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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青春的畫冊

  我拎著塑料袋的頂端,微微的在他眼前擺了兩下,他臉刷一下就紅透了!

  幾乎出于本能一把就奪了過去!

  奪過去之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很是“燙手”的甩到了桌子上,手足無措的在自己的屁股上擦滲出的汗。

  那臉紅彤彤的,久久變不過顏色來!

  我輕輕的走過去,拿起證物,瞥了他一眼說:“你怎么這么緊張?”

  “你拿出這東西來干什么?”他質問。

  “我拿出來后你奪什么?”我反問。

  “我…我…我……”

  “我可是,我可是全都看見了……”我撅撅嘴,瞅了瞅陽臺說。見他愣住后,馬上又補了一句說:“不過,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

  說著,想到他那些動作,我的臉都有點紅了。

  “啊……呀……!!!”他極度難受、憋屈、郁悶的捂著滿臉青春痘的臉,原地扭曲起來。

  想想自己也是有點過分。

  假如自己是個男孩子,那事被當場捉了個現行之后,那心思……

  快刀斬亂麻吧!

  “喂。”我喊了聲。

  他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背對著我不看我了。

  那一刻,我的心放松下來了。他確實長大了,可是也沒有長大。他依舊是那個單純的張亮。

  “你信不信我把這事對咱媽說?”我拎著證物威脅說。

  他背對我,捂著臉不說話。

  看著他跟那斗敗了的大公雞似的,我又心軟了。

  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是我把他想的太恐怖了吧?他不是李勝,也不是勞務市場那些饑渴的男人,他只是一個十五歲充滿好奇和未知的少年吧?

  “算了。以后不許…不許拿我的東西那個了……”我悻悻的拎著證物轉身出門。

  “李菲。”他喊了一聲。

  我轉過身,他臉色還是比較難看。雙手跟洗臉似的一抹,仿佛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似的,看著我深呼吸幾口后,很認真的說:“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好簡單好簡單的四個字……

  可是,那刻竟然生生的讓我不知作何回應。看著張亮那忽然變得溫存和愛意的眼睛,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曾經處處給我使壞的弟弟。

  “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他很是難為情的說。

  “不可以!也是不能、不許的事情。”我說著走出去,使勁的關上了他的門。

  心口發慌。

  莫名的發慌。

  走到自己的房間,將證物塞到褥子底下后,直接出了門。

  走在大街上,腦子里也不知道怎么轉圈了。

  懵懵的……

  張亮喜歡我?

  因為我變漂亮了嗎?

  因為我比他學習優秀嗎?

  還是因為怕我對付香芹說出他的秘密才那么說的?

  當天下午一直在外面溜著彎的逛街,將那些激動的小情緒揮掉之后,看看表已經快六點了。便回家。

  回家的時候,付香芹和張警官都回家了。

  “李菲,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趕緊的洗洗手吃飯了。你不是愛吃豬蹄嗎?我讓你爸專門去市南郭記豬頭肉那買的豬蹄子,快來嘗嘗。”付香芹高興的招手。

  “張亮呢?也趕緊的讓他出來吃肉。”張警官從洗手間洗完手后出來喊到。他畢竟還是對兒子更急一些的。

  我在洗手間洗手的時候,張亮也過來洗手了。透過洗手盆上方的鏡子,跟他一對視。心竟還砰砰直跳……

  我不是喜歡他,而是激動的。

  要是讓付香芹和張警官知道我倆這些小心思,那還不……

  吃完飯,付香芹就讓我去看著張亮寫作業,別讓他玩游戲。

  我聽令后便又去了他的臥室,關上門之后,那氣氛別提多尷尬了。早知道這么尷尬,我寧愿選擇今天早上什么都沒看見。

  不過,他倒像是解脫了。

  換了個人似的將電腦直接關掉后認真的做起作業來。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他一邊抄寫著東西,一邊說。

  “沒有啊。我喜歡你,親弟弟的那種。”我走過去看著他寫作業說。

  他聽到后,筆沒再動,轉過頭一臉好奇的看著我說:“不用騙我,你能不恨我就不錯了。”

  “沒有恨你。”我站在一邊說。

  他站身子來,一根腿半跪在椅子上,身子靠在課桌上,裝出一種自然的狀態說:“我不是個孩子了,以前覺的你是個很不堪的人,跟著同學一塊欺負你,一塊罵你小妓女。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挺傻、也聽自責的。我現在不會那么想了。我…我現在知道你的不容易了。我知道你以前受過很多苦,我也聽媽媽說過你的事情。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對你道歉過,今天我給你道歉!”他說著,站正了身子很認真的一點頭說:“對不起……”

  這猝不及防的話語,惹的我的淚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

  這么多年了。

  這么多年我忍著,我假裝堅強的忍受著他,我為了付香芹的愛四處忍讓著。我以為我會忍受他一輩子,可是他在十五歲這年,竟然懂事了……

  想起曾經他將我的背包扔掉,想起曾經他跟同學一起罵我,想起他當著朋友的面劃清界限,想起他留我一個孤零零的走著夜路……

  那個他真的消失了嗎?

  “你哭什么啊……”他拿過旁邊的紙巾遞給我。

  “你以后不欺負我了?”我擦掉眼淚,笑著說。

  “當然,以后我保護你!”

  “不許亂碰我。”

  “知道了啦……我不碰,也不讓別人碰你。”

  他很真切的看著我,那刻的眼神,真跟個大人似的。

  那里面有了一種我曾經感覺特別熟悉的東西,那眼神里有陸厲的影子。

  當我腦海里閃現出陸厲的模樣的時候,心里微微的抽了一下。

  他在我心里竟還是那般的清晰。

  張亮變了。

  他開始在校門口等著我放學一起回家。

  “看到了嗎?他們羨慕我這個小癩蛤蟆有個天鵝姐姐。”他挑眉撇了遠處一些看著我倆的學生。

  “行了,快走啦。”我笑著蹬上腳踏車說。

  “李菲!我喜歡你……”他站著使勁瞪著腳踏車,攆上我后迎著風說。

  “傻樣。”

  青春,有時候單純的好假好假。

  卻又那么讓人無法釋懷,無法遺忘,無法在未來繁華之后忘卻。

  張亮那張長滿青春痘的“癩蛤蟆”的臉龐,印在了我青春的畫冊上。

  如果,生活那么一直一直的走到現在該多好。

  擁有著簡單的夢想和生活,在平淡的生活中拋卻繁雜的活著。

  可是,我總要面對一些命中注定的坎坷。

  有些東西是逃也逃不掉的,必須要去面對。

  因為,我的戶口不在張亮家,我的戶口在李勝的戶口本上。

  而李勝,在初三結束后的那個暑假,

  出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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