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的話音落地,蜘蛛和陸貍頓時緊張了起來。老頭也沒有繼續裝糊涂而是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小伙子,你是如何發現我身份的?”
“怎么說呢,不是裝扮成筏船老翁就真的像筏船老翁,老伯你從上倒下,從里到外都展露這江湖豪俠的味道,發現你的身份真的不難啊。”
“哈哈哈……有意思!既然如此,那么你們也應該知道湖心小島是湖海盟的地盤,你們去湖海盟何事?”
“找湖海盟盟主梅啟華。”
老漢的臉色這個時候才突然變了,“你找我們盟主?做什么?”
“不便透露。”
“那……湖海盟的規矩,公子知不知道。”
“有所耳聞!”
“那就好!既然公子遇到了我,那三道門的考驗倒是可以免了……”
“真的?老伯,你在湖海盟的地位是不是很高?”陸貍雙眼放光的問道,那一臉崇拜的表情讓陸笙很是吃味。
“一般一般,我說免了的意思是不用過三道門,只需過一關就好。”
說完,老頭周身氣勢狂涌,雪白的發須突然間飛舞起來。船下的水面,在波光粼粼之中劇烈的翻涌,整個小船也仿佛水中的倒影一般扭動。
陸笙臉色一變,連忙抬腳輕輕一跺,周身內力瞬間運轉開來。混元功的內力連綿,能細水長流用之不竭取之不盡。
老伯的內力剛猛霸道,而陸笙的內力柔綿,一時間就仿佛水火相融一般。除了最開始發出了一些輕響之外,兩人的內力碰撞竟然如此的安靜。
老頭臉上的輕視漸漸的散去,留下了滿臉的振奮。很久沒有看到如此驚才絕艷的年輕人了。
老頭喜歡年輕人,尤其是蘇州武林的年輕人。他們這一代已經老了,很多曾經意氣風發的弟兄們都老了。這個江湖,終究是要屬于年輕人的。
看著陸笙年輕的臉龐,腦海中仿佛浮現出自己年輕時崢嶸的歲月。那個時候,大家都很年輕。
歲月不饒人啊!老人心底發出一聲輕嘆。
“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公子的內力過關了,不知道公子的武功如何?”老頭說的,先收回了內力涌動。
身形一閃,人已跳出小船站在了水面之上。
陸笙也收起內力,縱身一躍踩著水面。兩人腳下的水面,仿佛是堅硬的地面一般,水沒過了兩人的腳背,但卻沒有繼續下沉。
老漢亮出煙袋,通體金黃仿佛黃金打造一般。在陽光下,閃爍著斑駁的光輝。
陸笙拔劍出鞘,劍尖斜指水面,劍芒涌動,被劍尖所指的水面緩緩的翻騰起來。
“公子請!”
“老伯請!”
話音落地,兩道身影突然化作殘影一般交匯起來。陸笙的華山劍法施展開來,早已經是今非昔比。曾經陸笙的劍法雖然劍光霍霍精妙絕倫。
但畢竟沒有內力,觀賞性尚可,可威力欠佳。得到了內力之后,陸笙也沒有遇到過旗鼓相當的對手,真正的施展一次。
而現在,華山劍法終于在陸笙的手中展現出它的絕世風采。
陸貍和蜘蛛瞪圓了眼睛,不愿意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只有在陸笙的手中,他們才明白自己所學的劍法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一招一式,完全脫離套路,但一招一式,卻又連綿不絕自然而然。
養吾劍法之中,夾雜著入門九劍,入門九劍之中,夾雜著希儀劍法。沒人知道陸笙的下一招會用什么樣的招式,但每一招卻是當下最為合適的招式。
陸笙一邊與老漢交手,也不忘一邊對著兩女說教。
“阿貍,蜘蛛,你們記住,天下武功皆有由淺入深的套路,但是,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一招每一式練到行云流水,這僅僅是入門。
唯有將招式練到信手捏來,那才算是登堂入室。而要達到大成的境界,那就必須做到無招勝有招。因地制宜,不拘泥一格,任何招式都能隨意使出。
陸氏劍法,首重劍意,以意御劍,神念通達!”
隨著陸笙的說話,犀利的劍招瞬間施展開來。漸漸的,從之前的守勢轉化為攻勢。而攻勢一起,就是對面的老漢臉上都露出了滿臉的驚懼。
太犀利了,太兇殘了。
招招進攻,而且專攻自己不得不防的要害。正常來說,放棄守勢的進攻是交手之大忌。因為久攻之下,必有破綻。一旦被對方抓住破綻,一招就有可能敗北。
陸笙施展的劍法在老漢眼中也有破綻,但陸笙卻能在破綻剛剛露出的瞬間立刻變招,讓老漢根本來不及攻擊破綻。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陸笙不僅僅知道自己每一招的優勢在哪,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每一招的破綻在哪,揚長避短,有破綻的劍法到了陸笙手中卻全無破綻可言。
“好,好!”老漢大叫了兩聲好,單憑比拼招式,老漢自知就算打到天黑也勝不了半招。
話音落地,一身內力再一次蕩漾開去。
一瞬間,腳下蕩漾起一陣瀲漓,波紋如海浪一般席卷開來。
轟的一聲,水面炸開,無數水花激射上天空,被老漢的內力牽引,懸浮在兩人的頭頂。仿佛世間靜止了一般,無數水滴如星辰一般在頭頂閃耀。
“翻云掌!”
老漢突然一掌拍下,天空的的水滴化作萬千箭矢一般對著陸笙的頭頂轟擊而下,每一顆水滴,都如一顆子彈般犀利。
陸笙單手執劍,劍氣蕩漾,劍光流轉在空中化成了一道絢麗的劍輪。金色的劍輪流轉,將空中的水滴盡數消融。
而老漢豈能錯過這天賜良機,身形化作閃電,急速的向陸笙逼近。手中的煙袋,散發崔璀璨的光芒直指陸笙的胸膛大穴。
陸笙看似在費力的抵御頭頂上的水滴無暇他顧,但左手卻在衣袖之中悄悄的變換手指。
在老漢即將沖到面門的時候,突然間左手抬起,一道隔空指力毫無征兆的激射而出。
“一陽指!”
一陽指為隔空點穴的絕技,威力之大,猶在華山劍法之上。要說陸笙現在所掌握的最高武功,也只有一陽指。
一品一陽指,無聲無息,神鬼莫測更是防不勝防。
老漢的身體猛地一頓,煙斗距離陸笙胸膛不到一尺的地方生生的頓住了。
塵埃落定,水滴如暴雨一般傾瀉而下。
方才還波濤洶涌的水面,眨眼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蜘蛛的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陸貍更是拍著手的歡呼。
她從未見過這么精彩的比試,如今見到,對江湖武林的精彩越發的向往了起來。
“后生可畏啊……”老漢再一次發出這一聲驚嘆,而這一次,他不是驚喜,而是心生感慨。
“原本以為小友的劍法已經精妙絕倫,正在猜測你是青年高手榜上哪一位,卻沒想到,你最為厲害的武功竟然不是劍法。
這招隔空點穴,老夫輸的心服口服。一指可變換八個穴道,老夫就中了你一指便全身動彈不得。佩服,佩服!”
“老伯過獎了,是小子方才使了詐。規矩我懂,江湖比武不可偷襲,就算要使暗器,也必須事先提醒。小子將左手藏在衣袖之中施展指力,已經是犯了規矩,還望老伯不要生氣。”
“公子哪里的話,我們這可不是什么同門較技。再者說,武功本就是用于實戰,真正的江湖向來都是成王敗寇。死掉的人,是不會指責對方是不是合規矩的。”
“那老伯可愿意送我們上島?”
“公子請上船!”說話間,老頭已經沖開了了內力,再次化身那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哼著歌搖著船。
但這一次搖船的速度,比之前的更加的快。之前如離弦之箭,這一次,更是像飛一般。沒過一會兒,湖中小島已經在眼前若隱若現了。
“老伯,你的武功這么高,在湖海盟應該也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吧?”
“哪里哪里,都是弟兄們抬舉。其實啊,老伯我更喜歡像這樣幫人劃船。這些年,迎來送往了很多年輕人,都讓老夫想起當年年輕的時候。
對了,你們是蘇州本地人么?”
“老伯,難道我們的口音不正?”陸笙疑惑的問道。
“正,正因為太正了所以才有此疑問啊。要說你們是本地人,老夫又怎么會沒聽說蘇州年輕一代出了公子這一號人物?對了,公子可聽說過墨言?”
“自然聽說過了,蘇州四大才子之名如雷貫耳!”陸笙瞇著眼睛笑了。
“哈哈哈……那墨言是老夫的外孫!”老漢很是得意的昂起頭,那表情不言而喻。武功在陸笙面前栽了,就想著用家里的小輩找回一點面子。
“恭喜恭喜,墨言公子三年之后會上京趕考么?如是趕考,必定能高中。”
“哈哈哈……”老漢很是得意的捋著胡須。很快,小船駛進了湖心小島的港口。果然如老漢形容的那樣,湖心小島周圍,停滿了高逾十丈的大船,就看著這些大船也能明白湖海盟的財力是何等的雄厚。
而從錢知府那里獲知,其實靠著澄湖捕魚根本無法養活湖海盟這么大的勢力。在三十年前,湖海盟也僅僅是江湖中不大不小的勢力。
只有在梅啟華接受湖海盟之后,湖海盟才以爆炸式的方式壯大,而那雄厚的財力來源,便是海商。雖然大禹皇朝不許私自出海貿易,但數百年來也沒真正的管過。所以,這條禁令早已經沒人當真了。
海商雖然回報豐厚,但風險也是極為可怕。最怕的不是遇到風暴,而是迷失方向。一旦迷失,就必定會活活困死在海上。
當年梅啟華破釜沉舟的下此決定,也、可足見其智勇雙全。
老頭親自拉著陸笙和兩女上島,剛剛站上案岸,遠處三兩個湖海盟的弟子便涌了過來。
“門主,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