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纖云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廢掉。大人,您知道么,纖云他被百里家退親了。他現在什么都沒有,上個月百里娟兒大半夜跑來找纖云。
一個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在乎風言風語,不在乎一切的女人愿意跟著纖云,這樣的忠貞感情是不是應該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就在前天,嫂子還是被百里家族的人找到了。
他們當著纖云的面帶走了嫂子,而我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是兄弟,但在那個時候我們卻連出手制止都做不到。大人,你一直對我們說,玄天府的都是弟兄,但有這么對待弟兄的么?”
“玄天府的都是弟兄,但纖云在一個月前已經不是了。你們把纖云當做弟兄,可是他在放走罪犯的時候,可曾想過他這么做會不會害死自己的弟兄,會不會讓玄天府的信譽蕩然無存?
他如果有男人的擔當,就該將實情告訴你們而不是讓你們到現在蒙在鼓里的以為他多么無辜。弟兄?誰才是弟兄,什么人才是弟兄?張長弓!這個名字你還記得么?
他為了履行玄天府的職責,為了玄天府全體的榮譽,用身體為百姓擋刀子擋暗箭。
白澤糧倉,我們同時損失了十七個弟兄,十七個弟兄的身上都插滿了箭。他們沒有讓一支箭落在百姓的身上。這才是弟兄!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交出辭呈,立刻給我滾蛋。第二,給我去執法處領一個大過處分。”
白狼震驚的看著陸笙,他也從未見過陸笙拍桌子的發火。原本他以為他有數不清的理由為纖云申辯。但到了現在,在陸笙的威勢下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愣著做什么?出去!”
“是!”白狼下意識的行了一個軍禮利索的轉身開門離開。
白狼離開之后,陸笙的臉色也漸漸的恢復平靜,“纖云,太讓我失望了……”
太陽落下之前,陸笙回到了玉竹山莊。熊大熊二兩個貨正在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毆。每一次擊中對方,陸笙都能聽到如悶錘敲擊皮革的巨響。
自從傳了他們修煉金剛護體神功的功法之后,兩人似乎被點亮了什么屬性一般,一天不挨揍,渾身不舒服。
回到家中,陸笙換下官服之后又換了一身出門的便服。正巧,陸貍跑來叫陸笙吃飯。
“晚飯我不在家里吃了,給我準備一個食盒帶著吃的。”
“哥,你要出門?”
“嗯,去看望一個朋友。把你非非姐也叫上,讓其他人在家里先吃吧。”
“好!”阿貍興奮的跑出去準備去了。
白天雖然對白狼發了一通火,但心底卻也有些難受。雖然怒其不爭,但陸笙也愛其心切。纖云的性子就是太軟了,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陸笙覺得還是得提點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救。
走過繁華的街道,穿過狹窄的小巷,陸笙帶著步非煙和陸貍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處老城區。
老城區在三年前是安慶府最為繁榮的地方,但三年的變換卻讓老城區有些跟不上時代的變化。周圍都在改變,唯有老城區一成不變。自然而然,老城區快速的荒涼了下來。
來到一處緊閉的民房門口,陸笙將手中的食盒交給陸貍,輕輕的上前敲門。
很快,里面傳來了動靜,斑駁的門在一陣刺耳的吱嘎聲中被緩緩的打開。
“大人?您……您怎么來了?”
纖云的樣子很憔悴,深陷的眼窩消瘦了很多。但讓陸笙比較滿意的是纖云并沒有爛醉如泥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雖然邋遢,雖然清瘦但雙眼卻是清明的。
“大人請進!”
陸笙跟著纖云踏入院中,這是一個安慶府非常尋常的小院。院子不大,院后有一排瓦房。可能已經很久沒有翻新,瓦房顯得有些破舊。
“還行,沒有喝的爛醉如泥!”陸笙進屋之后來到院中桌邊將食盒放下。
“酒只能讓我躲避現實,如果現實無法改變,我應該學著接受而不是逃避。大人的教誨,學生一直不敢忘記。花了這么多天才想明白,是屬下太愚鈍了。”
“這就是你師兄留下的孩子?是他的女兒還是徒弟?”陸笙的視線最后留在院子中坐在板凳上發呆的小女孩。女孩很可愛,長的也很漂亮。但那空虛發直的眼睛,卻看的叫人心疼。
“他叫小南,是師兄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來的。后來收為弟子,上次僥幸活了下來卻因為受刺激過度而得了失心瘋。大夫說,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陸笙突然換了話題嚴肅的問道。
“我?”纖云有些疑惑但似乎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并沒有遲疑,“我有力氣,懂武功,能識字,在安慶府找一份活計應該也不難。畢竟不是我一個人了,師兄把小南留給了我,我該照顧好她。”
“看來你是真的走出來了,今天白狼來找我,對我發了好大一通牢騷。”
“他們……又去為我求情了?我不是告訴過他們我被開除都是我咎由自取么?給大人惹麻煩了,學生慚愧。”
“麻煩倒是不麻煩,不過你成全了師門情意,卻沒有顧及他們的兄弟之情,這樣不好。”陸笙笑著打開食盒,將一疊疊誘人的飯菜擺在桌上。
“是!是我太自私了。因為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不堪的過去,所以才會讓他們對大人誤解這么深。等明天我會約他們出來告訴他們。而且……我也一直為我曾經是一個玄天衛而自豪。”
“這個是什么?你們師門練功的道具么?”陸笙看向院子中的一尊木人。突然,眼中精芒閃動。因為木人身上布滿了如細絲一般的劃痕,而這些劃傷和自己之前看到的皓月身上的傷痕一模一樣。
“你也在尋找幽靈莊主么?”
“是!我是世上唯一了解師兄武功的人,我一直在試圖模擬對方使用的劍法。但是無論怎么模擬,我都想不出來他怎么在師兄的身上留下這么多的傷口。
妙手懸空們雖然是飛賊,但我們的武功修行并不在輕功修行之下。在楚州武林,能打敗師兄的人不少但要在他身上留下這么多傷口絕對不超過三十個。”
聽到這里,陸貍頓時有了興趣,“喂,你來演示一下你師兄的武功,我看看能不能推演出來。”
纖云雖然不認識陸貍和步非煙,但能跟在陸笙身邊的在纖云想來也一定是高深莫測的人物。倒也沒有遲疑,身形一閃來到空地處抄出一根樹枝舞動起來。
纖云為了能讓陸貍看清楚,故意放慢了了動作。隨著口訣的誦出,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纖云舞動的劍法。
一套打完,纖云長長的輸出一口濁氣,“這是我師門最犀利的劍法,如果到了性命攸關的緊要處,師兄必定會以這一套劍法對敵。”
看完纖云的劍法,陸笙和步非煙齊齊的閉上了眼睛。陸貍眼中靈光一動,身形一閃來到木人邊上仔細端詳著木人身上的傷痕。
過了許久,陸笙睜開了眼睛,“奇怪,雖然這套劍法有十三處破綻,以破綻破防可以做到,但傷口的位置卻完全對不上。但如果是以力破之,又怎么會留下這樣細長的傷口?”
“此劍法的破綻共有七十二處!”步非煙糾正道,但也如陸笙那般搖了搖頭,“可如果能看出這七十二處破綻,一劍即可殺之更不會留下傷痕。”
兩人雖然看似平淡的對話,卻是把一邊的纖云驚得渾身顫抖。
師門的這套劍法絕對能算得上一流劍法,而高手口中的破綻也不是說這劍法中真的破綻,而是由幾種方式破此劍法。
陸笙能想到十幾種破解法已經很讓纖云意外了,言外之意就是師兄用此劍法和陸笙對敵,陸笙有十三種不同的方式打敗師兄十三次。
可是,步非煙卻有七十幾種,師門的絕學,真的有這么不堪么?
陸貍低著頭在木人的周圍來回轉動,突然頓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想到了!是控劍術!”
“控劍術?”纖云滿頭霧水,但陸笙和步非煙卻同時眼前一亮。
陸貍衣袖一揮,藏針出鞘落在手上。藏針仿佛是一根被什么牽引的流光一般在陸貍的周身靈活的游走。劍突然急速的沖向木人,絢麗的劍光綻開,仿佛一條閃電游龍穿梭一般在木人的身上留下了重疊的劍痕。
“啊——”
突然,坐在板凳上呆滯的小南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捂著耳朵,看向陸貍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小南,你怎么了?”纖云急忙向小南沖去,關切的問道。但話音剛剛落地,小南就舉起板凳狠狠的向纖云扔去。
而后又隨手抄起一根掃帚,猛的沖向陸貍,“你殺了師傅……你殺了師傅……打死你,打死你……”
“喂,你認錯人了……不是我啊……哥,還不快拉著她……”
明明一個半步先天巔峰的高手,卻被一個小女孩舉著掃把追的滿院子亂竄。
天色慢慢的暗下,陸貍抱著手臂滿臉不高興的靠著門口。
“姐姐……姐姐……對不起……小南不是故意的……”小南可憐巴巴的抓著陸貍的衣角輕輕搖晃。那含淚雨滴楚楚可憐的小眼神,看的陸貍的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