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是整個神州十九州中最小的一個州。但毋庸置疑的是大禹皇朝政治文化的中心。
除了京城獨立于京州之外,京州下轄十個府,五十個縣。京州人口密集,長居人口就不下于三千萬。如果算上走來過往的流動人口,常年基本保持在四千萬左右。
但要知道,京州的土地面積只有楚州的三分之一。所以,京州的人口密集程度是遠超楚州的,哪怕以現在楚州的繁榮也是如此。
京州玄天府總鎮一直是沈凌兼任,但這些年來,沈凌卻甚少和陸笙交流過京州玄天府。當然,可能真的如沈凌說的那樣,他壓根沒有在京州玄天府當值過。
京州流淌著歷史沉淀的古韻氣息,寧靜而又繁榮。繁榮的背后,卻是有著難以彌合的巨大傷口。這是陸笙抵達京州之后,第一時間敏銳的察覺。
楚州是新興的經濟達州,如果楚州的財富多數匯聚在龐大的資本家手中的,那么京州九成的財富,掌握在那些門閥貴勛,達官顯貴的手中。
但京州沒有楚州這么完善的福利待遇,更沒有什么勞動保障法。就算想要實行,面臨的阻礙也是讓這條政令寸步難行。
在京州,陸笙看到了巨大的貧富差距,差距大的讓陸笙甚至聯想到了印度孟買。
上層社會的人光鮮亮麗,而貧窮的人甚至連一頓飽飯都是奢侈。普通百姓的平均收入遠遠低于楚州百姓,工人階級的工資,甚至只有楚州百姓的一半。
但是,在京城的生活成本卻搞得可怕,無論哪個時代,衣食住行是百姓活著的最基礎保障,而住房的代價,基本上就要月收入的一半。
按照常理來說,在京州生存這么艱難,為何不離開?
南方的城市多好?別說楚州的繁榮不比京州差,就算沒有楚州不是還有蘭州么?
歸根究底,還是為了夢想。在楚州,大多數的資源掌握在商人的手中,而商人的社會地位低,就算賺到萬貫家財依舊不能成為人中龍鳳。
蘭州百廢待興,而且也是陸笙一造基本是以楚州作為模板的。未來,也是一個商業發達經濟發達但門閥稀少,貴勛稀少的地方。
京州的資源,財富都是在門閥貴勛手中,而且數百上千年代代相傳,門閥貴勛也從上而下的繼承了一套與普通百姓彌合距離的辦法。
這才在京州有了一個紅門的詞匯。
京州百姓生存艱難,但是只要一入紅門便是直接鯉魚躍龍門成為人上人。
紅門,不是一個勢力也不是一個什么等級。而是因為達官顯貴顯貴家中的門上都有紅漆,故而稱之為紅門。
大官顯貴除了雇傭百姓為其效勞之外,還有另一套升遷制度便是入門。入了門,戶籍之上會添上某某府門人這樣的字眼。
入了門,雖然還是良籍自由人,但卻也同時也有了主子。門人的薪水等級,是同一崗位非門人的數倍之多。而且,上頭有人社會地位高也沒有誰敢招惹。
入了門,不僅僅自己抱上了鐵飯碗,更是給自己子孫后代也抱上了鐵飯碗。門人的身份,可以傳給后人的。當然,前提是需要經過主人家的同意。
正常來說主人家都巴不得你把門人身份代代相傳,世代效忠的人肯定比剛入門的人用的放心。
因為有了這些門人,門閥貴勛和普通百姓階級的矛盾有了緩沖。普通百姓在痛恨被門閥貴勛盤剝壓榨的同時,又賤的削尖腦袋希望能鉆入紅門之中。
京州大片大片繁華的黃金地帶被門閥貴勛納入囊中,而大片大片貧民聚集區在富人區不遠處的地段形成。
仿佛就是伴生一般,有天堂的地方,不遠處必定有地獄。
走在天堂,陸笙能感覺到京州的美好,人們的富足,商業的發達,往來行人的文明。而在地獄,陸笙能感受到百姓的兇惡,行人的麻木,街角乞丐的絕望。
從十月初一,陸笙啟程!帶著蓋英陳虎啟程來到京州,抵達京州已經十天了。他的行禮才慢慢悠悠的沿著標準的路線緩慢抵達京城。
陸笙的到來,頓時在京城激起千層浪。雖然表面上京城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暗地里,卻是有無數目光盯著皇上潛龍時期的府邸,現在的鎮國公府。
陸笙的武功出神入化,自然也沒有人有這個膽子溜進鎮國公府查探。而明里暗里前來拜訪的人,都以陸笙傷痛未愈為由閉門謝客。
陸笙都到了京城三天了,即不上任又不見人,所有人都在猜測陸笙暗中憋什么大招?直到南陵王妃陸貍一腳踹開鎮國公府的大門的時候,所有暗中盯著的眼睛才知道陸笙根本不在鎮國公府。
聽管家的說法,公爺是去各府做調研去了。調研是什么意思他們不知道,但也瞬間能聯想到一個詞匯,微服私訪。
乖乖的,陸笙真特么陰險啊,剛來還沒上任就直接突擊檢查么?
“快!快去把陸笙找出來……”
“快,陸笙在哪一定要盡快找來……”
一瞬間,整個京州的達官顯貴急的命令手下甚至紅門中人立刻去找。萬一陸笙跑到自己的地盤,又恰巧看到不能被他看到的怎么辦?
能在京州殘存下來的達官顯貴,幾個屁股下面干凈?只有那些本身就夠硬,又有著可以干干凈凈賺大把銀子的門閥才能拍著胸脯說自己問心無愧。
而在京州紅門滿世界尋找陸笙的時候,陸笙此刻卻寶林府的夜排檔一條街上快樂的擼串。
繁華的都市城區有都市城區的魅力,而人口混雜的貧民窟也有貧民窟的生活樂趣。
就算是貧民聚集之地,但多少還能做到勉強溫飽的。只不過日子過得緊湊一點,生活環境臟亂一點。
因為京州千年來都有無數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所以只要是這個世上有的美食,在京州都能找到。陸貍是標準的吃貨,其實陸笙也是。只不過陸笙對美食的欲望在克制之內,但陸貍卻是嚴重超標,見到好吃的可能走不動路。
擼串的快樂不是在擼串本身,而在于擼串的氛圍。周圍一群糙漢子,面前擺著酒碗,大口喝酒,大口擼串,而后和三兩朋友吹天侃地,吹噓著天下大事。
仿佛那些道聽途說的大事,都是他們親身經歷過一般。
“我跟你們說,那一天,昆侖圣地如神降臨,那女魔頭,就這么站在云端,張開大口一吸,玉林城十萬人啊,一股腦的被那女魔頭吸到嘴里吞進肚子……”
“吹吧吹吧!你是不是當我沒見過十萬人是多少斤肉不是?一口,把十萬人吞了,那還是人么?”
“嗨!你還別不信,那女魔頭可是活了三千年的人物,活了三千歲,我大禹皇朝也才立國千年,能活這么久的得長到多大?就算,就算是吧……那女魔頭不是長得高萬丈,那也有一千丈了……那腿毛,拔一根都比你的腰粗!”
“咳咳咳……”一旁的蓋英捂著嘴低沉的咳了起來。
“你怎么了?”陸笙回過頭笑問一句。
“沒事……咳咳咳……這酒有些烈!”
能把飲料程度的酒說成烈的,他是第一個。
當然,身后吹牛的那哥們也該慶幸雨霖鈴已經掛了。
突然,整個夜排檔變得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陸笙抬起頭,在夜排檔的街頭,十來個敞開衣服露出胸膛滿滿當當詭秘紋身的壯漢從街頭一家家的走來。
“收租了,收租了!”
吵吵嚷嚷的聲音,與突然死寂的空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威哥……威哥……這個月小的生意不是太好……能不能……能不能減免兩成。您看,我家的小子明天就要去讀私塾了……您行行好能不能寬限幾天?最多七天,七天之內我保證補上?”
“喲?上私塾啊?怎么,你這老東西家里要出個文化人吶……”
“威哥說笑了!小的謝過威哥了……”
“啪!”
“這個巴掌你也謝謝我?”
“威哥……”
“別叫的這么委屈,要是讓玄天府的雜碎知道,還以為我在這里欺壓良善呢……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說著,威哥一把揪過中年男子的衣領,將自己的拳頭豎在他的面前。
“這個月,你本應該交三兩,你手里只有二兩一千文,剩下的一千文就用拳頭折算吧。我打你一拳,算是一百文怎么樣?十拳兩清?”
這話說完,中年男子頓時臉色嚇得慘白。威哥的拳頭,曾經三拳打死一頭牛,別說十拳,就是一拳,中年男子的身板也不夠扛啊。
“媽的,橫行鄉里,就會欺負老弱婦孺!”方才四海吹牛的一桌人中,一個中年人嗡嗡的冒了一聲。但聲音壓的極低,只有有限的幾個人聽得到。
“別亂說話,你忘了西街的熊瘋子怎么死的了么?吃東西!”
“看著他們,沒胃口。”
“吃不下就結賬走人!”
幾人低聲的道了幾句,最終一桌人起身結賬走人。
“威哥……小人這身板哪里經得住你的拳頭……小人……”
“挨拳頭還是交租?”
“交……交租……”
“我就知道你小子跟我裝蒜,下次別再耍花腔,否則可就不是老子一巴掌了。”威哥舉了舉拳頭,威脅一句,而后向下一個攤位走去。
“大人!”蓋英握著手中的劍低沉的問道。
陸笙面帶冰冷的笑容,緩緩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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