺得。”張恒道,“看起來倒像是某種生命體,我們距離最終答案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