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進入院內,仔細的檢查過每一具尸體,一直到中午才全部看完。
“兇手共六個人,一個擅長掌,一個擅長爪,一個刀極快,一個腿法了得,剩下的兩個一個精通暗器功夫和用毒。
而真正厲害的是那個用毒的,金老板和他的六個兒子,全部都是中毒身亡。候羅音為快刀排行第五,但可惜,他卻連出刀的機會都沒有。”
“難怪昨晚上并沒有什么動靜,原來高手都被第一時間毒殺了。”梁永仁輕嘆一聲,“想不到金老先生英雄一生,卻是這樣的死法……”
“你覺得可惜么?”陸笙搖了搖頭,“金老先生和候羅音都是先天之境的高手,什么樣的毒能讓先天之境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他能毒殺他們,自然也能正面殺了他們。所以毒不過是殺人的工具之一,就算兇手不用毒,金家滿門也絕對活不到我們趕到。”
“大人,我們都搜查過了,金家各位家主的房間都被翻找過,所有的銀票和金銀首飾都被盜走一空。只有那些值錢的大件沒被拿走。”
“真是夠猖獗的,玄天府立刻進入戰備,通知霍統領,讓他盡快篩選出可疑人士。這么鮮明老辣的作案手法,絕對不可能是金陵本土的人做的。”
“是!”
兩人并肩離開金府,金府外此刻已經圍滿了觀望的百姓。陸笙靈機一動,眼神掃過圍觀百姓,大腦飛速的運轉起來。
以陸笙堪稱變態的記憶力,很快將周圍百姓的容貌全部記在腦海之中。
留下一些人善后,兩人回到玄天府。剛剛到梁永仁的辦公室,一名玄天衛抱著一疊卷宗來到梁永仁面前。
總捕頭,找到資料了。從兇手手法中來看,那六個人就是五年前橫行關中的關中六寇。當年他們所作所為可謂人神共憤。但是在五年前,關中六寇就消聲滅跡再也沒有出來活動。
卷宗放下,陸笙和梁永仁分別看了起來。
關中六寇,在關中地區橫行霸道,他們綁票,敲詐,勒索,屠殺,搶劫,可以說山賊強盜能做的案子,他們一個不拉的全部都做過。
“嘣!”一聲巨響,梁永仁氣的渾身的肉如波浪一般舞動,“等我抓到他們,老子非把他們千刀萬剮了不可”
“梁老哥,先別動怒啊!”陸笙輕聲安慰一句,“這六個人很狂妄,而且也很謹慎。他們在關中縱橫三年,三年時間作案三十多起卻從未與官府照面過。
從他們出現到消失,官府連他們長什么樣都不知道。而且每一次圍剿,他們都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提前離開。對付這種對手,我們應該有耐心。
從卷宗記錄來看,六寇每一次作案的間隔都是一個月到三個月不等,視他們獲得的財物數量為準。搶奪的數額越大,他們的間隔越長。
這讓我有種不好的推測,這六個人,是打算把錢花光了再出手。而他們在獲得一萬兩之后能間隔三個月再出手,說明他們花錢的速度并不快。
還記得我在蘇州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案件,人屠子之所以能這么快被我抓住,就是因為他好賭,花錢的速度太快。
不過還是讓弟兄們在各大當鋪,錢莊去蹲點吧。雖然昨晚上被他們賺的盆滿缽滿,但就算銀票也得兌換成現錢才能消費的。”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陸老弟,哥哥說句掏心窩的話,哥哥雖然在金陵總捕的位置上干了這么多年,也確實辦過不少案子。
但是哥哥畢竟是個武人,論查案探案能力,確實比不上老弟。這件案子,老弟可一定要幫忙啊……”
“我手里不是還有另一件案子么?”
“那件線索不是全斷了么?老弟,算是哥求你了。這種案子,只能快不能拖,時間一拖就會動搖民心。無論用什么辦法,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破案啊。”
陸笙最怕別人軟磨硬泡的求了,一個三百斤的胖子,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陸笙很是為難,只好點頭答應盡力而為。
陸笙分析六寇的資料分析了一夜,當將六寇徹底的剖析完成之后,天色竟然已經大亮了。
“咚咚咚”
桌上的水杯微微晃動,清晰的震感從遠處緩緩的逼近。
嘣的一聲,陸笙的房門被猛地推開。
“陸兄,六寇又犯案了。媽的,他們這是要做什么?想捅破天么?”
“什么?”陸笙的表情竟然比梁永仁更加詫異。昨天陸笙還分析出六寇下次作案時間至少在三個月之后,可沒想到竟然僅僅隔了一天。
“這一次是城西的吳家,吳家上下連狗都被屠殺,真的可謂雞犬不留,而最慘的當屬吳家小姐,被那六個畜生,弟兄們看到的時候已經不成人形了。”
“走!”陸笙二話不說,站起身就施展輕功向案發地趕去。
兇手的手法很明顯,和昨天金家一案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吳家上下都不懂武功,所以每一個都是被殘忍殺害。
兩天之內,發生了兩次滅門案。這讓金陵城的百姓感到了濃濃的不安,這次陸笙抵達現場,吳家門外圍著的百姓比金家門口多出了近一倍。
陸笙在進門的瞬間突然頓住腳步,轉過頭認真的掃了一眼圍觀的百姓。定格了數息之后,才在梁永仁的催促下進入吳家。
那場面,簡直是十八層地獄。
有的家丁被拍碎了腦袋,有的被撕開了胸膛腸子淌了一地。有的被砍下了腦袋,有的被射的跟刺猬一般。
吳小姐的房間之中,陸笙看到了生平最為憤怒的一幕。吳小姐的四肢被生生的折斷,身上布滿了淤青。
瞪著不甘的眼睛中,還有著令人膽寒的仇恨和絕望。
一個花季的少女,卻遭受了地獄般的折磨,而后還被生生的掐死。
“這幫畜生,這幫畜生……老子不把他們碎尸萬段,老子誓不為人……”梁永仁仿佛化身成大猩猩一般仰天咆哮。
陸笙輕輕的伸出手,合上了吳小姐的眼睛。
“走吧。讓弟兄們好好找,一寸一寸的找,就算掉在地上的一根毛發,都不能放過。”
玄天府的天空,仿佛有陰云籠罩。沈凌面無表情的坐在上手位,臉色陰沉似水。
“玄天府成立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大家的工作都取得了顯著的成效。但是這一兩件案子,這六個人,卻把我們之前所積攢起來的威信和成效全部都摧毀了。
不僅僅是玄天府,就是南陵王府,飛凌衛,這么多年來的所有面子都撕了下來,然后踩在地上踩成了爛泥。
關中六寇,我不管他們有什么飛天遁地的本事,我今天只有一個要求,找到他們,宰了他們。
從現在起,所有玄天衛,六扇門,提刑司,城防軍都給我出動。在整個金陵城布防監控,任何可疑人士,你們都有權上前查問。
從現在起,金陵城全部戒嚴,所有人都不得外出。如有抵抗,就地拿下。
三天,我只有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要看到關中六寇的尸體,不要活的。你們聽明白了么?”
“明白!”
沈凌在暴怒的時候,身上也終于有了南陵王世子小侯爺的官威。沉重的壓迫,如山峰一般壓在了眾人的身上。
發泄了一通之后,沈凌這次才注意到從一開始就一言不發仿佛陷入到夢境狀態的陸笙。沈凌的目光投射到陸笙的身上,而此刻的陸笙依舊像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
在陸笙的腦海中,仿佛是一臺自動放映的電影一般。從第一次金府出來的時候,陸笙就留了一個心眼。利用超強的記憶力,將金府門外圍觀的群眾模樣都記了下來。
像關中六寇這樣猖獗的罪犯,他們不會膽小的犯下案子之后就遠遁千里。從狂妄罪犯的心理學來說,他們很有可能在案發之后還會回到案發地看看自己的杰作。
甚至看著玄天府忙前忙后,還會心底偷笑。
第二天吳家,他們再一次做下案子,而這一次的手法,比在金家的更加狂妄。
吳家上下并沒有誰懂武功,他們也完全沒必要這么做。而這么做的原因,應該是挑釁。就是挑釁玄天府抓不到他們,拿他們沒辦法。
陸笙的腦海中飛速的排除百姓,兩次案發地點相差三十里路,而且都是在大清早上,如果有人同時出現在兩個案發地點,那么必定是兇手無疑。
人臉越來越少,終于,五個重疊的面孔出現在陸笙的腦海之中。一個郎中裝扮,一個小販,一個補鞋匠,一個賣糕點的,還有一個貨郎。
“陸笙,陸笙!”
“啊?”陸笙茫然的抬起頭,卻看到沈凌埋怨的眼神,“開會的時候,你在想什么呢?”
陸笙連忙站起身,抽出桌上的紙筆快速的畫了起來。
身為偵探,肖像素面是基本技能。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鉛筆,但毛筆高手也能將毛筆劃出細如秋毫的線條。
陸笙的異常瞬間讓眾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陸笙手腕顫動,一條條線條勾勒飛速的落在紙上。
臉型漸漸的清晰,眼睛慢慢的浮現,而一邊的沈凌,突然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這畫技,這手法……竟然從來……從來沒有出現過?”
沈凌身為南陵王世子,家學淵博畫技這東西,他沒有認出來,那就絕對是從未出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