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蜀州玄天府,劉昌盛再一次站到了陸笙的面前,手中的是兩本卷宗。
“大人,其中一本是我們所能調查到的被長生教救治過的人名單。而另一卷,是我們調查到突然間受傷,重病,或是如那次那個突然間腿不見的案例,請大人過目。”
“你看過了么?”
“看過了,其中離奇,嘆為觀止。”
“兩個項目是不同的人去調查的吧?”
“是,是情報組和行動組分頭行動的。”
陸笙攤開卷宗,記載的非常凌亂,不是以時間來記錄的,而是以單個事件來記錄的。乍一看上去,兩者并無關聯。但陸笙還是很快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拿起筆,快速的在一份卷宗中勾勒起來,“興盛三年,十月二十六號。興盛三年,十月二十七號,蜀州紫檀縣一藥農失足墜落懸崖,但奇怪的是,右手拇指不翼而飛。
興盛四年三月,白巖鄉,一富紳子失足落馬,斷骨七處已回天乏術,然遇長生圣女,經其祝福已不藥而愈。而就在三天后有人來報,同鄉一名男子半夜死在家中,渾身多處骨折損傷。
而其妻子,唯一睡在他身邊的卻被以謀殺親夫之罪判斬立決?其妻堅持喊冤,卻難改決意而被斬于菜市口。難道判斬刑不需要犯人簽字畫押么?”
“大人,那件案子卑下也聽說過,說那女子是個悍婦,時常毆打丈夫。那夜將丈夫毆打致死,但其死不悔改堅決拒不認罪。
可他丈夫明明是被毆打致死,她睡在身邊豈能不知,家中無二人,不是她所為還有誰?在鐵證如山之前抵死狡辯,這才氣的當地知府判斬立決。”
“可你看看這些。”
陸笙將勾勒出來對應的事件擺在劉昌盛的面前,一開始劉昌盛臉上還露著驚異的表情。可漸漸的,表情變得驚恐,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白了。
豆大的汗珠,不斷的滴落。
被勾勒出來的事件,竟然和那些離奇的傷害事件是對應的。一個人被治好,另一個遠在別處,毫無關聯的人卻受了同樣的傷害,病痛。
這……
細思極恐啊!
“你覺得兩者間有聯系么?”陸笙冷著臉,一字一頓的問道。
“有……絕對有。妖術,這是妖術,這是把一個人的痛苦轉移到別人的身上,根本不是什么妙手回春。邪教,邪教!”
“你,立刻追查長生圣女的所在,長生教的所在,另,將這兩份卷宗,以時間順序重新整理,將事件能對應起來的,加以同樣符號標注。”
“是,屬下這就去辦。”
劉昌盛離開之后,陸笙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果然之前的直覺是正確的。
但是……陸笙又有一個疑惑卻無法解開。長生教是怎么做到的?要治好一個人,脫胎換骨甚至以血換血都可以,但要將一個人的狀態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或者說互換,怎么看都不科學?
都到這份上了,陸笙還是沒有完全丟掉科學,新時代青年,中毒很深了。
“大人,找到了!”沒過多久,劉昌盛就再次回來,“長生圣女在七塔府,是否立刻緝拿?”
“我親自去。”詭異的長生教,陸笙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
踏劍飛行,不到一刻鐘就趕到了七塔府,而后在七塔府調集人手,直奔長生圣女所在的深遠縣趕去。
“六道輪回,分為上三道和下三道,下三道者,為畜牲道,惡鬼道,地獄道。墜下三道者,其生受苦,就算最好的畜牲道,或淪為豬被宰殺,或淪為牛馬受人驅使。
就算不為牲畜,亦是淪為飛禽走獸,渾渾噩噩,無思,無想,無感,無愛。
而上三道,為天道,修羅道,人道。修羅道自成一道,為化生,與其余六道眾生相隔,亦非爾等可染指。天道為天地靈族,乃六道眾生之極了之地。
無憂無慮,無病無災,心想事成,逍遙一生。而人道,雖為上三道卻亦介于畜牲之上。人此一生,除了比畜牲多了靈智,有喜怒哀樂,懂愛恨離愁之外皆無分別。
人生七苦,無一可避。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爾等想象,你們一生很多事可遇而不可得,想求而事與愿違。
愛慕的姑娘,他人的際遇,都曾是你想而只能遙遙羨慕?”
這一番話,說得圍在周圍一眾百姓紛紛點頭。更有甚者,還自顧低頭垂淚。
人這這一輩子,太難了,活著太心酸了。
“六道輪回,自顧運轉,佛家有語,今世因,來世報,今世果,前世因。但這因果纏綿永無靜止。今世的果總算還完,卻又結下了來世的因。終究,無法脫離這六道輪回之苦。”
“不對啊,長生圣女……不是,我不是說你說的不對,您方才不是說,六道輪回有上三道么?不是還有兩道么?”一個激靈的方巾男子突然問道。
“你說的沒錯。”長生圣女面露慈祥的微笑,雙手結了一個法印,“但六道之中,修羅道自成一道,雖屬六道但不在眾生輪回。而天道,卻又是眾神靈族的棲息之地,換而言之,已經被漫天的神佛占領,六道眾生根本無法入天道。”
“憑什么啊?”
“是啊,本來應該屬于我們的六道,憑什么上三道被占去了兩道?”
“問得好!”長生圣女淡淡的喝道,聲音溫柔,確如虎豹雷音一般醍醐灌頂。
“就問你,你是否和豬羊牛馬同吃同住?你們是否與蒼猿猛虎結伴為伍?這便是最基本的道理。漫天神佛為眾生主宰,他們要一道,誰敢說不?”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死寂了。
多數人也頓時反應過來,感情這輩子能轉世成人,已經是六道輪回中最好的一道了。下次要做不了人,只能做豬狗牛羊?
頓時,一個個怨恨的情緒升騰了起來。
“長生天尊為天道之神,卻不屑于與漫天神佛為伍,他憐憫世人,恩澤廣布,給予我們神力以救治爾等苦難。然,卻依舊不能救你們跳出輪回之苦。
長生天尊苦思冥想,殫精竭慮,終于在不久前想到了辦法。”
“真的?什么辦法?”人群一個個激動了起來。
“跳出六道輪回,不在五行之中,不為三界眾生……”
突然,遠處玄天衛的身影如一只只大雁一般騰空而起,每一次縱躍,都近了數百米。長生圣女的講道頓時停下,眼眸中閃過一絲愕然。
嘩——
玄天衛沖進露天會場,從四面八方圍攏起來。而長生圣女身邊保護圣女的面具壯漢瞬間將圣女護在中央,周身氣勢噴涌而出。
這些帶著面具的神秘男子看著不起眼,但內力涌動之后,一個個氣勢沖天攪動風云。這些人,竟然多數是道境宗師,剩下的就算不是,也全部是先天巔峰。
蜀州玄天衛先天境界的確實不少,但道境宗師的話……也就那么一個。
“奉玄天府府君之命,特來緝拿長生教圣女及一眾邪教徒,如有反抗,就地格殺!”玄天衛雖然頂著巨大的壓力,但依舊不退半步,聲如洪鐘的喝道。
“什么?”
“憑什么啊?憑什么抓人啊?”長生圣女還沒有什么反應,周圍的數百百姓頓時不干了。
“玄天府要緝拿我?憑什么?”長生圣女淡淡的喝道。
“少廢話,放下兵器,跟我們回玄天府調查。”說著,帶隊的玄天衛踏出一步。
但瞬間,他的臉色猛然間一變,眼前的帶著面具的男子一身氣勢噴涌而出,以泰山壓頂之勢向他轟擊而來。原本踏出去的步伐,仿佛被定了釘子一般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你敢拒捕?”玄天衛仿佛從牙縫里奔出來的字眼,一字一頓的喝道。
“誰敢動圣女一根指頭……死!”
“小女子到底做了什么需要勞煩玄天衛的官爺來拘捕?”長生圣女淡淡輕聲問道。
“妖言惑眾,扭曲現實,曲改真相,迷惑人心……這個理由,夠不夠?”一個聲音,詭異的傳入長生圣女的耳中。
頓時,長生圣女的身體猛的一僵,他的身后,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
“誰敢——”
轟——
話還沒來得及落下,周圍守護著長生圣女的一眾道境高手,先天高手瞬間如被炸飛的石子一般四下飛射。一個個如葫蘆一般滾了一地。
臉上的面具紛紛散開,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傾城派掌門古巨子?”
“唐門長老唐山?”
“風鈴派掌門樓紅日?”
“細雨劍習立言?”
一個個,都是蜀州武林頂尖的高手,誰也沒想到,這群在蜀州武林呼風喚雨的人物,竟然會淪為長生教的打手!
“看來,長生教遠沒有這么簡單啊。”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長生教救過他們,幫過他們,他們為了報恩護我周全。之所以帶著面具也是為了顧及顏面。怎么,難道這也犯法么?”長生圣女依舊氣定神閑的問道。
“不犯法,但你犯法了。本官現在正式拘捕你,你還要反抗么?”
“你是……玄天府哪位大人?”長生圣女冷冷的問道。
“猜猜看,猜對了有獎。”陸笙伸手一招,一名弟兄手中的勾魂鎖鏈瞬間如龍蛇一般纏繞上長生圣女的身體。
“不行,你們憑什么抓人?”
“是啊,圣女犯了什么法,你們這么無憑無據的抓人?還有王法么?”武林人士消停了,長生圣女束手了,倒是一眾百姓鬧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