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對愛了解多少呢?”F小姐反問道,“你的所有記憶都是偽造的,你的愛人是偽造的,喜歡的感覺是偽造的,你又怎么可能真的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
“因為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和你的記憶無關。”張恒道。
“這個答案太虛無縹緲了。”F小姐搖頭,“你不了解G先生,當初我走投無路,是他救下了我,我就說如果他喜歡我可以娶了我,但是他卻告訴我,不必那么著急做決定,他說他的確喜歡我,但并不希望我是出于對他的感激才做出這個決定的,而當我說想要徹底拋去棠的身份,也是他給我找來的整形師,給了我一張普通的臉,讓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哪怕他還是更喜歡我原來的臉。
“他作為一層的實際統治者無論什么樣的女人都能找到,但是這些年他依舊一直保持單身,我知道他在等著我,不知道按照你所說的標準,這算不算愛呢。”F小姐反問道。
“我們聊得是你對他的愛,而不是他對你的,既然這些年你一直沒有接受這段感情,為什么現在突然又和他訂婚了呢?”
“因為戰爭就要來了,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無論是我的還是他的。”
F小姐指了指不遠處的KTV,“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他們在那里,讓我有點不明白的是,你看起來不像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為什么會對我的感情生活這么關注?”
“因為之后可能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托你幫忙,我需要弄清楚你的立場。”張恒道。
“立場?你是想知道我究竟有多聽G先生的話吧。”
張恒沒有否認,“一旦我把記憶編碼器拿回來,按照約定G先生也會立刻給我進行手術,取出我大腦皮層下的定位器,在手術的過程中,我希望你在那里。”
“你不相信G先生,為什么?”
“我不是不相信G先生,只是不相信所有的政治家而已,無論他們的口號有多正義。”張恒道。
他一直一來單人游戲的弊端,在這個副本終于還是顯現了出來,
取出定位器這樣的手術需要開顱,也就意味著在手術的過程中他需要接受全身麻醉,在這段時間里沒法保持意識的清醒,而更麻煩的是這偏偏還是個可以改動記憶的副本,張恒又會在手術前把記憶編碼器帶給G先生。
如果他是團隊游戲的話,這時候當然可以依靠隊友保護,但問題是張恒現在只有一個人,在以往的副本中他或許可以通過超越副本的實力和超長的游戲時間來彌補單人作戰的缺陷,然而這一次,不管他的實力再怎么強,一旦被麻醉都會失去意識,就和其他普通人沒有區別,
因此張恒就需要在這個副本中挑人來保護自己。
但這個人并不好找。
首先他的實力必須要夠強,這樣在出現意外狀況的時候才能及時出手阻止,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還必須沒法被G先生所收買。
尤其是第二點,張恒找遍了自己在這個副本中認識的人,發現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寥寥無幾,反倒是G先生的未婚妻F小姐,因為同樣是克隆人出身,對于克隆人這一群體抱有相當的同情,而且從幾次接觸中,張恒也發現她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唯一的問題只在于她這個G先生未婚妻的身份,張恒想知道這一點究竟會不會影響到前者的選擇。
“我可以陪你手術。”F小姐道,“因為我能理解你的恐懼,有很多夜晚我從睡夢中驚醒,也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找到了自我,還是說這一切只是另一段被編寫的記憶,所以我會在你手術的時候守在你的身邊的,確保你的記憶沒有別人做手腳,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對我的感情指手畫腳,我已經做出了我的選擇。”
“抱歉。”張恒道歉道。
F小姐接受了他的道歉,“做好準備吧,我并不是為了G先生做說客,而是為了新上海0297中生活的成千上萬的我們的同胞,為被帶進這家KTV的那些克隆人,能否真正的改變他們的命運,就取決于后天的那場交易了。”
“我會盡力的。”
第二天一早張恒收到了耿老頭發來的郵件,說中午會安排他和一個供貨商一起吃飯,后者也許可以在耿老頭走后繼續幫張恒收集蟲膠唱片,于是早上吃完飯后張恒就出門了。
公寓里只剩下了徐倩,她有點不知道該做什么好,昨天和張恒一起去了本以為死也不會再回去的第一層后徐倩雖然嘴上說著張恒的猜測都是無稽之談,然而心里卻顯然并不這么想,發現自己在第一層的生活軌跡全被人給抹掉是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
最終在晚上的直播中,徐倩并沒有按計劃宣布引退,而是又硬著頭皮做了一次常規直播。
不過直播中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聊天的時候也一直在想張恒說的那些話,還鬧了幾個笑話,下面有粉絲發彈幕說她今天看起來有些天然呆。
“不過即便這樣也很可愛呢,不愧是我老婆。”有人發了條這樣的彈幕,于是在直播間的氣氛一下變得熱鬧了起來,眾人之后紛紛回復,“我尿黃,讓我來。”“也吃點花生米啊,別光喝酒。”
以往的時候徐倩大概會做個害羞的表情,再要一波禮物,但是這一次她的嘴角只是努力向上抬了抬,勉強擠出了半個笑容。
比較有名氣的主播都是需要努力建設和維持自己的人設,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為自己吸引來流量,這算是業內約定俗成的事情,以往的時候徐倩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但是聯系到之前張恒關于她也可能是克隆人的推測,徐倩現在再繼續像往常一樣保持自己的人設,很難不讓她聯想到同樣以另一幅面孔生活的克隆人。
越想就越讓徐倩感到恐懼,最終她提前一個小時結束了這次直播,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她還是感覺有些坐立難安,直到收到了一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