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眼中精芒閃動,這一點,陸笙確實疏忽了。
縱然經驗豐富也有沒有想到的地方,一個人的智慧,也不能和眾人的智慧等量。陸笙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幕后黑手目的,卻被姒錚這么一個猜測戳開了陸笙的思路。
魔宗如果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動亂楚州,而后因為陸笙轉而針對玄天府。先是設計昊天劍門,而現在設計白馬城也是說得通的。
昊天劍門不過是武林門派,而白馬城背后代表的可是大禹的門閥貴勛。
想到這里,陸笙的語氣也軟了下來,“皇上說的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但是皇上,臣斗膽問皇上一句,如果魔宗是無中生有那自然不該上當。
但是倘若極樂宮的背后真的是白馬城,就算是魔宗挑撥,白馬城還是做下了天理難容的罪孽,皇上該如何處置?”
“朕自會以朝廷法度處置。”
“臣明白了……”
“朕過段時間會去離州犒賞三軍出征,如果你的案子查到那個時候的話朕會親自來楚州替你坐鎮。”
“謝皇上,臣恭迎御駕。”
“如此,那就退了吧。”
眼前的通訊結束,而陸笙的眼神再一次陰沉了下來。
姒錚說以朝廷的法度處置,表面上看起來是以大禹律典進行判刑處罰,但陸笙身為州籍侯爵怎么可能不知道,朝廷法度之中,爵位是可以抵罪的。
就算白馬城犯下了足以砍十次腦袋的罪,以爵位相抵都能讓他安然抽身,這也在朝廷的法度之下。
這一點陸笙不認同,但的確是大禹的法度。
一夜悄然而過,第二天一早,陸笙再次來到審訊室。佟掌柜是陸笙現在能掌握的唯一實質性的線索。刑訊房之中慘叫聲連綿響起,但聲音低沉有些有氣無力。
陸笙眉頭一皺,踏進刑訊室,綁在十字架上的佟掌柜渾身上下已經血肉模糊。
“還是不愿說么?不愿說的話,那就得換下一個了。”馮建站在佟掌柜的面前,冰冷的聲音傳入佟掌柜的耳中。
佟掌柜仿佛剛剛被喚醒一般,幽幽的抬起頭看著馮建,嘴巴開合但聲音卻低不可聞。
馮建輕輕的把臉湊過去。
“呸——”一口血沫,吐在馮建的臉上。
“狗官……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我知道的我都說了……至于其他的……你問一百遍一萬遍我都不知道。
我佟子路雖然只是個小人物,但我也知道什么叫禮義廉恥……讓我誣陷忠良……做夢!”
“硬漢!那就讓我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這里的刑具硬,繼續上刑。”
“等等!”陸笙的聲音恰時響起。
“大人?”
“參見總教官。”
“帶他下去,這么逼供逼不出來的。”
馮建一揮手,手下將渾身血肉模糊的佟掌柜帶了下去。陸笙來到筆錄邊上翻開看了一眼。
“一晚上都沒停過?”
“佟子路明明不懂武功,但這骨頭竟然比武林人士還要硬,都換了三種刑罰了,始終沒招。”
“他這種人世代為白馬城的忠仆。對白馬城的忠誠就是他們的信仰,而信仰堅定的人就算你把他活活打死他都不會招供的。”
“那……怎么辦?”
陸笙搖了搖頭,“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如果我推測是真的話,那么自然會有人送來更進一步的線索。走,去會議室開會。”
和馮建來到會議室的時候,盧劍等人也剛巧進來。剛剛坐下,孫游連忙站起身。
“大人,我們都查過了,西楚府附近并沒有人口失蹤事件,別說兩千人,就是二十個都沒有。大人,那群人會不會不是楚州的百姓?”
“從身上的厚繭分部來看,他們應該是常年從事農耕的。楚州為農耕大洲,不是楚州……難道是其他州來的?”
“大人,有一個情況,隨著楚州的經濟發展,很多農戶的大量勞動力都前往工坊或者各大城市中打工,去年皇上免除了楚州的官糧稅百姓因禍得福有了余錢。不少村子幾乎全村都前往各大城市中做買賣,聽說半年的收入就比得上往年一年的總和。
這樣就衍生出許多百姓家中的糧田無力耕種的窘境,太守府那邊也出了相應的政策,但都沒有什么效果。
眼看春耕將至,但不想那些家中有十畝糧田的百姓想到了一個辦法,雇傭外地來楚州的百姓替他們種糧。一家如此,多家效仿,現在楚州糧田近有三成是其他州的百姓在種植。你說,會不會是其他州的百姓?”
“有可能,但要這樣的話他們的身份就不好調查了。”陸笙眉頭皺起,一旦牽扯到其他州就需要其他州的玄天府配合調查,而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也許等到核實,黃花菜都涼了。
這件事孫游和蜘蛛配合,再抓緊找找,兩千人不是小事。我現在要說一個新的思路,供大家參考。
這件案子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而案子的進展雖然不算快但嫌疑的范圍已經縮小到了一定的范圍。
之前蓋英提出過一個猜想,兇手為什么要拿楚州新娘子開刀?如果僅僅為了滿足自己的獸欲顯然和他們這么大動干戈不相符。蓋英提出猜測,對方真正的目的是我們玄天府。
那么到了現在,這個結論幾乎已經成了唯一的解釋。但是我現在要說的,卻不僅僅如此。這件事的背后,有魔宗在推波助瀾。”
陸笙說著,將手中的四枚劍尖擺在桌上。
“這四枚暗器,就是將江舒城等四個我們鎖定的目標滅口的暗器。而最終,我們僅僅掌握了佟記藥鋪的掌柜佟子路。
我們鎖定的五個目標中,也只剩下一個李曉晨。李曉晨的身份你們都知道了,白馬城的少城主。而那個佟子路,他本身也是白馬城近衛軍出身。案子到了現在……是不是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白馬城?”
所有人的眼眸中頓時厲芒閃動。白馬城,這個輕易不能惹的東西。
他們跟了陸笙這么多年,縱然多數都出身于江湖。他們在陸笙身上不僅學到了嫉惡如仇,更是學到了大局為重。
“大人,如果幕后黑手是白馬城的話,那我們就真的不能輕舉妄動了。先不問消滅白馬城的后果,單單白馬城的力量其實并不比我們玄天府差。
白馬城的白馬叢軍有天下第一騎兵之稱,他們的天馬軍陣,馬踏星空可以粉碎星河。正面和我們的魚龍軍陣比起來不比我們差多少。”
馮建的語氣很凝重,他嘴里說的不比魚龍陣差多少實際上的意思是不比魚龍陣差。魚龍陣的威力,馮建是知道的。放眼小型軍陣,應該獨樹一幟。但即便這樣,馮建都不敢有絲毫小看天馬軍陣,可見當年殺的草原只剩下三成人口的白馬從軍何其恐怖。
“等等,白馬從軍?”頓時,纖云的臉色一凝,猛的抬起頭,“西楚府深山峽谷中的尸體身份我們無法確認,但那三百精銳騎兵會不會就是……白馬從軍?”
纖云話音落下之后看著眾人都一臉的平靜,頓時臉上露出苦笑,“原來大人和諸位教官都已經猜到了。”
“猜測不能作為證據,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猜測只能是猜測。”陸笙淡淡的開口打斷了這個話題,“你們是不是很疑惑,將這四人滅口的幕后黑手是誰?是不是白馬城的人?
我現在可以確信的告訴你們,這四枚暗器是朱雀的。殺人滅口的,也是魔宗十二星皇之中的朱雀。”
“魔宗?這么說魔宗和白馬城勾結了?”
“該死!如果是這樣,那么白馬城不能動也必須得動了。”馮建低沉的喝道。
“現在我們所掌握的線索并沒有實質性指向白馬城,但是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很快魔宗就會送來實質性的線索了。”
“什么?”
眾人被陸笙這么一個急彎拐的有些閃腰,明明魔宗在幫白馬城滅口,為什么還會送來證據?如果是這樣,當初為什么要幫白馬城滅口。
“是不是很難理解?如果朱雀不滅口,我們就能通過江舒城他們成功找到極樂宮的上一層。但是,如果朱雀不滅口,他怎么告訴我這件事是魔宗暗中出手?
難道朱雀他自己跑到我面前告訴我,極樂宮的背后是他?我保證他不能活著回去。”說著,陸笙的指尖略過眼前的暗器,“朱雀知道我能認出這些暗器,所以他才用他的獨門暗器滅口而不是隨便找一支飛鏢。
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滅口,而是為了告訴我,極樂宮的背后是魔宗。而現在,極樂宮背后牽扯到了白馬城……是不是很復雜?”
陸笙看著一眾被自己繞的有些眼睛發白的手下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是魔宗,我的計劃是挑起玄天府和白馬城的矛盾,甚至是那種不死不休的矛盾。那么他即要和白馬城合作,又要故意向我們提供線索的做法就合情合理了。”
“原來是這樣……”陸笙這么一解釋,瞬息間所有人都想通了。
“如果這個論點的是對的話,那么白馬城是無辜的?”
“是么?”陸笙輕輕的撐起下巴,緩緩的抬起頭。眼眸中的神光,仿佛實質。
“如果白馬城是無辜的,那么只能證明魔宗制定計劃的人,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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