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把我丟到河里去?”
“你的老師告訴過你吧,我是克勒伊思的祭司,不喜歡對克勒伊思不敬的人。”那個像大理石一樣冰冷的聲音道。
“那你恐怕要把整個羅馬城的人都殺光了,因為這座城里可沒幾個信仰克勒伊思的人。”
“不要狡辯,他們不是我們的人,但是你是,或者說你在將來有可能是……你的老師選你做他的接班人,你不只要繼承他的本領,還要繼承他的使命,維護世間萬物的平衡。”女祭司的手指撫摸著車廂的邊緣。
“不然你覺得我費這么大力氣接近康茂德是為了什么呢,為羅馬的繁榮與穩定添磚加瓦嗎?”車廂里的張恒反問道。
“不要試圖欺騙我,我知道你加入平衡之刃只是為了圖書館里的那些刺客典籍,像你這樣的人就算能力再強,沒有信仰遲早也會成為一個禍害的,我或許應該在一切還不算太晚的時候就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也許你是該這么做,但那樣的話就沒人能告訴你們奧特魯斯的下落了。”張恒淡淡道。
“你在威脅我?”
“不,明明是你先威脅我的。”
面對女祭司給與的強大壓力張恒并沒有后退,反而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激怒對方的后果。如果老訓練師在這里,大概會被氣的翻白眼,因為他在橋上的話張恒就像一句也沒聽進去一樣。
不過等張恒說完這句話,車廂外陷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
外面的女祭司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叫人把張恒真的丟進河里去,但是又過了一段時間后張恒頭頂的擋板反而被重新移開了。
外面那個像大理石一樣冰冷的聲音開口道,“現在你可以出來了。”
張恒聞言從局促狹小的車廂中爬了出來,之后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黑布,“這東西呢?”
“不要得寸進尺,不想死的話最好就還老實戴著。”
“看來你們最近這段時間過的并不好,不然總要這么小心謹慎的活著未免太沒有意思了。”
黑布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外面的燈光可以透進來,張恒也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應該就是女祭司本人了,不過對方的臉上應該還戴了面具,換句話說就算他突然摘掉臉上的布條,也看不到對方的真面目。
布條更大的意義只是在測試他是否忠誠。
女祭司聞言不置可否,只是道,“我們不需要活的有意思,只要記得每個人存在的意義就好。”
“這還真是純粹的信仰,令人敬佩。”張恒頓了頓,“但是,恕我直言,如果真的如此,你又為什么要瞞著其他人私下見我?”
女祭司笑了笑,她的笑聲和她說話時的聲音一樣冷,“你覺得自己什么都知道是嗎?”
“我本人可從未這樣說過。”張恒平靜道。
“你果然和傳言中一樣狂妄自大,覺得自己在弗拉維安圓形劇院贏得了冠軍,又意外獲得了自由,就不打算將平衡之刃再放在眼中。”
“我不認為自己獲得自由是什么意外。”張恒坦然道。
“那你還不算蠢到家,我們既然能給你自由,那自然也可以將這份自由從你的身上再收走,不管你是不是抱上了康茂德的大腿。”女祭司冷冷道。
“聽上去你們的政治盟友還挺強大的,這樣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你找我來還有什么事?”
女祭司哼了一聲,“有件事情要你去完成。”
“這是神諭嗎?”
“不是。”女祭司沉默了半晌后道。
“那是來自刺客議會的命令嗎,得到了超過一半刺客的同意?”
“也不是。”
“呵,這樣的話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張恒道。
之前的一路上,張恒一直在思考女祭司突然和他見面的原因,以對方的身份沒必要做這種冒險的事情,況且還要瞞著平衡之刃的其他刺客,而兩人剛一見面她就顯得充滿敵意,這也有些反常。
張恒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應該沒有做過什么得罪她的事情,那對方采取這種態度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對方有求于他,但又不希望被他拿到把柄,所以才采用這種方式,一上來就恐嚇他,試圖占據主動,這是很高明的政治手腕。
不過她這招平時對付那些比較單純,沒什么政治經驗的刺客還行,拿來對付張恒就屬于有點想多了,當初在拿騷島上那錯綜復雜的政治環境張恒都應付自如,又怎么可能被她這么輕易嚇到。
因此兩人剛見面時的對話充滿了火藥味,雙方唇槍舌戰,誰都不肯后退一步,最終平分秋色。
但這結果對于女祭司來說就是失敗的,因為她是有事相求的一方,一旦失去了主動,就意味著她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就沒有多少議價權了。
不過張恒也沒逼的太緊,畢竟談判也要先聽對方的報價。于是他之后又道,“先說說你想讓我做的事情吧。”
“我希望你在找到奧特魯斯的時候先不要殺掉他。”女祭司語出驚人。
張恒聞言揚了揚眉毛,“等等,我沒有聽錯吧,你,克勒伊思的祭司,在請求我不要殺了神諭的目標?”
“不,我并沒有讓你饒過奧特魯斯,我只是讓你在找到他的時候別那么快殺掉他。”女祭司強調道,“這段時間情況有變,我需要先從他的身上了解一些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在找到他的下落后先告訴我,我會派人先和他聊一聊,但是放心,之后我還是會把他留給你的,讓你來完成測試,你不會有任何損失。”
“這么看來你所信仰的神明好像有點沒有前瞻性,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想進圖書館嗎?因為你的信仰立場問題,組織的其他刺客可能不會同意讓你進入圖書館,但是我可以直接帶你進去,繞過刺客議會的表決,你幫我我幫你,我們各取所需你看怎么樣?”女祭司終于拋出了自己這邊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